她好看的笑里有无限的凄凉和彷徨，显是也不愿意走此一步，拿捏碗边的指节有些泛白，离我越近脸越是惨败。
我非常和时宜的轻声娇笑，此时我亦瞧见阿烈轻轻的动动脚踝。
“玉姬……”我微弱的唤。
茶盏溢出浓黑的液体。她努力以呼吸维持平静。
“你……这是受了谁的指使，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愚蠢的做法，不仅丝毫换不来阿烈的爱，而且，你还会永永远远的失去他，你为了幕后的那个人，不值！”
她果然犹疑了，我继续加码。
“纵然你没她的权势，也不该拿自己的幸福交换，何况我们同是永子，手足相残，没的叫他国看了笑话去，仁者，先公后私，一己私算得了什么？”
她隐忍眼角的热泪，狂躁的道“别说了！竟是些废话，我们原本就不是一样的，哼！玉碎瓦全又有什么关系？那时，你化作轻烟一缕，我和阿烈就不劳费心了，吃下去，就解脱了，再不会有什么爱和恨，岂不好！”
“是啊，喝下去，一了百了的，人世间的这些个烦心事，就全没了，也不用每孤枕难眠，牵肠挂肚，还要白白的受人差使，最终连最后一抹微弱的影子也不见了，好好好！”
我作势拍掌，她不敢看我，好愚蠢的人！有阿烈在侧，明目张胆的谋害难道能够得逞？
“那么，你还等什么？咫尺之间，你——就能得偿所愿！”
我坐直身子，玉姬竟不敢再往前一步，傻傻的看着我。
“你不过是个人，根本就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是啊，再厉害的人也是人。”她一边自言自语，一面微笑着凝思。
“我们都是人。”我说。
没料到直接切中她的要害，看来她还不是太坏的。
“是啊，我们都是人，可是在阿烈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呵呵，胭脂，”她直呼我的名字，一点也不觉着忤逆。倒比舞剑叫我还要自然。
“一开始我不这么恨你，就算你把阿烈霸为己有，可是，你瞧我还能看见他，可是，她说，终有一天你会把我们这些子发配到朔漠，就像打发你一样。”
她抬起清亮的眼看我，嘻嘻笑着，像是说着不关己的事儿。
一时之间，我的胸中唯有气愤，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阿烈定然早已醒来，这话落入他的耳里，我们还能心无瑕疵吗？
“你大概不知道，玉姬，你有没有？”我问。不难找到切入点。
她困惑的摇头。
“那么你一定不知道情深是什么感情！也就不配说这样的话，哼！愚蠢的被人利用了，还大言不惭！”
“我和舞剑，还有阿烈之间没人可以分裂，谁也不行，你知道吗？”
她烦恼的皱眉，叹气道“行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都凉了，快喝吧！”
“你认为我能喝吗？玉姬，是你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怎么就那么没有脑子！”
我怫然转怒，也不想没完没了的试探了，玉姬已失去任何清晰的思路。
趁着阿烈还在伪装，我一鼓作气，道“你都主子是她，对不对！”
我用茶盏里的墨水在案几上写下“皇太后”三字。
玉姬顿时萎靡的瘫下，断断续续的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真的……不是人啊……又心狠，又机警，她……哪里是你的对手！哈哈哈，真是天意，天意！”
她瞧了瞧我，泪水噼里啪啦的滚落，可是眸子竟是前所未有的解脱和释然。
“好”她咬紧玉齿，”霍的将黑药水一仰而进。
一切在预料之中，阿烈不想阻止，我又为什么不忍呢。
案几上漆黑的墨迹已随风而干，就像玉姬的那几缕魂，黯然无迹。
“果然是她！”阿烈已至身后。淡淡的声音里没有半分难过。
“嗯哪！”我答。
“本来，臣还要给皇上生几个孩子的，可是只怕身无福了。”
突然以这样的口气讲话。阿烈大手一紧，我便又胜算一筹。
“乱说！世上无人能害你，胭脂……就算你，让我去死，我也不会准许别人伤害你一根汗毛的！”
“不不不！”我紧迫的喊着“阿烈！我要天天和你相依，日日和你相随，生生世世不分离，你在不可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拉过我的手，宠溺的笑道“是啊！我们都不许死，我来保护你！”
我落入他的怀里，如溪水融入海洋，越过丛林。
是啊，他揽过我，可目光一瞬就变得凶狠，眼睛紧紧地盯着案几。
这世上，早就传扬的烈君烈殇，横扫众国，日逐千里，子暴戾，不重，很传奇的人物，可是可是……他的怀抱多么温暖而有力，所有繁复的感情透过衣衫传过来，我努力汲取着，一点一点记在心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