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后宫里的人不能成为朋友?”
“哦,有吗?”苍玉轻轻问道。
苏绮媚绞尽脑汁,却还真想不出一个实例。赵飞燕和赵合德这样的亲不也一样明争暗斗?再说,这些史实也与这个世界无关。
“那个冯才人不过是在拉拢你。像她这样得不到皇上宠爱又地位低下的嫔,当然要找一棵靠得住的大树。背后说人是非必是是非人,她故意在你面前说许修媛的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能亲近?”
苏绮媚知道苍玉说的有道理,在后宫这样的地方,冯才人的热情确实有些突兀。但她不甘心,不甘心什么都让苍玉说对了。
“她又不是狐妖,今天也才第一次见我,怎么可能就猜得出我是大树?就算我是唯一没有经过选秀就进宫的子,我也只是一个婕妤,我的贫还不如许修媛高。”
“哼,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宫人,只要在宫里呆上几年,也差不多可以成精了。你知不知道南禺国选秀入宫的子初时最高只能封为才人,而后便要凭自己的造化才能晋级。像淑那样青云直上的并不多见,像冯才人这样多年未晋的倒是不少,可像你这样一入宫便封为婕妤的却是从来没有。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绮媚没话说了。她知道自己入宫的方式不寻常,然知竟是如此特殊。皇上到底为什么要这民待她,却又偏偏日日流连于华淑的身旁?
“这是她的错吗?年纪轻轻的就被送进宫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度日如年,想过得好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愿意不择手段地去争宠,至少我就不愿。”苏绮媚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她看来,深宫里的子是最可怜的。
苍玉又是几声冷笑,“不愿争就能不争了吗?进了宫的子哪一个背后没有一个家族?她不想争,那她背后的家族呢?你不要太天真了。”
苏绮媚哑然了。她觉得苍玉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在提醒她不能相信冯才人,而是在提醒她,她不可能不争。她的背后不只一个家族。
“难道谁对我好些就一定要防着谁吗?”苏绮媚的眼睛湿润了,枕头上也了有凉意。在原来的世界,她尽管没有高贵的身份,却还有几个可以谈心、可以帮忙的朋友。
“在这个地方久这样。你不但要继续和冯才人交往,还要和其他人交往,他们能给你很多消息。只是要记住,不要轻信他们的话,尤其是那些所谓为你好的话。”苍玉的声音很冷清,像是在下命令。
“你也一样吗?”苏绮媚抬头看着苍玉,脸上满是嘲讽。
“我做的一切是为了狐族,不是为你。”
“你……”苏绮媚没能把话说完,而是叹了口气,把脸转过去,埋在枕头里。苍玉说的没错,至少当他们的目的一致时,苍玉会全力地帮她,他们可以不成为敌人。
“可是皇上专宠华淑,到现在连面都没见到,我该怎么争?”苏绮媚趴在枕头上说。既然逃不开,就只好去争了。
背后响起苍玉淡淡的笑声,“不用急,明晚就知道了。不过你明天先要去见一见朱、华二。”
“为什么?我今天已经去过了,她们都称病不见,明日再去有用吗?”苏绮媚现在也猜得出那两位都是在给她下马威。
“哼,为什么称病不见?不就是想看看你的脾。你要是轻易就被激怒,那就证明你不是她们的对手。你明天必须去,让别人看看你是如何的纯良恭顺,在你站稳脚跟前你必须如此。明白了吗?”
明白,她当然明白。这就叫宫斗,是她看宫廷戏时最爱看的情节之一,可亲身经历后才知道它的可怕。想到那些表面一团和气,内里可能正设计害她的各人,苏绮媚觉得痕痕。
第二日,苏绮媚还是不敢怠慢,早早起身,用过早膳后就出门拜见朱贵和华淑。幸好,这两位贵人的玉体都已经康复了。
朱贵住的宫院名为赤霞,据说是永治二年专为迎亲新修的,只因丹水国尚朱,贵的闺名又是一个霞字,所以蝶赤霞。
光听这名字便知这宫殿是如何的富丽堂皇,苏绮媚细细打量着那些雕梁画栋,心里却升起一番感慨。
想当初修这宫殿固然是为了政治因素,可初嫁时的朱贵定然年轻貌,皇上也还不到三十,男才貌,不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吧。不过六、七年的光景,朱贵红颜未老,君恩已断,徒留着这一屋子的金碧辉煌。
“我还以为淑就是天下,今日才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朱贵一见苏绮媚便笑盈盈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眼前这个身材长挑、明妆丽服的人让苏绮媚有些意外。她常听兄长苏博今说丹水国不论男均身材瘦小、情文弱,不擅武事,所以一直以为朱贵是林黛玉那样水一般柔弱的子,现在一看倒更像是不亚于王熙凤的贾探。
两人说话间,屋内突然跑进一个七、八岁的少年,面如满月,目如灿星,眉宇间和朱贵有几分相像,又听得宫娥都口称二殿下,便知这是朱贵所生的三皇子姬望。
果然便见那少年给朱贵行礼,口里叫着母。见到儿子,朱贵脸上又露出笑容,和方才相比更加温柔。
“望儿,这是新入宫的苏婕妤,快去行礼。”
苏绮媚多少有些尴尬,从面相上说,她比这位殿下不过大了几岁,从辈份上说,两人却是母子关系。
姬望今年刚好八岁,年纪虽小,但他母身份尊贵,仅次于皇后,乃又是丹水国的君主,比起其他皇子更为特殊,竟也养成了有些傲慢的子,通常并不把阶位较的宫人放在眼里。
可今天这位苏婕妤不同其他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相貌却似比淑娘娘还好,只这么看了一眼,便觉得容光逼人,竟不好意思再看,有些忸怩地叫了声苏婕妤。
朱贵难道看到爱儿如此模样,竟开心地笑了起来。苏绮媚不忍打扰他们母子亲情,忙告辞出来,转而去拜见华淑。路上正好经过了许德居住的长宫。
这个宫名让苏绮媚想起了故宫里的长宫,巧的是那里也曾经住过一位德娘娘。只是那位德虽出身寒微,却深得皇宠,还生了两个有名的儿子,最后还当上了太后。许家却是没落士族,许德也只生得一,幸而她为人谨慎,不争不怨,在这深宫里倒也成了一座不倒翁。
苏绮媚一方面佩服她在这墨池里独善其身的本事,一方面也觉得可怕,这样的生活和青灯古佛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便到了华淑的翠羽宫,这是她晋为淑时赐住的宫院,在那之前,她和苏绮媚一样和其他嫔同住一宫。选择翠羽宫是因为淑的闺名里有一个羽字,虽不同于专为迎娶贵而修的赤霞宫,却也体现出皇上的宠爱之意。
苏绮媚心想,自己要真想做到以媚国,最少也要混到独居一宫的地步。她在心里暗自嘲笑,这样的事要是放在另一世也算是傍大款,可要能得到这样一座宫殿,那得傍多大的款儿啊。
翠羽宫内又是另一种气派,在这里,苏绮媚终于见到了号称宠冠后宫的华淑,那个据苏绫秀说将是自己最大敌人的子。
只见她年约双十,长身玉立,蛾眉淡扫,容粉微涂,一双杏眼真像是含了秋水,似笑非笑。上身穿一件葱绿长袖绣罗襦,下身是柳黄绉纱裙,头上宝髻盘云,斜插着一支凤凰展翅金步摇,雅淡中带了些娇。确实是苏绮媚见过的最貌的宫。
见了苏绮媚,华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关注她的容貌,态度倒也可亲,只是才说了间话,便有一个太监进来禀报,说是传皇上口喻,问淑娘娘怎么还不去御园。
华淑面上并没有欣喜的神,而是带着淡淡的歉意说道:“真是不巧,本想今日和苏婕妤好好说说话,谁知皇上竟要这个时候赏菊,都派人来催几次了。皇命难违,只能委屈苏婕妤了。”
苏绮媚怎敢说半个不字,忙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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