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段筱秋就知道小斯有事请瞒着自己,而雷小斯也坦承自己有心事,只是那个秘密她怎么都不肯说出口。
有那么困难吗?筱秋一直很不服气。她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她们还只是在乡村一起玩的孩子,后来一起上学,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回家,这样形影不离的一直到上了初中。即使再后来,在上初二的时候,小斯和同是生的赖若晴成为了恋人,她们也依然是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就在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小斯却变了。她毫无理由的和相爱的赖若晴分手,害得赖若晴割腕自杀,结果未遂,最后被有钱的赖妈妈送到德国留学;她常常闹失踪,一走就是几个星期,害得家人为她担心;她没有预兆的说要到城市去上学,甚至抛下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也包括筱秋。
小斯离家已经一年多了,她还记得回家的路吗?筱秋望着车窗外连绵不断的山浪,心中隐隐不安。
前段时间,小斯给家里来过电话了,说一切都好,让家里不用担心。刚巧的是,因为小斯,筱秋也申请了转学,到小斯所在的城市去找她。筱秋在电话里和小斯约好了时间,小斯说会到车站去接她。
还有三十分钟,离预计的到达时间还有三十分钟。筱秋的手心微微的冒出了细细的汗,一年未见的小斯现在怎么样了?筱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面对小斯的时候也会紧张。自从小斯走后,她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像是被遗弃的无辜孩子,每日不停的想着小斯会离开的理由,种种猜测让她坐立不安,于是,她选择去找一个答案,找小斯当面问清楚。
长途汽车到达滨城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了近半个小时。筱秋下了车,湿润的海风夹杂着特殊的咸味扑到筱秋的脸上。筱秋动动鼻子,试着适应这种味道。
往四处看看,小斯好像还没有到。筱秋笨拙的拿出行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旁边有位大叔一直嚷着往门口走往门口走,筱秋就只能拖着行李跟着多数人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筱秋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离开家一年多的雷小斯。
段筱秋一时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她扔下行李,抱住小斯的腰,把脸埋在小斯的大衣里,用力的哭着,仿佛要把积蓄了一年的种种情绪控诉干净。小斯只是静静的让她抱着,她伸出双手,抱住筱秋不断颤抖的肩膀,没有出任何的声音。
四周的人群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大概是把这两人当作了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而以小斯的外貌而言,这种解释似乎非常合情合理。人群有意识的避让着两人,仁慈的给了筱秋足够的宣泄时间。
回到小斯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斯打开屋里的日光灯,帮筱秋把行李放整齐,就指着卧室里的一张说:“听你说要来,就新装了一张,你试试怎么样。觉得不舒服的话,再让他们换。”筱秋坐在上,摸摸柔软的粉单,点点头。小斯好像松了口气,微微的笑了。
筱秋注视着小斯,长高了,一年前还差不多高的两人,现在已经差了大约五公分,小斯现在应该167左右了吧;头发嘛,和以前差不多长,大概还要更短了;脸没变,还是那副帅帅的中样子,只是稍稍黑了一点;不过更瘦了,瘦得都看不到本应突出的部位了。“小斯现在只有17岁,还在发育期,大概还会长吧。”筱秋发现自己自言自语的毛病在见到小斯后又冒了出来。
小斯随便切了一些熟食,又热了米饭,招呼筱秋一起吃。小斯家的酱货很好吃,小斯说是她所工作的饭店里的食品,每天下班的时候,厨房总是会有一些剩下的酱货、米饭或是蔬菜,这个时候,小斯他们就会尽可能的带回家,以节约饭费。
“小斯,你在饭店工作,那你什么时候上学呢?”
“我已经不上学了。”小斯放下碗筷:“我现在读的是晚上的校。”
“什么?”筱秋差点噎到:“可是你还没有上完高中哎!”
“没关系的。我会在校学好高中的课程,等到考大学时我会参加社会的高等入学考试,只要通过就能和你们一样上大学了。我已经咨询好了,万无一失。”小斯似乎很有信心。
筱秋不得不佩服小斯,小斯做事从来都是独树一帜,她会细心的计划好一切,然后按部就班的实施并以她认为最合适的方式达到目的。
“明天想去哪里玩?”小斯问。
“随便啊。”反正她对滨城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当时选择转学只是为了来找小斯。
“那就按我的计划来了。”小斯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她了解筱秋的格,估计到她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在对城市的了解上。
筱秋没有任何疑义。不过她心中的问题没有问出口,而且好像变得更多了。
当她刚见到小斯的小公寓时,心里的问题就像发酵一样变得越来越多。
小斯的小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卫,还有厨房,这样的房子租金应该不低吧。再看看家里的摆设,虽不豪华但很精致,该有的一样不缺。这样的消费情况和两手空空到大城市里的小斯好像并不搭配。
而且小斯还说在上校,学费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吧。
小斯究竟是怎么在这里过得这么得心应手的?
洗漱完,小斯坐在上,翻着教材,准备做一些背诵的作业。筱秋躺在上,抱着粉的小抱枕,就是睡不着。粉的抱枕十分好看,好像是十字绣的抱枕。以手法来看应该是生手制作的,可是以小斯的格决不会去一针一线的风这些小儿家的东西。是别人送的?谁送的?
“小斯,这个抱枕是从哪来的?”筱秋坐起来,举着抱枕问。
小斯连头都没抬:“朋友。”
“朋友?”
小斯这次抬起头了:“你好像有事要问。”
筱秋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蘑菇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嗯。”
小斯索收起书本,做好等着筱秋的问题。
“小斯,你是不是又交了朋友?”
小斯点头:“是啊。而且是我们饭店老板的儿。”
“他们家是不是很有钱?”
“对啊。”
“所以你现在的生活是她在供应你?”
小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问,我现在被人包养了?”她的语气冷冷的。筱秋从没听小斯这么说过话,心里不由怕了起来。她又渐渐缩紧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小斯叹了口气,关上了灯。
小斯真的变了。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严厉的跟她说话,从不会这么容易生气。在筱秋的所有记忆里,小斯都像她的名字一样,斯斯文文,温文尔雅,她喜欢笑,虽然不是像筱秋那样嘻嘻哈哈的白痴笑法,但小斯的脸上常常带着笑容,温柔而不做作。因为筱秋的大条,小斯总是细心的为她善后,帮她解决很多问题,虽然有的时候小斯也会因为筱秋的麻烦而唠叨几句,却也是戏谑的成分过多,那种批评像小孩子常吃的药丸,甜甜的,又对身体有益。可是现在的小斯,她说的每一句话在筱秋心里都溅起涩涩苦苦的味道,像筱秋最讨厌吃的中药。
筱秋紧紧抓着枕头,感到眼眶一阵温热。小斯以前常常喊她爱哭鬼,因为筱秋的确非常爱哭。而那个时候,小斯会为她擦眼泪、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的小斯却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灯忽然亮了,小斯从头拿来一盒抽纸塞到筱秋手里:“爱哭鬼,还是这么会哭,我又没说怪你。”
筱秋结果抽纸,眼泪更是稀里哗啦的往下落:“可是你明明就是生气了啊……”
小斯无奈的给她擦掉眼泪:“没有,我真的没有生气,可以了吧。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要肿了。眼睛肿了可就不漂亮了啊。”
筱秋眨眨眼睛:“你还用这套骗小孩子的把戏。”
“因为我知道,从小到大,你只吃这一套。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办入学手续呢。”小斯给筱秋掖好被角,又躺回上,关好了灯。
筱秋迷惑了。刚刚真的就像过去还在乡下时一样,可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疏离感却困扰着筱秋,小斯仿佛徘徊在过去与现在的交界线上,一时是过去的她,一时又是现在的她。筱秋的脑子本来就不灵光,现在更是困惑的几乎想破了脑袋。就在这得不到答案的疑问中,筱秋倒也睡着了,传出缓缓长长、安静的呼吸声。
小斯打开了灯,看着筱秋不设防的睡容,苦笑一声。
筱秋,对不起,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找到那个答案,现在我只能隐瞒。我明白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有怎样的担心,请你耐心一些,再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一定会向你坦白一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