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祝贺声这为什么听来是如此得让人不悦,如此得让她想要落泪。如此想着,眼眶里的泪水已在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此时,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有什么东西不停不停地往下掉,却怎么也填不满那个洞。
“夫对拜--”
响亮的一声把她拉回现实,只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已经被喜娘按了下去。抬起头来,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下的脚步,就被匆匆地送入了洞房。
嘶--
喜娘用剪刀剪掉了红烛上燃尽的烛芯,红烛便燃得更烈了,整个房间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正门对进来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双喜,种种象征吉祥如意的干果被一盘一盘地摆在桌上。
见时辰不早了,外面的客人也差不多快散了,喜娘走向边一直坐着的游子蓉,能够坐这么长时间也难怪她了,没有枉费她在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
“,姨先出去了,没有什么事了吧。”
喜帕下面,被凤冠压得昏沉沉的头摇了一摇。
然后,她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整个房间都寂静无声,只有不知道多远处,有些喝醉了的客人的嬉闹声。
就这样,游子蓉顶着几斤重的凤冠又不知等了多久,如果没有喜娘之前对她进行长时间的叮嘱说什么喜帕不能掀,她老早就把头上的重物给卸下来了。
就在她同自己作斗争,快要把耐用尽之间,门外有了动静,她不由地将双手叠放在双膝上,安静地坐着。
“弥修兄……嗝……你别以为我们会就此放过你……嗝……我……”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兄喝多了。”温顺还算清醒的另一个声音,看来可能是她的那个丈夫。
“李兄,你就放过弥修吧,你不知一刻值千金吗?”第三个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个滑头的人。
“可是我……别拉我……放开我……我……”醉鬼的声音渐渐远去。
“好了,李兄,我们去别处再喝,可好?”
然后一切又回归到宁静。
等了很久,游子蓉却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喜帕下乌黑的双眼想透过红流苏看一下前方,奈何却怎么样也不得。
怎么还不进来,该不会喝醉了昏倒在外面了吧,那可怎么办,那让顶着这个玩意儿过一晚上啊。
嘎--
开门声终是响起,轻轻地脚步声在安静的新房内独显突出,却在没过多久便停止了,游子蓉好奇地透过流苏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一双描金线的黑靴子停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根凳子边。
霖坐在离不远的凳子上,打量着将与自己过一辈子的人,本来想要趁着大家来敬酒时把自己灌醉,这样也许可以逃过今天所谓的“”,但显然这一招并不成功,原本酒力甚浅的自己竟然要喝下将近二坛子酒以后都丝毫没有醉意,要喜娘再三的催促下,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踏进了这新房。
看来,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刀他是挨定了。
想来也真是可笑,自已这闻名列国的相竟掌握不了自己的婚姻。
突然,脑中浮现出一个青衣少年,他带着一抹淡淡而不羁的笑,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说:我才不管什么父母不父母,媒妁不媒妁的呢,我不喜欢才不会娶呢。
当初到乐砂迎亲时,霖曾独自外出却被父亲派出的人追赶,不能不说是缘分,帮他逃过一劫的正是他现在脑中的少年--化成男儿身吴斐男的游子蓉,而他自己亦取了自己的单名“霖”拆分成林宇二字作为化名,两人相谈甚欢,成了交心之友。
只是,现在房中两人都不知对方的身份,就如此地僵持着。
如果是南弟的话,也许他还真能扔下这屋内佳人而去呢。
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自己还是做不了那种可以随心而为的人吧,不过为世间能做到随心而为的又有几人呢,怕是远在庙堂之上的皇帝也不可吧。
唉--
叹了一口气,起身坐下好几回后,他才挪步向榻走去。
游子蓉看着那描线黑靴越来越近,膝上的手在不由地更加攥紧了衣裙,手心中冒出了点点细汗。
霖缓缓地伸出手去,就在指尖触及到喜帕的那一霎那,他的手指犹如被电到一般,而心口上更是泛起了丝丝刺痛。
就这样,手就顿住了,并伴随着颤抖与害怕。
脑中划过一个人的相貌,耳中响起那人的声音。
分明是:林宇兄。
与其说是为自己脑中所触及到的东西感到震惊,更不如说是害怕。
自己,竟对南弟抱有那种,不耻的想法。
想到这儿,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一下子冲出了新房,当真是丢下了屋内佳人离门而去。
而喜帕下,游子蓉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什么动静,直到听到开门声。
“夫君?”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被风吹动而发现响声的未关上的门。
自己掀掉喜帕,此时,游子蓉早已是满腔怒火了,甩下头上的凤冠。
被粉黛措得极精致的脸上怒气腾腾。
本来,她对这门婚事就没有什么好感,
“新婚之,新郎连喜帕都不揭就走了,什么温和,什么谦恭,全是假话,”看了看还在风中摆动的门,游子蓉的唇边勾出了淡淡的笑,“只有你会溜吗?”
起身,在她的嫁奁箱内乱翻一通,却没有看到原本放在箱子底部的那些属于吴斐南的装扮物品,突然想起出嫁当天,娘亲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她的箱子,莫非是那个时候……
唉--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被人发现她这样一个子竟会有男子之物,难免会惹人非议。
“呀,对了,屋内应该还有……”
原本打算用霖的衣服顶一下的,但是没有想到两人身形大小并不一,也难怪,毕竟男在体质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没有办法,从箱中取出一套衣服,随意地换上,小心地并上门就离开了。
室内,头放着一枕,在红的丝绸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这当然不可能是出自游大之手,这是她托了府内一个丫头好不容易才买来的,这不是亲手绣喜枕不吉利一事,不知是真否,但看这一副光景,也的确让人心中惶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