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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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憨憨也从没听过卞无良还有一个师父,于是也很好奇,问:“你的师父,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卞无良沉吟道:“师父他老人家,有一些孤僻……”

    穿穿说:“这个肯定。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师父不会太随和啦。”苗凤梧横了他一眼,他就又闭嘴了。

    卞无良道:“可惜他最近几年已经隐居,不问世事,否则的话,你们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一定大有裨益。”

    苗凤梧说:“不如,你带着我们去找他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总不至于吃闭门羹吧?”

    卞无良为难道:“其实我师父他老人家,除了有些孤僻之外,还有一些个怪癖。他推崇古希腊的犬儒主义,提倡人们应该回归自然,回归简朴,就好像一只狗一样地生活。所以他的个人生活,不是很修边幅,我恐怕你们很难走近他的方圆十米之内……”

    穿穿惊叹道:“哇,这幂?比我还邋遢?”

    卞无良又苦笑道:“这些年,我师父比较欣赡,是类似于晋代王猛那样的人,能对着他言笑自若、扪虱而谈的人……我恐怕……”他看了看娇滴滴的苗凤梧、白白净净的苟憨憨,苦笑了一下。

    牛穿穿听到“扪虱而谈”这四个字,不由地抖了一抖;苗凤梧让奇心大起:“不妨。你带我们去看看,这老头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苟憨憨的心里所想,却与他们不同。她暗想:这个老头儿,这么孤苦伶仃,又不讲卫生,也没人照顾,真的活得好可怜啊……

    苗凤梧又问:“不知你的师父如何称呼?”

    卞无良答道:“天庭曾赐予了他许多封号,但都被他一一谢绝了。他本姓王,名叫仲往。你们到时候称呼他一声王师父,就可以了。”

    “哦对,我也想起来了。你师竿是叫王中王嘛,我听说过。他成仙以前是不是卖火腿肠的?”穿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卞无良:“……”

    苟憨憨:“……”

    苗凤梧:“你不觉得你这个笑话太冷了点儿吗?”

    话说他们三人一猫,便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起去向火腿肠,哦不,向王仲往师父请教。

    古往今来,世上的大学问家,大思想家,举止做派、生活习惯,都与常人有一些不同。比如这位王仲往大师,他的栖身之所,就是一个废弃的砖窑。虽然已经是初天气,但是北方的天气还很是寒冷,憨憨一见这四面透风的破砖窑,立刻想起了独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明明知道这老头儿是神仙,不会冻出什么关节炎或者半身不遂,但还是忍不住地一阵心酸。

    她问卞无良:“卞老师,你的师父没有子儿吗?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种地方?”

    卞无良为难道:“师父的私生活,我做徒弟的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收我为徒的时候,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过卫量着,他应该是没有家室吧。我也曾经劝过他,让他住到我那里去。但是他老人家有些怪脾气,怎么也不肯搬走,说这砖窑就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当时,他们站在离那个砖窑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空气中已经随风飘来了阵阵异味儿。穿穿连忙拽着憨憨的衣角,说:“憨憨,你看,他肯定有一年没洗澡了!可是我,只要有一天不洗澡,就被你骂,喵呜……”

    那座孤零零的废砖窑,默默地伫立在夕阳下;像它的主人一般,孤傲地睥睨着这周围的一切。

    憨憨静静地看了这座砖窑一会儿,然后走上前去。她走近了这破旧的砖窑,才发现一个满面胡须的老头儿,正靠在砖窑的墙上晒太阳。他虽然衣衫褴褛,满面皱纹,全身恶臭;但却半闭着眼,嘴角微微翘起,神情陶醉而满足。

    憨憨蹲下身,轻轻地呼唤他:“老人家……”

    他微微睁开眼,眼里精光闪烁。他扫了她一眼,便合上了眼帘;过了会儿,忽然又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这时,卞无良他们也跟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安:“师父,您老人家别来无恙?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看你。”

    王仲往师父又将他们扫视了一圈,闭上了眼睛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惜我老头子逍遥清净惯了。你们如果是为了渡神使大赛而来,那就请回吧。”

    卞无良被他噎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苗凤梧也蹲下身来,笑嘻嘻地对他说:“王师父,你看这风和日丽,景怡人,你不如抽空跟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我为你烤一只叫化鸡,让我们一起大快朵颐,如何?”

    王仲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风舞仙做的东西,我可没胆子常我老了,本来就胸闷气短,再多放几个屁,就别想活了!”

    牛穿穿捂着猫嘴,在一旁笑。卞无良见师父油盐不进,一时也无计可施。

    只有苟憨憨,一直专注地看着他,渐渐地,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水。她轻轻地拂去他头上的落叶壕草,问他:“老人家,这个地方,真的不好。你换个地方住罢。”

    他翻了翻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憨憨又问:“老人家,你的家人呢?”王仲往本来晦暗的脸,忽然更加黯淡了。

    憨憨一阵心酸,含泪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呢?”

    王仲往瞄了她一眼,叹道:“你这小妮子心肠倒好,就是管得忒宽了点儿。”说着,他又伸了个懒腰,道:“你们还是请回吧。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很是自在。不劳你们惦记了。”可是憨憨不知为何,就是蹲在原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卞无良过来轻轻拉了她一把,她不肯走。苗凤梧也跟着过来,对她道:“苟憨憨,咱们还是先走吧,这老头儿好像固执得很。”

    王仲往突然瞪大了眼睛,问憨憨:“苟憨憨……你姓苟?”

    憨憨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王仲往端详了她一会儿,动了动手臂;有一刹那,憨憨几乎错觉他想要拥抱她一下,但他迟疑了一下,又放下了胳膊。也不知为什么,憨憨看着他,心中有难以名状的触动和震撼;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仿佛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震动了一下,看了看她,不动容了。

    卞无良在一旁看到目瞪口呆。但王仲往对着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走吧。苟……憨憨,你留下。”

    卞无良心中明白,憨憨是投了师父的缘了;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也不由地也为她高兴。于是便对师父说:“师父,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牛穿穿却嗷嗷叫:“不成!我也要留下!憨憨在哪儿,我也要在哪儿!”卞无良怕师父生气,正要将他抱走;王仲往却又抬了下眼皮,道:“那他也留下罢。”

    ……

    这天傍晚,憨憨就呆在这个破旧的砖窑里,陪着王仲往聊天。牛穿穿因为憨憨获得王师父的青睐,也很兴奋,在砖窑四周撒着欢蹦达。

    王仲往对渡神使大赛的事,一个字也不提;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唠着家常,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学什么,喜欢吃什么,等等等等。

    憨憨跟他一起,并排地靠在这破旧的砖窑墙上,看着穿穿在不远的空地上欢快地蹦来蹦去,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宁静平耗感觉。

    天边,有彩霞依依不舍地追随着落日;远处的人家,有温暖的炊烟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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