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穿着墨绿的长衫,懒懒地倚靠在软榻之上,一个红衣人,正站在榻后,为男人揉捏着双肩。
人的红纱衣薄似无物,里面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稍一扭动,那两团高耸之物似是要喷薄出,那柔媚的姿态与脸孔都让子夕非常熟识,因为这子就是刚刚在后园情之人。
子夕惊愕地瞪着红衣人,就在前一刻,这个人与侍卫长在园中如火如荼地情放肆,而现在就那么无谓坦荡,面不改地在她自己的男人面前风情万种,摇曳生姿,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子夕只顾盯着那红衣人看,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刚被押进大厅时,绿衫男人看见石头的时候,瞬间一愣的眼神。
而石头自从进入大厅开始,就一直大叫着“放了我们,我们不是奸细,快点放人。”
“这里没王法了吗?你们抓错人了,快点放了我们!”
子夕不解地看着石头,他认为这样一直乱叫有用吗?果然,懒散的绿衫男人坐直了身体“太吵了,来人,把他给我押起来。让他闭嘴!”
“是!”
两个侍卫,拖住石头向外走去,石头还在大声叫嚷着,但是声音顷刻就随人影的消失而戛然而止。
子夕的心猛地为他担忧起来,竟然忘记了自己也处在危险的形势之中。
身后的侍卫长抓着子夕的背包走向前去,背包放在一边,把一个小盒子捧到绿衫男人面前“侯爷,从这人的背包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子夕冷笑,倒真识货,那个背包里面,就这个盒子最值钱!
侍卫长,红衣人,奸夫应该是他们贴切的名字,而今近在咫尺之遥的距离站着,似乎眉目仍在传情,坐在中间的绿衫男人就应该是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的镇国公了。
子夕有些悲悯地看着他,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昏聩,三十岁的年纪,四方脸膛,目光深邃,因为习惯皱眉的关系,额上有个明显的“川”字型。沉郁平静的面目上,没有任何表情,子夕心下暗想,这个人情沉毅稳重,城府深严,应该不是简单人物,那么他是供奉之人吗?他究竟是叶皇甫的什么人呢?
镇国公把盒子接过来,打开,剥开里面的黄绫,然后子夕就看见他的脸一下子就变了。无波的眼中瞬间闪出巨大的光亮。
他霍地抬起头,紧紧瞪着子夕的脸。
子夕受不了那逼人莫测的犀利目光,低下头去。
“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长领着侍卫退了下去。
镇国公又向红衣人摆摆手,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扭着蛇一样的腰肢走了。
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了两个人独对。空寂冷漠的空气中,凝重压抑的气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令人喘不上气。
镇国公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子夕走过来,子夕才发现他的身材如此魁伟高大,原本深邃的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如炬的目光,莫测中隐隐压抑着什么。
巨大的身影逼迫过来,强势中,子夕不由得一步步向后退去,她不清楚这个镇国公要做什么,要怎么样对她,这一刻,她竟那么的企盼一个人的存在——石头。
终于,身体后背抵到了巨大冰冷的屏风上,无法再退后,镇国公冷峻的脸霸道地出现在她眼中——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他。
因为脸的扬起,一直遮住脸颊的长发滑落耳后,于是那张绝世的容颜,清晰明地出现在面前男人的眼中。那一刹那的惊,令一向冷漠隐忍的眼睛瞬时失了神。
眼中那张脸,精巧的五,明媚的眉眼,应该是精雕细刻的一座完到极致的雕像,而这雕像是活的,尽管粗服乱发,尽管惊魂未定,但那眼角眉梢的柔明亮,足可以轻易夺了人的魂魄。
“为什么要到逍遥城来?”怔愣许久,镇国公问出一句。
“路过。”
“到哪里去?”
“令仙域。”
子夕转脸想要躲开他的手,却被他再次更强地搬过脸“你叫什么名字?”
“子夕。”
四目相对,看见子夕眼中的戒备紧张,镇国公缓缓放开手“你去令仙域做什么?”
“找人。”
镇国公慢慢走回到桌前,拿起那个小盒子,在手里把玩着“怎么进了我的府邸?”
“被酒楼的人追赶,慌不择路,逃入府上。”
镇国公直视着子夕,厉声喝道“闯侯府,图谋不轨,罪该当斩!”
子夕镇静地回答“没有图谋,不曾不轨。”
“嗯,好!”镇国公的眼光又回到那个小盒子上“既然这样,可以把你们放了,但是,这个东西留下。”
子夕冷冷笑了“这东西是一位故人用鲜血换来的,怎么可能留给你?”
镇国公的脸一变,慢慢欺近子夕眼前,眼神中一反常态地闪动着希翼的光芒,声音低低的“那么你留下来,你也许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子夕的身体全抵到了屏风上“你等谁与我无关,但是我必须要离开。”
镇国公的脸瞬间冰冷“既然都不想留,总要留下一样吧?把那个小子头砍了,留下来,总可以了?”说着向厅外招呼“来人!”
子夕的心瞬间翻转惊惧起来,怎么能让一直照顾自己的善良乐观的石头失去生命?眼前这情势,只能失去一样了。
“慢着,盒子留给你,放了我们两个人。”子夕尽量说的缓慢,掩藏着自己的焦虑惊恐。
镇国公忽然冷笑道:“如此感情用事,如何能成大业?”
子夕的心猛地一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他究竟是什么人?
正思忖间,镇国公大声招呼侍卫“来人!”
门外跑进两名侍卫“侯爷!”
“把这两个人放了,以后看紧门户,别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遵命!”
镇国公把软榻边的背包拿到子夕面前,低沉地说道:“你不留下来,也许有一天会后悔的。”
子夕拿过背包,坦然地说:“我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石头被侍卫推搡着走出来,脸上的表情一如当初的神清气爽,满不在乎。
子夕的心放下了大半,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石头说完,牵住子夕的手,大步地向大门外走去,边走边问“那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子夕摇头,但心想到叶皇甫用生命留守住的螭龙兵符,这么轻易的就失去了,一阵愧疚难过涌上心头,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不见光亮。
石头拉着子夕“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好吗?”子夕低着头不说话。
转了好几条巷子,也不见客栈的影子。
石头问子夕“你累了吧?怎么都不说话?”
“他把那个锦盒留下了!”子夕实在受不了愧疚的煎熬,可是说出来也无法减轻深深的难过。
石头停下脚步“他留下了那块石头?”
“是的!”子夕回答的有气无力,她似乎都没力气走下去了,侧身斜倚在路边的矮墙上。
石头的声音徒地大了起来“只是一块石头,至于你这样垂头丧气吗?”
子夕隐瞒了与镇国公的对话,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是用那块石头,换来的他这个石头的命,让他觉得亏欠了她。
但她还是忍不住大声说道:“那是用命换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石头忽然没来由地恼怒起来“就是一块破石头,烂石头,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的抢夺它?它哪里值得这么做?它究竟还要害死多少人?所有的一切,它都是罪魁首,它罪大恶极,万恶不赦!”
子夕惊呆了,还是第一次见石头这样的暴躁生气,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怎么这样说螭龙兵符?
也许发觉了自己的暴躁失态,石头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子夕说道:“你等在这里,我去把它取回来。”不等子夕回答,人已经飘出丈外,在黑之中,晃了晃,顷刻就没了踪影。
子夕抬手要招呼他的话,只来得及“哎!”了一声,他人已经消失不见。
子夕只好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来,焦急地等候,心却似跟了去,手指紧紧嵌进拳头之中,紧张又恼恨地瞪视着黑暗的前方。
镇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地方,好不容易刚刚从虎口中逃了出来,他怎么又跑了回去?如果他再发生不测,那她的螭龙兵符不是失去的太没意义了吗?看他平时聪明又智慧的样子,为什么要这么莽撞啊?
子夕的心都急的要跳出胸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摸索着向前走去,臭石头,看你回来我不好好教训你,可是,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