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雍被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弄的颇有些好笑,却依旧沉着脸道,“少爷,衡宫主来了。”
施梓言仿佛忽然有了魂魄一样的直冲了出去。过了片刻,又怒气冲冲的走了回来,“怀雍,给你胆子了,敢骗你家少爷?!”
怀雍强忍住笑,严肃道,“少爷,属下只是说,衡宫主来了,并没有说,衡宫主就在您房间外。”
施梓言怔了一怔,先是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跑了出去。
慕容衡宇站在施家的园前等着施梓言,看到他出来,微微一笑。
其时,长安城中百争相开放,慕容衡宇的身后是怒放的牡丹,他就在满园的牡丹中温和微笑,笑容明,溺了他生生世世。
施梓言恍若处在梦中一般,涩声问道,“怎,怎么样了?”
“陛下的意思,还要看令兄了,若是令兄有此战意,陛下自然不会昏庸到害了忠臣。”紫陌在旁轻笑道,“施公子请暂时放心。”
施梓言“哦”了一声,不再多问,能得到这样的回复,他虽然不知会有何影响,却不由得放下了心。
慕容衡宇但笑不语,这其中的事情,还是不要对施梓言说的好,他只是轻声道,“梓言,准备好了么,那就出发吧。”
他若是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那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紫陌颇有些感叹,伴君如伴虎,此言非虚,慕容衡宇这样身份的人,在见到皇上的时候,也言辞礼貌。
汉白玉的台阶自眼前蔓延开来,仰头望去,那高耸巍峨的宫殿庄严而神圣,平生一种压力,慕容衡宇忽的有些感叹,想当年,娘亲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耗去了她最丽的岁月。
这样想着,内心对皇室的那种憎恶就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只是,当他终于见到那一代明君的时候,仍然恭敬的单膝跪地,“臣子给陛下请安。”
那玉案之后的中年帝王早已等候,看到他行礼,连忙上前将他搀起,细细的打量了片刻,忽的笑道,“衡儿,果然长大了。”
慕容衡宇淡然一笑,“陛下,已经八年不见了。”
“是啊。”赫之寻挽着他坐下,“这一次怎么想到来看舅舅?”
“过段日子就是武林大会,衡宇带着四大护法去参加,顺便来长安接一个朋友。”慕容衡宇回答的恭敬。
“哦?哪家的孩子劳的动我们衡儿?”赫之寻饶有兴趣的问道。
“回陛下,是施梓言。”慕容衡宇应道。
“施梓言?”赫之寻沉吟了一下,“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有些不务正业。”
“主要是梓言有事离不开,我才来拜访舅舅。”慕容衡宇道,“娘亲也希望我来看一看舅舅和舅母。”
“这件事,衡儿你无须多说。”赫之寻已然知道慕容衡宇要说些什么,打断道,“你娘身体还好么?”
“娘亲的健康,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她也想告诉舅舅,不要再送些药去了,那些龙舌,要了太多人的命,娘亲想用后半生赎罪。”慕容衡宇应道。
“赎罪?她有什么罪。”赫之寻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自寻烦恼,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养好身子。”
“娘亲的记忆已经非常混乱,有时正常有时茫然。”慕容衡宇叹道,“上一次衡宇去看她的时候,她居然不认识衡宇。”
赫之寻叹道,“恐怕,她也不认识我了。”
正当英年的帝王,却已半头白发,半是为国事所劳,半是为娘亲的事吧。想到这,慕容衡宇也不忍再说些什么,只是试探道,“舅舅,若是施渐离真的失败,那能否在衡宇的面上,保全施梓言?”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
赫之寻看了一眼慕容衡宇,眼神复杂,却似默认。
这一番君臣协议,慕容衡宇自然不会说与施梓言听。
施二少面肃然,微一示意,怀雍已递过一个包裹,“衡宫主,梓言要和爹娘告别,请衡宫主先行上路,我很快就赶去。”
慕容衡宇笑道,“梓言,这一趟行程不紧,我与你一起,见一见丞相和夫人。”
身旁的紫陌笑的极,却隐隐含着促狭,少宫主这一趟行程不紧,但是星辰和璎璎却已忙的团团转,看望过渊宫主和黛主子之后,星辰和璎璎回到离镜宫一脸严肃,慕容衡宇却是坦然,甚至有些轻松,娘亲意识清楚的时候,就为了过去的罪而痛苦难过,现在记忆混乱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为了使离镜宫重振当年之威,星辰和璎璎准备齐全,蓄势待发,而在这时,慕容衡宇提出,要来长安城办事。星辰本要跟来,慕容衡宇却执意只带紫陌前往,她这才知道,原来少宫主竟是来接施二少。
细细的打量着施梓言,他的容貌倒是很好看,比起少宫主也就差一点而已,眉宇间满是精明,人品倒不错。不过,若是一个姑娘,就好了……
念头转回来,紫陌轻笑,这事有渊宫主和黛主子管着,自己一个护法,又何必惹少宫主不开心?只不过,现在少宫主自己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对施梓言过于上心了。
从小到大,施梓言从未自己出过远门,这一次怀雍也坚持要跟着来,只是慕容衡宇淡然道,“施公子和我在一起,还担心什么?”施梓言只好将怀雍留下。
一路上,施梓言几次想开口和慕容衡宇谈一谈逍遥庄的生意,但是想了想,却仍旧开不了口。
直到慕容衡宇终于开口道,“梓言,上一次说的事情,还有问题么?”
施梓言展颜道,“衡宫主,离镜宫在我落魄的时候如此相帮,梓言已是感激不尽,只是……”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慕容衡宇倚在车中的软榻上,长发垂下,右手秉着一樽清茶,笑容淡雅,仿如天人一般。
“我大哥的事,先谢过衡宫主。”施梓言正道,眉宇间一抹精明闪过,“只是,若是就这样打消了念头,皇上怕也就不是皇上了,所以,考虑很久后,梓言想请宫主再帮一次,将逍遥庄的资金转移到离镜宫。”
原本这是件大事,若是将来施渐离真的出了问题,那施家就会变成犯人,而替施梓言收藏的离镜宫,自然也会成为共犯,施梓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抱着三分侥幸,却也清楚,慕容衡宇怕是不会同意。但是慕容衡宇轻抿一口清茶,诧异道,“只这一件事么?”
施梓言点点头。
慕容衡宇笑道,“那我今日就吩咐下属去办,不过,还需要你的手书。”
施梓言愕然,“衡宫主,难道您……”
慕容衡宇挥手打断施梓言的话,“离镜宫一向超然于世,与各大帮派都极少结交,但是既然是宫主所承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话不多说,施梓言却已心中有谱,慕容衡宇早已将他当做离镜宫的贵客。想到这,他颇有些感动,“衡宫主对梓言的这些帮助,将来总有一天会报答!”
慕容衡宇轻笑,“梓言,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说些这样客套的话,另外,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衡’。”
施梓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一变,慕容衡宇现在只是将自己当做朋友而已,若是他知道,自己心中居然对他抱着那样的想法,又会怎样看待他?
星辰一直不安,在到达奉天后,几乎每日遣出一个弟子去打探慕容衡宇的消息,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上,虽然离镜宫实力强悍,却仍旧怕横生端,特别是慕容衡宇,若是少宫主出了一点事,星辰怕是连武林大会都不会再有心参加。似乎在那时,他就已经有预感,少宫主这一路上,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他这一生都深受其影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