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音一身白衣,挑伞盈盈而立,如若是在人界,那么过了今年,音便是要成年的人了,依母亲的说法,那时人一生中最的年华。如果他们还在,一定很欢喜自家儿也将迎来华了。
音噙嘴而笑,下雪便是父母的忌日,每当这时候,她总会展露最的笑颜,那是她在那个冰冷而黑暗的晚答应他们的。
穿越时光的冰河,她只为追寻他们的足迹,踏雪而来。
据说那时的母亲已然是个天资聪颖,慈悲为怀的医者,如今她也已博览医书,救人无数,毕竟她身上留着一半异族的血,加之勤能补拙,终于她得偿所愿,追随风老行医救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大家都以为她是风老的入室弟子,并且是最有希望接手白月堂的人。虽然风老一向待人不错,但他从不轻易救人,来者必须能够答应他的条件,才能得到他的救助,从这点而言,大家更希望年青有为而又平易近人的音能成为当家人。
音此番离家远行是为了寻找一种名为"天枝"的神奇药草,这种药草只长于险峻的雪峰,而且洁白如雪,使人难以辨认。
她孤身前行,白的雪衣渐渐融入雪中,此时天地一,万籁俱寂。
簇簇而落的雪零落至半空,便被呼啸而来的冷风席卷而去,翩翩飘转几回才缓缓停下,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冷风刮疼了音的脸,她抬眼望着越下越疾的雪,心知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必须尽快找一个安身之所。
正加快步伐之际,忽地又顿了顿,一阵焦急而艰涩的喘息声,从某处传来,丝丝入耳,直抵内心,触动她敏感的神经,这些呼吸声的主人生命垂危。
她绕身到一块巨石下,俯身拂开地上的雪,忽然,雪下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吓得音往后坐倒在地上,那双眼睛骤地升至半空,雪块"苏苏"而落,现出一只巨兽。那是一只雪狐,露出杀光的眼珠却有着蛊惑人心的奇异,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身长毛柔顺似雪,尤其身后巨大如扫的尾巴,更是华丽。尽管眼前这只庞然大物的眼里全是杀意,但从它紊乱的呼吸里,音还是能感觉到它身体的虚弱。
果然,那只雪狐没撑一会儿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轰然倒回原地,良久一动不动。音小心翼翼地挪近,看见它无力地瘫在地上,眼皮疲倦的耷拉下来,眼珠盯着音,充满警惕却失去了方才的威严,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恐怕体力已到了极限吧,音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它温暖柔顺的白毛,不顾它嘴里发出的"呜呜"声的威胁。内心一阵惊讶,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在它体内注入一股寒气,存心要它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
一股温暖的内息缓缓地从音的手心流淌出来,瞬间贯穿雪狐的全身,它惊讶地睁大双眼,丽的琉璃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音。把内息传入别的躯体内是极其耗费自身能量的,何况还要和他体内那股寒气做抵抗。冰冷的雪地里,竟有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沁出,一些不太正常的红晕染上她的两颊。
一股狂风卷来,吹走了音的伞,撩乱她的发,细雪拍打在脸上带来刺痛。暴风雪快来了,音停止继续输入内息,有些着急的望了望四周,不远处有个山洞!
音擦擦额头的汗,回头问雪狐:"能站起来吗?"
雪狐似听懂了她的话,咬着牙挣扎着站了起来。
"嗯,看见那个山洞了吧,能自己走过去吗?"音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雪狐艰难的移动着脚步,嘴里喘着粗气,山洞的影子在眼前分散开又重叠在一起。大雪已经积上小腿,音挨着雪狐慢慢向前走。
终于到了,雪狐如获大赦,大大松了一口气,意志又开始垮下来,随即倒地昏死过去。音扯下攀在壁上的枯藤,利用内息点起了火,又丢了几根枯枝进去,火才渐渐旺起来。
她望了望昏倒在一旁的雪狐,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遇上这么神奇的动物,但医者的仁心让她无法狠心抛下它。温暖的内息又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出,但音自己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为免彼此冻死在这冰原雪洞里,音将自己的身体藏进雪狐细密的白毛里,双手紧拥着雪狐。传递的体温瞬间温暖了彼此,音在跌入梦乡前发出了舒服的叹息。
洞外北风狂啸,大雪纷飞,洞内柴火"劈啪"作响,暖意融融。
经过一的长眠,雪狐转醒,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的寒气似乎消散了,体力恢复了不少。它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少,明白了那是热量的来源。它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琉璃眼珠散发出万筒般的奇异彩。
柴火早已燃尽熄灭空余炭灰,外面的风也停止了呼啸,只有细雪还在飘。
然而洞内气息过于寒冷,音忍不住往雪狐怀里缩了缩,寻求更多的温暖。触摸到温暖滑顺的皮毛时,她意识模糊,慢慢的睁开眼朦胧的睡眼探寻着自己身处何方,继而对上那对丽的眼瞳。她怔住,莞尔一笑,道:"看来你的恢复力很惊人呢。"她离开雪狐的怀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洞外自言自语:"又要出发了,该到哪去找天枝呢?"
雪狐忽然站了起来,往洞外冲出去。骤然袭来的冷风让音打了个冷颤,她有点担忧的望着洞外,细雪飘飘,才刚恢复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不一会儿,雪狐居然回来了,嘴里还叼着她寻找多天不得的天枝,原来它那么急是给她找东西去了。雪狐抖了抖身上的雪,将嘴里的天枝放在她的手里,静静地望着她。音欣喜不已,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抱住了雪狐。
雪停了,音站起来,探头望了望洞外,白雪积地极厚,天地浑然一体,她回过头来对雪狐轻轻一笑:"雪停了,我该走了,你要保重。"
雪狐走近来,把头低下,从嘴里吐出一柄梅纸伞。
"你……"音惊喜地接过自己的伞,"谢谢"音再次拥抱雪狐。
"再见,我会想念你的。"一身白衣的音撑起淡白的纸伞,盈盈走出洞口。
那雪狐却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远远地,不易被察觉地紧跟在音的后头,细雪飘扬,落得它一身,它却未理会半分,只是不紧不慢在远处跟着,直至送她下了山。
眼见白衣子渐渐远去,直至化作一黑点,它驻足凝神良久,才慢慢转身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