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英殿是东辰皇帝寝宫，天子除在鎏华殿召开朝议和诸种正式礼仪意外，多在辰英殿与心腹大臣处理朝政。能进入辰英殿的臣子，便是当今天子最为器重的人臣。
“这份上疏着实要些考虑。”仍穿着着朝服的顾琛微微一皱眉，把正在手上的奏章交给了凝神苦思的东方越。“如今虽然大致稳住朝中形势，可是各地吏和朝中那些人，哪里是容易把持的？”
东方越拿过奏章看过一眼，便将奏章放进一旁一个暗格里。“也是这样，迎回阿玖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安生。”东方越转身问道：“说到阿玖……她最近……”
还没等东方越说完，一阵脚步声突兀在殿中响了起来。
辰英殿当值内侍和宫多在外殿，而辰英殿十分的宽敞，脚步声急促的回音在殿中不住回响。一听见这声音，东方越和顾琛皆有变。果不其然的，透过隐隐约约看到的辰英殿的黑珠帘外所站的人，正是流岚殿内侍曹内侍。
曹内侍到了珠帘外，看到殿内灯火通明，当即跪下说道：“陛……下……长公主……殿下……咳血不止……。”
辰英殿执事内侍魏内侍进入辰英殿尚且要小心通报，如非大事不得入内。而能在辰英殿这样急切奔波的，只有流岚殿的这位年轻的曹内侍，防的就是流岚殿出了事情好即时通报。
东方越刚刚从案上拿起的奏章顷刻从指尖掉下，黑的广袖扫过案几。急切的走下阶梯，“阿琛，随我走……快点去……”
原本有些呆滞的顾琛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到东方越和顾琛的匆忙，曹内侍也支起有些瘫软的腿紧紧的跟在后面。顾琛一边紧跟着东方越，一边询问身后的曹内侍，“殿下几时开始吐血的？严不严重？”
“回顾大人的话，今早顾在内殿唤的奴才，声音十分焦虑。奴才隐隐的听到殿下的咳嗽声音……”待到曹内侍说的差不多之时，东方越和顾琛也到了流岚殿的殿外。东方越踏上阶梯，刚走进外殿，一个端着铜盆的绿衣宫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东方越一瞥那宫手中的铜盆，眉头紧皱。
那宫手中的铜盆水纹尚有些不稳，带着殷红血的水在不住的摇摆。
听到外殿的声音，内殿中跑出一个子。
“陛下……大哥……”
看到子的身影在不住的颤抖，顾琛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了，“碧泠，殿下如今状况如何？”
“她……她昏过去了，怎么喊也不醒……刚才还吐了好多好多的血……”碧泠冲到顾琛的身前，“大哥，你快来……我怕她……她吐得血比当年在雪地上吐得……还……多……”
东方越疾步向前走去，不等职守宫撩开最后的幔帐，就一手挥开幔帐，走到位于殿内中央的雕边。他看到上的子眉目如画却苍白了无血，一时间多年未曾盈眶的泪水竟然要喷涌出来。他伸手抚上子的面容，喃喃的念道：“阿玖……”
多年离散，多年思念，等来的你伤痕累累。
顾琛在后也跟了进来，他走到仍有些失神的东方越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我来为殿下诊脉。”
东方越急忙移开位置，走到一旁。顾琛做到边的椅子上，拿过一旁碧泠递来的小小软垫垫在阿玖的手腕下，将修长的手指搭在阿玖腕处。静心听那脉动的声音。
不出一会儿，顾琛就站起身来。对一旁的碧泠说：“碧泠，你照顾殿下，拿热水擦洗殿下的额头。还有，我写一副方子，”顾琛走到不远的书桌处，提笔用俊秀的字体写了密密麻麻的许多药材名称，递给一旁的红衣宫，“绯月，你亲自去太医院抓药，务必要亲自过手，不要差半分。”
“是，顾大人。”绯月走上前来，拿过方子，立马疾步走出，出了外殿，就向太医院跑去。
看到东方越向流岚殿的内阁走去，顾琛也跟了上去。在只有两人的内阁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东方越才带着干涩的嗓音说道：“阿琛，阿玖她怎么了，都已经两年了，怎么还会这样……”
顾琛神凝重的回答道：“陛下，殿下这是宿疾。”
“您知道的，当年皇后娘娘就是死在这毒下。更何况殿下是胎里带着的毒，多年漂泊未曾好好的医治，已经恶化不少了。而且当年雪地中，殿下寒气入骨已经难消，这本就是寒毒……如果当年臣没有在寻途中遇见殿下，殿下怕是已经……”
东方越一手砸在墙上，带着怒气说道：“玉……那个人……还有，南燕……”
“玉已死。陛下，殿下已经要忘记了……”
只此一句，东方越心中却百般翻涌。
他并没有看到那一天的大雪纷飞，也没有看到那茫茫雪地中艰难的两个孩子。
顾琛的车辙驶过两个孩子身边，那是无数次失望而归。天下之大，要寻找一个丢失多年的孩子有多么的难，所以当顾琛因为怜悯而停车观望的时候，看到那雪地中子手上突兀的墨玉之，才觉得一切仿佛不可思议。
命，是否天注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