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及人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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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在忙碌与充实中很快便过去了,九月转眼也接近了尾声。二哥和三哥的恋情发展得非常顺利,但大哥的还是那么地差强人意。感情的事情靠的就是缘分和那份心,没有缘分可以制造机会,改善缘分,然而一旦没有了心,也就回天乏力了。也许对于大哥的事情还是一切随意了吧。想到这个,我也便渐渐放宽了心。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晚风徐徐,阵阵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愁思,冻不住我难过的泛滥潮水……

  今天早上,那个兮晨独自回了来,当时刚好我们一行人在大厅闲聊起爹爹续弦的的事情,虽然爹爹说“以后不要再提了”,但三位哥哥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反倒是那个兮晨,却极力地赞成。

  今天的兮晨特别丽,犹如秋天里的枫叶,片片绯红又柔情万种。当时她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发表了她赞成爹爹续弦的高论。主要的还是说,娘已经去世那么久了,爹爹也该找个人来陪伴了。还说这个府里多么多么需要一个主人来打理什么的而而。

  她说话时,我便开始沉默了。而且越听心里越难受,便悄悄隐了去。古往今来,发生了多少关于“后妈”与“拖油瓶”的悲惨故事,告诫人们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请慎重选择再婚对象!

  可是,今天,在大厅的是那个兮晨所表现出来的过度热情的态度,为何让人觉得那么地不舒服?我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什么居心,有什么企图?难道她就那么乐意自己的爹爹忘了自己的娘亲,而娶别的人?还是因为爹爹不是她的,娘亲也不是她的?可是,又会是我的吗?不要忘了,我也不是真的兮晨,虽然身体是真的,但心早已换成了四年多以前飘荡在奈何桥边上的无名孤魂。而现在那个名正言顺的兮晨,又到底是谁?每次见到她,都是那么地寡言少语,很快退离,我也没有太将她记挂在心,原想着可能是哪个贪图张府千金大身份,或者是喜欢吕龙翔的某位姑娘扮了兮晨,但只要是为了爹爹,为了这个家,由谁来当这个兮晨又有什么所谓呢?

  在外人看来,现在的这个张家,是多么地幸福与和谐啊!父慈子孝,家世殷厚。那我的家呢?那个原本属于我的家呢?是不是也是那么地幸福和谐?可是我突然消失了,他们会多么地着急啊?如果也有爹娘,他们是否会因为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头人的打击而病倒?兄弟是否会因为失去了我这个而伤心难过?如果我又恰好是家里的顶梁柱,那年迈的爹娘该怎么办,幼小的弟又该怎么办?家里是否会因为我的突然离开而崩溃?

  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死了后的那三年,没有了记忆,婆婆的陪伴和忙碌生活,让我已经不再想起自己的前程往事了。可是到这里一年多来,怎么的又突然想起来了呢?不是说“无论谁,都要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为了下一世的幸福,在奈何桥前喝一碗孟婆汤,忘掉尘世间的苦与愁,哀与乐。人死了,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也是步履稳稳,不乱丝毫,心静如镜,不再回头”的吗?可是为何,我都在奈何桥上来回走了三年,天天泡在孟婆汤里,还是忘不了苦与愁,哀与乐?

  一阵冷风吹来,“哈啾——”我不打了个喷嚏,紧紧了衣衫。感觉身后一阵温暖拢来,我回头,却见爹爹站在身后。爹爹将大掌轻放于我的肩上。

  “婉儿不开心吗?”

  “……”语未出,泪已落。父亲,是你吗?是我前世的爹爹还是今生的父亲?

  “我可怜的孩子。”爹爹将我轻轻拥入怀中,像拥住了世间的一件珍宝,那般的小心翼翼。

  “府里让你受委屈了吗?”

  “……”爹爹越是关心,我的泪流得越凶。不管今生前世,都是我的爹爹,我的父亲啊!

  “婉儿——”爹爹轻拍我的背。“婉儿想爹娘了?”

  “爹爹——”我“哇——”地哭了出来。

  “好孩子,难过就哭出来吧。”温柔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在我的背上,这种感觉是多么地熟悉啊,仿佛在千百年前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爱与抚摸。

  “婉儿不孝,婉儿已经记不得爹娘的模样了……”

  “我可怜的孩子——”

  渐渐地,我哭累了,爹爹在我身边坐下,用衣袖帮我擦拭着眼泪。

  “婉儿还记得跟爹娘在一起做过的开心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一点记忆都没有。

  “婉儿跟我这个爹爹在一起开心吗?”

  我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爹爹,虽然没有涂了蜜糖似的嘴巴,没有年轻健康的体魄,更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我,但却是一个好爹爹。他宽容、睿智、善良,连我这么一个丑八怪的陌生子也可以认为儿,悉心照顾。真的有如亲爹了。

  “那从现在开始,婉儿就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快乐的事情当作是和自己的亲爹娘一起做的好吗?”

  “可以吗?”我仿佛在黑中看到了曙光,在我掉进悲伤的深渊里,在茫然时看到了伸进来的竹竿。

  爹爹点点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笑容。

  “还来得及吗?”不会太迟了吗?毕竟逝者已逝,生者未生,两个不同的时空,也可以心意相通吗?

  “只要婉儿过的快乐,婉儿的爹娘无论在哪儿,都会感到欣慰的。”

  仁者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以一颗善良之心对待天下人,也必定能得到天下人无私的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