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飘雪冷冷道:“师傅,你老了。”
话音中,纳兰飘雪右手一刀挥出,楚狂人慌忙飞身而退,飞跃中,纳兰飘雪左手剑形成一道剑网朝着他扑了过来。
楚狂人心下急急盘算,他妈的,怎么可能全没破绽,一丝丝的破位都没有,竟然是完美的杀着!
如何破?如何挡?
杀气严霜,森寒煞气噬来,楚狂人与长刀立刻被剑网被吞噬掉了,剑在飞旋,长刀一遇上剑网,立刻扭曲弯了。
剑网中同时爆出数声巨响,楚狂人全身上下,血痕斑斑,横横直直的排列整齐。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不停从他嘴里吐出。
楚狂人用手擦着嘴边的血迹,看着眼睛已然变成苍白色的纳兰飘雪:“你竟然已能自由控制‘黑魔气’了?”
纳兰飘雪淡淡道:“如不能自由控制,适才你已被砍为了尘土。”
楚狂人怔了半晌,突然间浑身不停得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无比:“既然你已到这种境界,我也是时候使出我的第二刀了。”
“第二刀?”
楚狂人点头:“这是我最后一刀,这刀一出,你我二人必有一人倒下。你好好看着。”
纳兰飘雪仍然是那个冷冷表情,纸一般的白的眼睛令他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了。”
“好。”好字出口,楚狂人当即刷刷刷连刺十几刀,分戳向纳兰飘雪身上的各大穴位
纳兰飘雪冷笑道:“好高明的刀法啊!”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只见他剑光翻飞,左一拨、右一拨,立刻完全把楚狂人刀势化解,每一下都截住刀势,致楚狂人难以贯成一气呵成强猛刀势。
楚狂人数招不胜,出刀更快,拆到数十招后,变招愈见繁复。
纳兰飘雪凝神接战,全身劲力聚于左手,挥剑凭着心中一片空明,随机翻飞衍生奇招化解,弹震对方的刀尖,先是守九攻一,继而愈攻愈急,一半是攻,一半是守,与楚狂人凌厉刀招针锋相对。
斗到一百招后,已是流畅不滞,出招已毫不思索,任楚狂人的刀如何快,也能轻易拒挡化解。
纳兰飘雪冷冷道:“这就是第二刀么?是的话,就太令我失望了。”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楚狂人的刀光忽然消失,刀式忽然停顿。楚狂人盯着自己手里的刀锋,眼睛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仿佛有寒冰在凝结。
他的刀虽然仍在手里,可是所有的变化都已到了穷尽。现在他的刀已经死了。纳兰飘雪的剑尖,正对着他的刀尖。
他的刀若是条毒蛇,纳兰飘雪的剑就是根钉子,已钉在这条毒蛇的七寸上,将这条毒蛇活活的钉死。这一战本来已该结束。
可是就在这时候,本来已经被钉死了的刀,忽然又起了种奇异的震动。
满天飞舞的落叶,忽然全都散了,本来在动的,忽然全都静止。
绝对静止。
除了这柄不停震动的刀之外,天地间已没有别的生机。
纳兰飘雪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断情’剑虽然还在手里,却已经变成了死的。
当对方手里这柄刀开始有了生命时,他的剑就已死了,已无法再有任何变化,因为所有的变化都已在对方这一刀的控制中。
所有的生命和力量,都已被这一刀夺去。现在这一刀已随时都可以刺穿他的胸膛和咽喉,世上绝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因为这一刀就是“死”。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世上又有什么力量能拦阻?
可是这一刀并没有挥出来。
楚狂人的眼睛里,忽然也露出种极其欣慰的表情,这一战他已胜得十分漂亮。
然后他就做出件任何人都想不到,任何人都无法想像的事。他忽然回手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没有杀纳兰飘雪,却杀死了自己!
可是在刀锋割断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而空明。
充满了幸福和平静。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直到他倒下去,直到他的心跳已停止,他手里的刀还是在震动不停。
落叶散尽,纳兰飘雪还没有走,此刻他那苍白色的眼睛已回复了正常。
但他没有走,他不能相信一个人,怎能会在胜利的巅峰杀死自己?
他抱起了楚狂人的头颅,激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狂人此刻还未断气,只见他微笑道:“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出色的徒弟,我实在舍不得你死。”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而我,这一战后,不论输赢,我都没打算再活下去了。”
纳兰飘雪眼中含泪道:“这是为什么?”
楚狂人笑道:“这话你不该问,你应该想得到。像我一个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甘心在瞳那样垃圾角色的手底下做事?而适才那最后一刀更是证明,我的刀法已无敌于天下,即使慕容垂在我眼前,又何足道哉。能证明这一点,我死而无憾。”
说着楚狂人猛然喘气,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但他仍然强行压制住痛楚,问纳兰飘雪:“适才那一刀,你有没有看清楚?”
纳兰飘雪点头:“看清楚了。”
楚狂人舒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落,眼已闭。一代刀神阖然长逝。
纳兰飘雪还是抱着他的头颅,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想着当日在杀手部队,楚狂人是唯一一个将他当作人看待的导师,想他对自己的辛勤教诲。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师傅,你安息吧。”
他身后也有人长长叹了口气,道:“他会的。”
纳兰飘雪霍然回头,才发现有一群人跪在他后面,低垂着头,满脸的泪水,显然已跪了很久。
纳兰飘雪心神交瘁,竟没有发觉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人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布红丝,显得说不出的悲伤。
纳兰飘雪:“你们是?”
其中一人道:“楚狂人是我们的师傅!放心,我们不是吸血鬼,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类。”
纳兰飘雪怔了怔。
那人黯然道:“我们以前都是被瞳送给师傅当作食物的人,但师傅他不但没有取我们的血,反而收我们做徒弟,教我们刀法。因为他宁可喝鸡血、鸭血、老鼠血,也不愿沾一滴人血。”
他转向楚狂人的尸身,黯然道:“而且你该知道他对他的徒弟一向都很好,所以即使在我们刀法大成那一刻,他让我们离开‘树海’,我们也舍不得他。”
纳兰飘雪叹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虽然对我很好,传授我的刀法,却从来不让我亲近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因为他生怕自己会跟一个人有了感情。因为一个人如果要成为刀客,就要无情。”
但纳兰飘雪和跪着的这些人都知道楚狂人并不是真的无情。
那人长长叹息,又道:“我们都知道,师傅在那么多徒弟中,唯一器重的就是你。既然现在师傅已死,你就是领导我们的大师兄。”
纳兰飘雪一怔,正欲拒绝。
那人坚定道:“你不必拒绝了,这是师傅的意思。因为我们已无家可归,即使你拒绝,我们这百来人也会跟随着你到死为止。”
纳兰飘雪愣了愣,终于叹息道:“我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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