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地里的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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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晓天和沈阳走到一起了,这似乎在所有人的意向之中,任晓天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回到了原点。也许,这是生命最原始的形式,我们不停地走,不停地重复,然后,又回到原点,原来,生命只是一个无限的循环。

  任晓天和沈阳,又回到了小时候最初的状态,只是,这次,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依赖。沈阳给任晓天的,不仅仅是爱,还有依靠。

  林采恩和杜薇的联系渐渐频繁了起来,她从杜薇一封封的电子邮件中隐约知道,顾宸的爱,正在渐渐衰弱,这是采恩没有预料到的,她本以为,杜薇和顾宸会有个好的未来,一个像童话般安详的结局。

  但是她错了,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结局。

  杜薇这场一厢情愿的爱情,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杜薇所感受到的,只是她和顾宸之间寒冷的空气。林采恩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去温暖她那颗寒冷的心,可是她不能。

  陆安泽在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回来了。林采恩在琴行外面发现他,他的脸颊和鼻子冻得通红。林采恩扑倒在他的怀里。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永远分离。

  他们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视。陆安泽的眼睛盯着林采恩甜的脸蛋。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脸颊慢慢在发烫,她很害羞。

  “据我观察,你的脸蛋现在的温度是56摄氏度。”陆安泽说。

  林采恩笑了起来,揉着脸蛋说:“你的眼睛是温度计啊!”

  陆安泽不说话,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说:“我的嘴唇是温度计。”

  林采恩感觉脸颊更烫了。陆安泽用手掌捧起她的脸,她感受到了他冰冷的体温。陆安泽说:“我来给你降温吧!”

  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季。

  林采恩想起了初二那年的冬天。南方的冬天飘起了鹅毛大雪,那是2003年的第一场雪,也将是最后一场,因为第二天就是2003年的除夕。那时大家坐在教室里听班主任的周训,内容是总结月考。天气冷得惊人,班主任的呼吸变成了一团团白蒙蒙的雾气,她的脸红彤彤的,就像一座喷着烟雾的火山.

  林采恩呆坐在位子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突然,她看到了雪,一片,一片,小小的雪像瓣,一朵一朵地飘落,林采恩的眼睛亮起来了。

  “下雪了!”后面的陆安泽大声地叫了起来。大家看到班主任的眼睛里喷出了愤怒的火。

  最后一节课在大家的祈祷中结束了,班主任离开教室的时候,雪还在不停地下,地上堆起了薄薄的一层,大家欣喜若狂地冲向操场,林采恩和杜薇站在走廊上,快乐地看着同学们嬉戏的身影。棉絮般的雪地毯顿时被脚印踩乱了。

  突然,杜薇“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林采恩和杜薇回头,是马文卓,他站在远处,向杜薇的头上扔了一个雪球,正笑嘻嘻地望着她们。杜薇也不示弱,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投过去,没有击中,马文卓得意地跑了起来,杜薇跳过扶栏,出去追他。

  那个下午,大家在雪里开心地玩着,忘记了天黑,忘记了回家。

  元旦就要到了,任晓天和沈阳约林采恩一起等待新年倒计时,他们选了和平广场,因为那里有通宵的庆祝活动。在那里,你无法感受到孤单。

  林采恩很早就到了,她和陆安泽约好10点见。

  和平广场已经被灯火装饰了起来,周围干枯的梧桐树绕上了小灯珠,中心搭起了一个临时舞台,四周围起了木质座椅,供守的游客休息。广场上人已经多了起来,有几个穿着时尚的少男少在玩滑板。

  林采恩穿了短羽绒服和牛仔裤,很简单的打扮。她为陆安泽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个水晶球,透明的水晶里面是玩耍的维尼熊,雪慢慢地飘落,让她想起了那年的雪,晶莹的雪停在小熊的鼻子上,停在木质的屋顶上,停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林采恩希望,她可以和陆安泽住在森林里的小木屋中,下雪的时候,一起靠在窗前看雪飘落,知道永远,永远。

  任晓天和沈阳来了,他们拥在一件大衣里,任晓天的鼻子冻得通红,沈阳敞开外套,把她裹在胸前。

  “陆安泽还没来吗?”任晓天问。

  “是啊,我告诉他10点的!”林采恩看看表,9点45,“时间还没到!”

  任晓天举起右手:“沈阳送的新年礼物!好看吗?”是一枚戒指,镶着一颗3克拉的钻石,在周围灯珠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林采恩有点刺眼。是嫉妒吧?她很期待陆安泽的礼物。有时候,人就是被这点小小的虚荣心折服的。

  任晓天和沈阳高兴地坐了下来,她们要了咖啡和点心。林采恩坐在他们对面,静静地等着陆安泽。

  10点到了,陆安泽还没有来。林采恩心开始发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他会不会忘记了?

  10点半的时候,广场已经挤满了人,陆安泽还没到。在寒冷的空气中,林采恩的心被什么紧紧地揪住了。

  11点的时候,陆安泽终于出现了。他头发凌乱,随便披着一件昵大衣,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

  任晓天说:“你终于来啦!迟到啦!”

  林采恩看着陆安泽,很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她看着陆安泽,什么也不说。

  陆安泽朝她笑了笑,露出了那两个无辜的酒窝,仿佛在说:“我这么做不是很过分吧!”他若无其事地坐下了。什么也没说。

  林采恩终于忍不住了,问:“怎么这么晚?”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气。

  “啊?哦,家里来了个老朋友,陪他做了一会儿。”陆安泽还是若无其事。

  林采恩不说话,直接挪开椅子,挤进人群。她愤怒地走着,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他不仅迟到了,还没有准备新年礼物,是他不重视自己吗?还是他不能体会自己的愤怒?

  广场上是欢欣鼓舞的人群,大家跳着,笑着,大声地谈论着这一年的快乐与悲伤,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晚,都转变成了激动的源泉,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因子。

  林采恩在不停地走着,她不想停下来,她不想看到人们欢笑的面孔,眼泪开始落下,是因为天气太冷吗?还是因为眼泪太凉,她感到心凉了,脸被寒风吹得辣辣得疼。他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他把她撂在寒风里,整整一个小时!

  她终于离开了和平广场,离开了喧闹的狂欢人群,欢呼在她背后渐渐远去,她拎着背包,在清冷的街道上走着。她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她的腿好酸,膝盖已经弯不过来了。但是她还是不停地走着,不停地走着,她害怕一停下来就听到人们欢呼的声音。

  “采恩!”身后传来了陆安泽的声音。

  林采恩回头,看到陆安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跑了起来,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但是,腿是在提不起来,她感觉腿发软,倒了下来。倒下的那一刻,他感到一个瘦高的背影将她扶住了,她安心地躺了下去,她决定安心地睡去……

  迷蒙中,她听到了远处的钟声,是新年的钟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还有烟火绽放的声音。整个城市欢腾了。

  林采恩睁开眼睛,陆安泽把她背在背上。

  “放我下来!”林采恩挣扎着想离开他的肩膀。

  陆安泽说:“你太累了,不要动,小心掉下来!”

  “你为什么迟到,你为什么迟到?”林采恩问。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原因我说过了啊!”

  “我很生气!”

  “我知道。”陆安泽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林采恩没有再说话,她感受到了陆安泽的歉疚,这样就好了吧!只要这样就好了吧!

  良久,陆安泽说:“你跑走了,我还以为第一个新年我们不会一起过,还好。我追上了你,新年的第一秒钟,还好,我们在一起。”

  林采恩靠在他的背上,眼睛湿润了。她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感动了。原来他什么都想到了。

  “那我的新年礼物呢?”林采恩朝他伸出手。

  陆安泽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草:“喏!被压扁了,嘿嘿~”

  陆安泽拿起林采恩的手指,将那根小草戴到了她的中指上,是一朵小小的桔梗,瓣有些枯萎,垂头丧气地蔫了下来。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陆安泽拉着她的手,很坚定地说。

  “嗯!”林采恩默默地看着手指上的桔梗戒指,心里默默地念着,知道永远,知道永远……

  陆安泽用一朵小小的桔梗完成了一个一辈子的承诺,满足了林采恩微不足道的虚荣心,在她心里,有一朵小慢慢地绽放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