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缕起身见了礼,客客气气地回答他“有劳四哥挂心了,我已无大碍。”
天朝民风开放,并无男尊卑之俗,皇室也注重男平等的行事作风,所以才有了凤翱翔幕后参政,童心缕殿外封臣的做法。就连军营之中,也有凤翱翔当年亲自训练出的一营兵,自她正式入主后宫之后,从中选出一部分守护栖凤宫,其她的都分别编排到了两位王爷手下,经过几次沙场对敌,立下功劳的将领大有人在。
皇室眷更是这一风气的先行者,因此,行完礼后德贤也在厅中招呼宾客。龙天宇的举动,她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无奈皇上皇后都在,又是自己的大婚典礼,她不敢冒然行事。先前她提出的要乐师舞姬一事,原本也只是想刁难刁难心缕,树树自己王的威风,没想到心缕居然答应了,今天还亲自带着燕飞他们前来贺喜,表现的宽容大度通情达理,不软不硬地将了她一军。
“,你的脸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容媚嫣是德贤最要好的,今日一整天都陪在德贤身边,从早到晚也忙得都没歇过。
“没什么,只是人太多有点吵。”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思索,一定要在心缕进门之前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宇王。
顺着德贤的眼光看过去,容媚嫣笑了笑“原来吃侧王的醋了。”
“你胡说什么,我犯得着吃她的醋。不管她现在身份有多高,只要进了宇王府的门,就只是个侧,我会怕她。”
“怕只怕,她虽是侧可气势却不在你之下。,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媚嫣,你我从小相识,你何苦在大喜之日气我。”
“正因为是的大喜之日,才看不下去。宇王爷这样的表现,明明是让满室宾客看了的笑话。”
“那又怎么样,这一屋子的人,谁不知道一个月后,宇王爷就要纳侧了。”
“,本不是个多话生事的人,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句话不得不告诫。”
“什么话?”
“这皇室中,每一个都是跟红顶白的。她在王府之外有皇上皇后宠着,这点已无法改变。但是在王府内千万不能败了下风。再怎么说,宇王只有一个。”
“的意思,是要我伺机立威?可这满堂宾客面前,皇后娘娘也在场………”
“平日聪明的很,今日怎么倒是笨了。”俯耳低语几句,德贤转忧为喜笑容满面。轻捶了一下容媚嫣,笑骂道“死丫头,瞧你平时不声不响地,满肚子都是鬼主意。我看呀,擎王爷这辈子都别想纳了。”
容媚嫣瞟了一眼被大臣们众星捧月般围着的龙天擎,两朵红云飞上粉颊,似怨似嗔地回了句“我这点小伎俩哪敢在他面前现眼,他要是真想怎么样,我也没办法。”
婚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之后,天簌之声从曲清和的指端流出,燕飞如仙子般从天而降,轻易就博了个满堂彩。龙天宇感激地看了看童心缕,无声举杯聊表谢意。
两人的举动看在德贤眼里更是妒火中烧,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终了,她赞不绝口地夸道“燕飞姑娘人如其名,身姿真是轻灵如燕。”
“王过奖了,燕飞愧不敢当。”
德贤仪态万千地掩唇轻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圣都之中,你确实称不上第一。”对着心缕端杯起身,脸上的笑意更深“我还记得当日小皇子满月时,心缕技惊四座的舞姿连皇上都惊叹不已,那才是真正的第一。今日是大喜之日,可否愿意让我一饱眼福?”满朝文武皇亲贵戚面前,连公主都不尊呼一声,直呼其名还以相称刻意彰显自己的身份。
“德贤,你………”龙天宇有些气愤地轻声提醒,希望能阻止她这愚蠢的举动。
凤翱翔眼中闪过颇带玩味的笑意瞟了眼静坐不动的师,满脸看热闹的表情。龙天威原本蹙着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见到凤翱翔的神情之后,重新举起酒杯浅浅地品着。
龙天擎用眼神示意四哥劝阻子,可是德贤哪里肯听,见到心缕安坐不动,她反而更有些生气“怎么,莫非安心公主嫌我身份低下,不愿让我一饱眼福?”不顾丈夫的暗中拉扯,她执意要在众人面前为自己立威,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做法是完全有*份的。而且心缕尚未过门,身份还是在她之上,她这么做无疑是以下犯上。
童心缕微笑着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在容媚嫣的娇容上停了一下,转而对着德贤说“今日是大婚之喜,本宫原想让燕飞替助助兴,没想到她表现失常反而扫了的兴,本宫先向赔个不是。”饮尽杯中酒,面上巧笑嫣然。话说得甚是诚恳,却一口一个本宫,分明就是用身份来反击德贤。龙天威、凤翱翔、龙天擎以及一些听出此中意味的宾客们都不敢随意开口,选择静观其变。
德贤再怎么鲁莽却也不笨,自然也是听懂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着众人的面她只好硬撑下去“这么说,安心公主是愿意献艺了。”
“大婚,本宫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不过,这舞技先前已为小皇子表演过了,再拿来献丑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本宫今日换个高雅些的节目,也衬得上的王身份。”
“那本王就谢过公主了。”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德贤冷哼着道“本王拭目以待。”只要你肯为我的婚礼献艺,以后在这王府中就是我高你低。德贤自以为算计得逞,心缕碍于情面只得中她的圈套,这才客气地略尽了些礼节,也好让自己别显得那么小家子气。
心缕也不回礼,对待有意想让她难堪的人,她有的是办法叫对方后悔自取其辱。
接过燕飞肩上的缎带,她轻盈地飞身湖心假山石上,内力劲吐丝带裂成数缕,双臂轻挥丝带纵横交错,片刻功夫竟在湖面上布下棋盘。
倩影踏水而过,起落间将湖边悬挂的红黄二灯笼尽数踢飞到棋盘之中,灯火落定后人影已重新回到湖心石上。众人这才看清,湖面上已摆开了一副珍珑残局。
“这副棋局,名为天赐良缘。是本宫特意为婚礼所设的,祝贺宇王府立大喜。”说完好听的,话锋一转,正式向德贤发起反击“不知宇王可有兴趣亲手缔结这段良缘?”
德贤的刻意挑衅委实触怒了她,嫁进宇王府本就非她所愿,若不是因为心中郁结难解,她也不会在片刻感动之后就答应了龙天宇的求婚。
更何况她以公主之尊,屈尊降贵,宁为侧也不与别人争宠。原以为这番退让,可使得大家平安相处互不侵犯,但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上次的那顿杖责还是没能让德贤学乖。这样也好,之前所有的退让现在让她一并收回,彻底教会这个郡主何为量力而行。
凤翱翔蹙了蹙眉,知道局面难以控制,师外表娇柔似水内心却是桀骜难驯。她既抓住了德贤的话柄就是存心要让她难堪,嫁娶喜宴上摆了道残局已是大不吉利,又以话语刺激德贤来亲手解局,名为天赐良缘又怎么能轻易去解,可若是德贤不应战则更是自取其辱。而这棋局究竟能否解开,对心缕而言是有利无害的,解不开,她的学识心智反而更在德贤之上,可以未过门就先立威。纵然解开了,她也能落个宽容大度诚心贺喜之名。
不知道德贤是不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现在被话语激的左右不是脸煞是难看。宾客们当中,听不懂的人无力解局,听得懂的人没有胆量解局。童心缕在天朝人心中是何样的人物:易如反掌地灭了两国,又不动声地剔除了太傅的半数亲信,这样的公主比男人还可怕,谁人敢惹。
一时间宴席气氛极度尴尬。
“王今日盛装打扮,若是不便出手也可请帮手代劳。”看着德贤进通两难,心缕又火上浇油地逼近了一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容媚嫣俯耳授计的一幕早被她看在眼底,亏得自己担心德贤会因为龙天宇的言行而伤心,所以对才她格外注意,没想到她居然听信旁人挑唆想在众人面前羞辱自己。想树王的威,也要看看对手是谁,自不量力只会适得其反。
德贤的眼神果然向容媚嫣看去。朝野内外谁都知道,圣都子之中凤翱翔是文韬武略的第一奇才,此外论武功身手,文之的德贤是独树一帜,而论琴棋书画,却是武之后的容媚嫣为个中乔楚。当年她以十五岁的年纪,和先皇下了三盘棋,先皇才最后决定将她指婚给龙天擎,待十八岁之后择吉日完婚。只是龙天擎的政务越来越繁重,眼看她已近双十年华,婚期却依然遥遥无期。
容媚嫣柳眉纠结,没想到自己会陷进如此被动的境地。这棋局的含义她是看清了的,若是解了,德贤的婚事将蒙上不吉之兆,若是不解,宇王的颜面荡然无存,更别说是立威人前了。而且从种种事端看来,这安心公主的心智谋略胜过皇后一筹,这残局怕也没那么好解。
举步维艰之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举着灯站在湖边,正是静坐席间一直没出声的龙天擎“安心公主,媚嫣不谙武功,不如由本王来替她下这一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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