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之上,老者执杯端坐,浅酌一口温热的梅酒,只觉口齿留喜形于。在身前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对着石下翻飞的两道人影道“凤儿,该你下了。”
两道比试的身影倏地停住,青身影窜上巨石,看了看棋盘,戏谑之溢于言表“师傅,你想了这么半天,怎么就想出这招臭棋。”
“劣徒,大言不惭,你倒是解解开我这个棋局。”无视徒儿的蔑视,老者自顾自地接过红衣子帮他重新斟满的酒杯,贪婪地吸了一口酒气息。
青衣人笑了笑,自手边捏起一颗棋子放在盘心,得意地看着老者慢慢瞪大的眼。老者托腮想了半天也没能落子,求助地看着身边的红衣子。青衣人摆过折扇,压住子拾棋的纤手“师,你想好了,照老规矩,你代师傅下了这步棋,赌注可是要加大的。”
“好啊,你说想怎么加。”红衣子挑眉反问。
“嗯,这个吗,让我好好想想。”折扇在掌心敲打了几下,促狭笑意重新跃上眉梢“如果你输了,就要揭了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貌。”
鼻中冷哼了一声,红唇微翘,在棋盘中落下一子,跳下巨石往梅林中走去,离去时不忘气气那位青衫人“凤哥,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的真面目了。”
抛下这句话,将师傅得意非凡的狂笑,和师气得跳脚的娇叱远远丢在身后,径自穿过梅林,走进林后的茅屋。
“师傅,这雪峰上就我们师徒三人,为何你还要让师整日戴着人皮面具?”看着红身影走远,青衣人重新坐回石上,取过在火上温着的酒壶直接就壶而饮,也不管老者的脸变得更差。
“你真是个劣徒,都要下山了,也不忘气死我再走。”夺过酒壶摇了摇,壶中早已点滴不存。
“梅酒嘛,让师再酿给你就是了,倒是我,入了朝以后,就再也喝不到这酒了。”起身坐到老者身边,摇着师傅的胳膊,撒着娇求他“师傅,你就让师给我看一眼她的真面目嘛,好歹我也是她唯一的师呀,同门学艺五年了,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云顶雪峰来,要是哪天遇上了,我也要认得出她来呀。”
“你求我也没用,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比武斗文你没一样可以赢她的。”
“师傅,你帮人家这一次嘛。”
“我可不敢,在江湖上历练的这两年,你可没少招惹她。袭、下药,能用的招你全用过了,她早已气恼在心了,再招她当心她让你下不了雪峰。”
“不公平嘛,我虽然扮男装,可她好歹见的是我的真面目,我却不知道她长得是圆还是方是还是丑。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相处五年竟然不知道师的长相。师父,你就答应凤儿吧。”不依不饶地缠着老者,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你不要缠着师傅了,以后遇见了我自然会主动叫你的,你无须担心认不出我来。”红衣子拎着一只竹篮走出梅林,丹唇中吐出的言语带着很明显的讥讽之味。将竹篮放在石下,抬眼看着自己的师,一会的功夫她的容貌已不同于刚才。
眉如修画,眸若星辰,唇似粉瓣,肤赛雪,及腰青丝以丝带轻束,懒懒地轻垂在脑后。月华袭身,雪地红衣,仿若天人。
“心缕子,你这张面具是何时做成的,我以前从没见你戴过。”凤翱翔回过神来,睁着大眼啧啧称赞“早知道你有这张面具,上次那个贼就让你去抓了,何须我现出儿身哪。”伸手向粉颊上摸去,被童心缕闪身躲过。指了指着脚边的竹篮,撇了撇小嘴“这是梅酒,你带回去吧。就当是我为你送行。”
“不行啊,心缕,你把酒都给她了,为师喝什么?”老者伸手要抢竹篮,凤翱翔的动作却比他还快,拎起竹篮退出一丈之外。“师傅,我都要走了你还跟我抢,再等几日新酒出了窖你不是又有得喝了。”
一翻闹腾下来东方已露白,凤翱翔该启程下山了,生活了五年的雪峰怕是以后再难回来了。正对老者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头“凤儿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师傅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身体。”
老者眼光一暗,走下巨石负手背对着徒儿而站,微弱晨光下健朗的背影显得有些不舍。
童心缕走过去扶起师,淡淡地嘱咐道“凤哥,日后的一切都要格外小心,若是有什么事就飞鸽传书来雪峰。”
搂过师肩,声音略带哽咽“谢过师厚礼,下次再见时再好好回礼给师。”松开双臂拎起竹篮,几个纵跃后青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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