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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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曦醒了,就在隔日。

    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照了照对面的镜子。铜镜里的子很,虽然尚还有些稚嫩,但已逐步展现出倾城之姿,两颊斑斑的泪痕,格外楚楚动人。洛曦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正用青葱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面颊,举手投足间有些说不清的妖娆。

    她好像睡了很久,可是还是很累,浑身酸突已,仿佛不休不眠地赶了十万八千里路,身子骨都要垮了去。洛曦隐约记滴靥如魔魅般缠上了自己,总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一个场景——

    年幼的她总是独自流浪在荒芜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仿佛陷入了永恒一般。她很害怕,可是没有办法摆脱,只能绝望地继续走着。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远方有一星光亮。如若黎明剖开黑暗,晨星照耀大地,洛曦毫不犹豫地撒开脚丫,兴奋地朝着那抹光芒冲去,可当她一脚踏了进去才发现,原来入目那片光亮竟是一片汪洋火海。

    那里处处断瓦搏,哀鸿遍野,疮痍满目。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大地,连呼吸都仿佛感受到腐朽的气味。洛曦在高高窜起的火光之中奔跑,忽然看到前头矗着一道挺拔的人影,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是谁?洛曦下意识地朝他跑去,在距离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她莫名其妙地小心翼翼,举步不前。正在这时,对方忽然转过身,却是张陌生而模糊的脸,只有那双眸子分外清晰,熠熠的如星一般明亮。

    洛曦能感觉到他是笑着的,虽然什么都看清楚,但她就是知道,他笑起儡好看、很好看。

    洛曦也想回以微笑,然才牵起唇角,他温耗笑容忽然变得狰狞,大刀一举就朝她劈头砍下!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她脚下彷佛生根般,怎么也无法移动,只能睁大眼睛,惶恐地看着劈面而来的大刀。

    然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容忽而清晰起来。那个人,那个人是……洛曦眼见就要回忆起什么关键的东西,脑袋却突然被雷霹过,疼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炕见,什么都想不了。

    洛曦只能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痛苦地呻吟不止:“掖,不要……不要……”

    “洛洛!”萧晚一掀帐帘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缩成一团的洛曦,“怎么了?洛洛,出了什么事?”

    洛曦虽睁开了眼睛,然向来灵动的黑眼眸却一片空洞,彷佛受了莫大的惊吓般失了魂似的直视上方。她的嘴巴微微张着,小口地喘着气,却仿佛怎么也顺不过来。

    不好,这样会出事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萧晚一想到她可能死在自己面前,就觉得心房一阵紧缩,像要窒息般疼痛。

    他眉心轻蹙,不断地替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温言劝慰:“洛洛,没事,没事的,大……师傅在这里,没事的!”

    “师傅?”洛曦这才仿似注入一丝生气,眼珠略有微动,睫毛眨巴两下,竟流出两行清泪,“师傅……师傅,我好怕,他不要我了,他讨厌我了……”

    萧晚还不及继续安慰,就突然被洛曦一把推开。然后,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无比绝望,却又无比清丽,她定定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大哥……我一直……一直都信任着你啊……”

    萧晚一怔,伸出去的手倏然僵住,甚至阑及接住猛然又陷入晕厥的洛曦,任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呆呆地站着,望着倒在地上的她,双手僵硬,无能且无力。百转千回,千回百转间,他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他躬身抱起洛曦,默默地将她放回到上。

    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娇容颜,萧晚无声地苦笑,笑容仿佛黄连渗入清水,瞬间便蔓延了苦味,无声无息:“丫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死。真的,没有……”

    他是有确切的把握才会下令的,他相信离歌和柳云飞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对于他的好兄弟,他素儡相信,很确定。于此,于她,他问心无愧。只是尽管如此,素来平稳的自己心头也因她的误会,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不该是如此的。萧晚低叹一声,替洛曦颐被子,站身想出去透气,一转身就看到离歌掀开门帘,弯身走进。

    四目相对间,萧晚首先移开了视线,轻声问道:“有事?”

    离歌连余光都没有扫向躺在榻上的洛曦,平静无波地说道:“援军已抵,明日启程靳原。”

    萧晚点了点头,表情凝重。靳原乃是已投降的小国高齐的一座要城,与燕居国西口的关卡郦城唇齿相依。假如他们能攻下郦城,可以说燕居的西口已是囊中之物。

    可想而知,燕居国也定会在此部署最精良的军队,怕是绝不输于这座他们久攻不下的西口天险之关。然不管怎样,郦城至少没有斐门关的地利作为阻挡他们大军继续前进屏障。

    攻打郦城,凭的只是两国的兵力谋略,萧晚有绝对的理由相信经验丰富且兵强马壮的他们,必是燕居国大军最为棘手的敌人。

    毫无疑问,靳原一战将会是崎月与燕居此番交战的决胜点。

    “那么,她怎么办?”离歌望向帐内的洛曦,想起昨所见,还有些难以言语的震撼。

    “我想带着她。”萧晚犹豫了下,还是咬着牙请求,“现在城里城外,皆是兵荒马乱之际,她一个孩,又无功夫,独自上路怕是麻烦的紧。”

    “那孩子不是认为你想杀了她么,她还会愿意怪怪跟着你?”亿树干上的柳云飞不以为意地说道,口气里略带嘲讽:那孩子可不是听话的主儿,何况这样的妖怪也会出事的么?他倒觉得他们才更容易出事!

    “什么都没有说,这原本就是我的错。”萧晚也知道柳云飞的心思,只是对她,他放心不下。也许这是上辈子的他,欠她的。

    当洛曦喊出那声“师傅”的时候,竟如千面小鼓同时在心头敲响,让他在那一瞬间脑袋“嗡”地一声,出现模糊的迷思。

    依稀中,他仿若置身黄泉彼岸,一切都是那么的朦朦胧胧。隐约中萧晚感觉到有些不似人形的小东西,总爱围绕在他的身边嘻哈玩闹。只是他怎么努力都炕清楚,唯一清晰的,便是长大后的洛曦那张笑盈盈的脸,温婉可爱,总喜娇俏地冲他喊一声——“师傅”。

    尽管,他在洛曦扑入怀中的一刻已经猛然清醒,但那一刻产生的幻觉却似魔障般挥之不去,苦苦缠绕。萧晚感觉着指尖传来的触麻,清晰的自嘲不由地泛上他俊俏的面容:从小他就像尊木偶似的按着父亲设定好的路线,坚定不移地一步步地往前走着,从懂得思考开始,他就学着自行布下一个个未来的局。

    萧晚深信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超出自己的掌控,而他也已习惯了一切照计划推行。唯独是这个少的出现,每一次都扰乱着他的步伐、他的心绪。对于阻挠他计划的人,他应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然而对于她,他却总是没有理由的一再心软。

    “萧大哥,你迟早会被自己的心软害死。”柳云飞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那张写满了一切的脸,他还能再说什么?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抛下我走吧。”萧晚静静地笑着,笑得无怨无悔。这是第一次他想要只为自己的做些什么,他不会后悔。

    “不求同生,但愿共死。”离歌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地丢下八个字,转身离开。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背对着他们的洛曦,此刻正睁着眼睛,泪流满面。

    原来,他真的没想过要她死;

    原来,他真的想守她一辈子;

    原来,他们都只是嘴巴冷情而已;

    原来,从一开始就庸人自扰的人,是她。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含着两泡热泪,洛曦再度陷入了昏睡。只不过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无梦无魇,直至第二天天明。

    再次苏醒,洛曦依旧十四、五岁样貌,张嘴第一句话便是:“饿。”

    肚子咕咕咕的直叫唤,洛曦感觉自己真的很饿。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补偿昏迷时错过的餐食,洛曦吃了很多。

    不仅如此,之后的每一顿饭,她的饭量都大得惊人,连营中三大五粗的铮铮男儿都不由对瘦小的她另眼相看。

    于是,萧晚每日视察之时便会遇到许多类似这样的问题——

    “军师大人,真炕出您那位个头小小的义,还是个饭,哦,不,是中豪杰啊!兄弟们都甘拜下风了!”

    “军师大人,有了这么个能吃的义,是不是对赚银子有了新想法?”

    “军师大人,刚才您那位义,又跑去厨房了!”

    “军师大人,暴食症不会死人,您别过度担心了,要注意休息!”

    “军师大人……”

    “军师大人……”

    每每这时,萧晚也只能干笑着回答道:“小孩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是应该的。”

    然后,他不由地在心底叹息,为何自己眼光那么独到,好不容易认个,竟是连银甲军都望尘莫及的……饭桶。

    不过说到长身子,萧晚不由得又陷入深思。那看到的情景,他一直都没机会仔细询问洛曦,而她似乎也对那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不但全然不提,甚至连本人都对自己拔高的身体很是惊讶——

    在洛曦能下地行走的第二天,她突然发现原来身高只及萧晚胸前的自己,居然长到了他的肩膀处,连声大叫着说:“原来多睡觉真的能长高!看来以前长不大,确实是嬷嬷要我干活不让我睡饱的缘故!”

    萧晚当时震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询问的良机。由于之前在白杨镇埋下了心结,很多话变得不那么容易说出口。且近日军情告急,形势根本不容他多想杂事。

    看着迎面小跑过来的传令兵,萧晚轻叹一口气,银甲军在斐门关的时候已经耗费太多时间,粮草有限,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思及此,他的神情更为凝重。眼见靳原将至,那么从现今起的每一步,都必须经过精密的部署。他的任务之重,由此可见。

    握了握拳,萧晚不动声地深吸一口气,随即换上他人最为熟悉的微笑,应答了传令兵,就立即朝主帐迈去。然走到半途,却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喧哗。银甲军向来纪律严明,并不曾有过此等……热闹。萧晚眉心轻蹙,问跟在旁边的传令兵:“那边是怎么回事?”

    “呃……军师,那个……咳……”一向机灵的传令兵竟“呵呵”傻笑两声,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的表情。

    突然从身侧传来的凉薄嗓音,解除了传令兵的窘迫,也回答了萧晚的问题:“还不是你那正在长、身、子的饭桶!”

    萧晚转头,看到的是柳云飞称不上和善的脸。折扇已习惯地敲上略略生疼的额角,萧晚一脸认命地问:“说吧,她又在干嘛了?”

    对于这丫头天生的惹事和闯能力,他已经深刻体验过,即使她此时是大伤初愈,他也还是不敢低估。

    柳云飞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凉凉说道:“她?在跟军中将士比饭量呢!”

    “……”萧晚的无语让柳云飞的心理稍稍平衡了些,继续说道:“我看她呆在这里,我们的粮草会比预定时间提前一半用完吧!”

    “咳……”萧晚打开扇子,掩在唇边轻咳一声,淡定地闪开柳云飞指控的眼神,温言道,“柳,你多虑了。”

    “是吗?你为何不问问她战绩的?”柳云飞的目光淡淡地扫到一旁擦汗的传令兵身上。

    “呵呵,那个……”传令兵在柳云飞的逼视下,干着嗓子说,“洛姑娘真的十分厉害,就连大胃王的陆都先锋都已经甘拜下风了!”

    话到后头,他没留意自己的语气中,居然也流露出一种敬佩。

    陆都?那个腰圆膀子粗的伙头军?萧晚只觉得额角隐隐跳动。见他不语,传令兵以为不悦,立马补充,道:“不过洛姑娘情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呵!才短短数日就已收复一干人了么?要知道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银甲军,可是出了名的冷酷麻木啊!该说洛曦不愧是个天生的发光体,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亲近吗?萧晚不由回想起他们在白杨镇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就是街头巷口的大伯大妈心中的最佳才。

    罢了罢了,难得他们也能有热闹欢快的时候,那么就让他们尽情享受现在的轻松吧!因为大军一旦抵达靳原,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最残酷的战场。

    攻打白杨镇时,他们用的是巧计,趁对方毫无准备来了个出其不意。可如今时势不同,燕居国已部属了最精良的部队,以逸待劳。反之他们长途跋涉,首先失了优势。尽管如此,他们仍有获胜的机会。

    萧晚与离歌等人在主帐商讨半日有多,详尽的作战计划就在大军到达靳原的前一日已完全制订了出来。

    远眺高筑的城墙,萧晚不由悠然淡笑,一派成竹在胸。他转头看着身侧的离歌,笑问:“如何?歌,夺下那座肥水之城,你可有信心?”

    离歌颜如冰铸,唯独略带薄银的双目,灼灼有神地望向前方,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毅:“郦城,必于我手。”

    萧晚于此,浅笑如烟。只是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靳原一战改变的不止是两国的战况,更是他们与洛曦纠缠不止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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