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试试你的武功,没想到,对不起。”她倒也很干脆,双肩一耸,风轻云淡。
“你不觉得很无聊么?”我撇了她一眼,冷着一张脸。
“我承认我错了,对不起,那位姑娘。”唐茗看了欣心一眼,含着歉意,弯腰道歉。
“没关系,虽然是中毒了,不过我也习练毒术,体内也种下了银线盅,更何况有凌的子魔莲,这点小伤不必在意。只是受了点轻微的内伤罢了。”她苍白着一张脸微微笑道,说完便晕了过去。
“欣心可是落尘认可的主人,被落尘认可的主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只是欣心太过单纯了。”我在一旁笑了笑。“介绍一下,这位是江湖第一杀手司马长风,刚才被你误伤的姑娘是明教左护法西门欣心,江湖人称‘笑冷月’。”对于“笑冷月”这个名号,是欣心自己告诉我的,是因为她的笑容以及那如冷月般的剑光而得名。
“喂,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司马长风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横抱起欣心,毫不客气地问唐茗。
“请。”唐茗一笑,并不介意司马长风的无礼。
--------正厅--------
“唐茗,虽说这十几年来唐门极力扩张,早已是中原毒宗之首,名气早已大过十年前,连南疆都知道你唐门,势力更是遍布整个中原。可你的排场也太大了,门口的牌匾都是纯金打造。”
“擦亮招牌罢了。”唐茗笑道。
“哦?什么意思?”我诧异道。
“是我相公的主意,何不让他跟你解释?”唐茗挑眉反问。
“你相公?!”不光是我,司马长马和西门欣心都被惊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留意唐门的消息,从没听说唐茗成亲一事,想必司马长风他们也一样。
“正是在下。”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堂后传来,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手执青玉骨扇,走了出来。
“唐修!”我一声惊呼,随即换上了一副了然的笑容,“恭喜两位了。”
“喂……你看着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嘛。”唐茗倒换上了一副不爽的表情,大概是因为没有在我脸上看到应有的表情吧。
“十多年前就有迹可循了。”我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还记得那次在琴鸣的时候,你被我打伤了,唐修关心的样子是真真切切的,而且还很急切地唤了一声,‘茗’,那副在意、关切之心明显的很。”
“呵……呵呵……”唐修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嘴里嘟囔了一句,“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够可怕的。居然被你看穿了,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好咧,失败啊……”说完便坐在椅子上狂灌茶水,显然是被我给彻底打击了。
“要自言自语也应该在心里说,我们这帮人内力颇深,你说再小声也听得见的。”此话一出就看见唐修面铁青,胸口一窒,然后急急搁下茶杯狂咳嗽起来,显然又让我打击了。“开个玩笑,对了,你们不是兄么?虽然说我并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待你们,但是毕竟是弟,下人不会说三道四么?”
“喔,不是啦。”唐茗笑了笑,“没有关系的,其实我跟唐修不是弟,而且事实上也是修比我大啦。”
“嗯……突然很有兴趣了。”司马长风兴致勃勃,右手支撑着脑袋 ,歪着身子。
“这事还要从六年前我父亲的死说起……”
“其实我和修从小感情就很好,后来十五岁的时候,他……”未等唐茗说完,唐修便急急打断,“是十六!”
“十六么?为什么我记得是十五?”唐茗迷茫地敲了敲前额,明显陷入了回忆。
“是十六!!!!我什么时候向你告白我会记不清!我可是整整挣扎了一个多月,怎么会记错!”
在唐修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盯着唐茗的表情,当唐修说到“告白”两个字的时候,唐茗的脸噌地变红了,我在旁调侃,“唐茗,以你脸的温度,我想可以煮熟一个蛋了吧。”
可是,我听到的,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声音,我猛地朝司马长风看去,他也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咳,你继续,唐修跟你告白以后……”
“额,他跟我告白了之后,我就逃掉了,一直呆在屋子里想了一个多月,才认清楚我的内心,就去找唐修。”唐茗红着脸,“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也猜得出来。”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把这份感情摆上台面,毕竟,别人都不会有上凌这样的胸怀吧……”唐修插嘴道,最后那句话,实在让我汗颜,时代的差异果然还是无法跨越的,只听他又说,“后来,六年前,父亲病重,弥留之际,叫我们两个去,我们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即使背上大逆不道的罪过,也得告诉他。结果没等我们告诉他这件事,他却先告诉我们,我不是他的儿子。而且比茗儿稍大几天。”
“哎?”司马长风诧异道。
“是这样的,当时我母亲当时生我的时候,发现胎中的弟弟在胎里就死了。而那时又重男轻,子继承门主的位子自然会招人非议,我又父亲不忍见到母亲知道这个消息的后果,当时我母亲已经累脱了力,昏了过去,旁边只有产婆一人,于是,我父亲打发了那个产婆,抱着死婴和我,对门外的人宣布生了一男一。”唐茗叹了口气,渐渐红了眼眶。
“其实,岳父并不在意这个门主的位子,只是当时的几个的长老都在觊觎门主的位子,他担心门主的位子落在他们这些心术不正的人手里,会危害唐门或者江湖,所以他准备去找一个男婴来代替死于腹中的胎儿。就在这时,他收到消息,他的兄弟被人寻仇灭了满门,只剩下了一个男婴。岳父听闻后大喜过望,一来可以替兄弟好好抚养他的儿子,二来可以保住门主的位子。
后来,他一直努力说服唐家各个旁支的掌权人,让唐茗成为唐门下任门主,而茗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唐门的门主。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但他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所以只好告诉我们。”
“那你们为何不昭告江湖呢?”欣心突然开口问道,原来已经醒了。
“这是为了唐门的名声考虑,当时宣布由我继承唐门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江湖上的不满,如果再宣布这个消息的话,恐怕唐门在江湖的地位不保。就算要宣布,也至少要等到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无人敢撼动的时候。所以现在只有唐门中的核心人物知道,下人也只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虽然会嚼舌头,但我们也不在乎,自然也无所谓了。”唐茗突然转过头,脸上带着一抹苦笑。
“呐……野心真大。这样还不满足,都已经是中原毒宗之首了。”我在一旁道。
“当然,仅仅如此,只要凭着这个谣言,四处散布,产生对唐门的负面情绪,那唐门也会就这样土崩瓦解。”唐修在一旁回道。
“人言可畏。即使你们的地位再高,只要夸大这个消息的的负面影响,纷纷为江湖人士所唾弃,你们的地位同样不保,而且是爬的更高,摔得更惨。”我冷言道,“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残忍,但是,我认为你们还是不要公布这个消息为好,至少,五年之内不要公布,十年前欧阳飞鹰来唐门的时候,不仅追杀我们,而且还意图控制江湖,调动了大批的精锐部队,其中不乏蛊鬼、五毒老祖这些关外的高手,虽然当时是以江湖人士的惨胜而告终,欧阳飞鹰的部队尽数死了,但获胜的一方也损失惨重,年轻人几乎全都牺牲,只留下少数几个。而现在的江湖,因为十年前的那场战役,只剩下一些二十出头的新人,或者是年岁已高的老前辈了,年轻人毕竟不会在意这些陈年旧事,而老一辈的人也大多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就算还在掌权,除非别有居心,否则也不会故意找茬。五年以后,你们的地位足够稳固,江湖人士都忌惮三分,不敢轻易诋毁你们,到那个时候,再宣布这个消息,也无所谓了。”
“我想这样再好不过了,不过你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乐观了一点?”司马长风盯着我,锐利的目光直射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
“或许。”我随口应道,“不过,如果我们找到少主,帮助他复国成功,我们就有足够的能力加快唐门的发展。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让唐修叛出唐门自立门户,再迎娶唐茗。不过这是下下之策,如果有江湖人士真的想要借此撼动唐门的地位,那我们就只能用这招了。对了,说到十年前的那场战役,十年前,我来的时候的那个小男孩呢?他是谁?那个时候情况太紧急还没问过你呢。”
“你说的是唐烈吧,那是我们的一位亲戚的孩子,他的父母在多年前过世了,托岳父照顾,岳父驾鹤西去后,就由我们教导他。”唐修展开青玉骨扇,笑得意味深长,“你想见他?”
“不是,只是说到了十年前的战役,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罢了。”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就把唐修给噎住了。“没事不用想歪,我虽然相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但绝对不会发生在我和他之间。我们只见过一面罢了,连话都没说过。”
“我看,出于礼貌,我还是把他叫出来吧。”唐修礼节的笑了笑,“烈,出来!”
“什么事?”一个深褐的身影从正堂上方掠过,向我、欣心、司马长风各射出了一枚飞镖。
在飞镖发出后的一瞬,各有三样东西将飞镖反弹回去,一颗樱桃、一个茶盖、一枚瓣。
六样东西相撞之后反弹,往地上坠落而去。
我、欣心、司马长风,各自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东西。
我将瓣放进茶水,司马长风将樱桃扔入口中,欣心轻轻地将茶盖放上茶杯。
褐的身影落在地上,一个褐发的少年。
“轻功还没到家。”轻呷了一口茶,左边嘴角微微上翘,微含讽刺。
“暗器差了点火候。”司马长风也在一旁笑道。
“毒蛊的毒太弱了。”西门欣心也带着一抹微笑。
“你真的是唐门弟子么?”三声批判同时响起。“三样东西没有一样是学好的。”
褐发少年的脸,随着我们的话变得铁青,怒吼了一声:“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唐烈,你给我收敛一点!这三个人虽然与你年纪相仿,但是在武学和毒术上的造诣不知道比你高出了多少。你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不低,又因为普通的唐门弟子都是你的手下败将,所以不肯认真练功,还对于我和修的批评不放在心上,说我们的年纪比你大,所以武功才会比你高,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的缺点有多大!他们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凌是传说中古穆封的入室弟子飞雪紫莲,轻功江湖第一,连韦一笑都输给了她;司马长风是江湖第一杀手鬼见愁,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他杀得人中几乎全是死于他的暗器;而这位姑娘则是明教左护法,江湖人称‘笑冷月’的西门欣心,剑术极高,而且这三个人在毒术上的造诣也非同小可,上凌天生带毒,司马长风极善饲蛊,西门欣心全身藏毒。所以对于他们的批评你最好给我虚心接受。”唐茗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上凌,你们继续。”
我们各自点了点头,便再次将目光凝聚在唐烈的身上。
“先说你们唐门引以为傲的毒术,你都学到哪儿去了?驯养的蛊都是带有极强毒的种类,但是驯养出来的毒却太低,虽然比普通弟子是强些,不过一旦对上高手,只有被对方宰割的份。”欣心喝了口茶,从茶盖上拿起一只近白的蛊虫扔到树上,蛊虫所滞留的树叶被侵蚀而腐烂,蛊虫又回到了欣心的手中,看来内伤在刚才短暂的昏睡中痊愈了,她斜眼看着他,“就算是‘百莫’这种蛊虫,你驯养出来的毒还是太差,要知道,训练百莫这种蛊虫,蚀骨水可是最初就要喂食的,可现在看来,你根本没有喂给它蚀骨水。这可是常识,你难道不知道么?”
“百莫在蛊虫中算是毒很强的,如果喂养成功的话,想要杀死十个高手,也只在弹指之间。”司马长风在旁插话,左手手肘顶着茶几,手掌撑着下巴笑道。
我摇了摇头,轻轻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筒,倒出了百莫,向正堂外的树上一丢,百莫刚一接触到树叶,整棵树在瞬间枯萎,稍一偏手,将百莫收回了竹筒,塞上盖子,看着他道,“至少要这样,你怎么饲养的?你有没有好好的问过唐茗和唐修?毒太低了,根本没有发挥百莫应该有的毒,浪费了这么好的蛊虫。”
他的脸变得铁青,我用余光看了看唐茗和唐修,他们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商量好决定让我们好好地把唐烈骂一顿,把他给骂醒,然后自己好好督促唐烈,不费唇舌,就可以让唐烈发奋练功,事半功倍。是个不错的计策,以我们的成就去挑战唐烈的自尊心。
“现在说你刚才发出的暗器。腕力太差,发出的劲道不足,对普通人或许可以重伤,对高手,最多只是皮肉伤罢了。就凭现在的能力,最多在危急之时逼退敌人,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实质的伤害。”司马长风在一旁轻蔑道。
“指力也不好,方向出现了偏差,如果刚才我们不打掉,并接住你的飞镖,你的飞镖会擦着我的脖子,凌的额头,司马哥哥的太阳穴过去,虽然都是要害,但实际造成的伤害都不会致命,从你之前发出飞镖时的动作来看,你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只能做到这样。”欣心在一旁翻看着那枚飞镖。
“手法也不正确,我知道你是用唐门的独门手法发出的,但是事实上还没有领悟到精髓,还只停留在初学者的脚步。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我曾经看到过唐修使用这种手法,可比你精妙多了。”
说着,我们三人便同时发出了飞镖,飞镖撞在一起,瞬间粉碎。
“腕力,发射的暗器杀伤力大小的关键,腕力好发射的暗器就有可能一击致命,像你这样,根本无法仅凭暗器就重伤敌人,更不用提取人命。”司马长风在他左边起身走向他,表情严肃
“指力,发射暗器必不可少的练习项目,没有准确的精准度,你的发射的暗器就变得毫无意义。”欣心也背着双手,站在他的面前。
“手法,在暗器中也是决定胜负的一个条件。虽然说拥有好的腕力和指力就算是普通的手法也可以造成巨大的杀伤力,但是在面对独特或者精妙的手法面前,还是会略逊一筹。你应该好好练习,不要愧对你们唐门的这套独门手法。”我也朝他走去,站定在他的右边。
他的脸随着我们的话而变得越来越难看,还暗暗握紧了拳头,显然是因为我们的批评而伤到了自尊心,看来唐茗他们的激将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后,我们来说说你的轻功。”三人异口同声道。
“恕我直言,你的轻功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的?”我斜眼开口问道。
“十岁。”他看了我一眼,眼里盛满了不屑和轻蔑,“有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认真学习过,或者练过轻功?”我毫不留情的批评着他,“虽然说你的轻功以一对一的方式打斗可能会赢,但是如果是车轮战,或者几个人一起上呢?刚才你在空中的身形明显迟钝,而且不连贯,短短的一个翻身在空中身形就停滞了两次,更不要提防守问题了,破绽百出。在空中时变换身形是很困难的,也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更应该加快速度,缩短在空中滞留的时间,减少被敌人看出破绽并攻击的机会;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应该以武器,或者其他的方式弥补,例如可以在手腕处藏柄匕首,以防有暗器,或者当一个敌人逼近,另一个敌人从另一个方向去攻击你露出的破绽时,可以出其不备击伤或杀死对方,以减少威胁。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这么做,你之前的一个翻身,共露出了七处破绽,分别是后脑、后颈、小腹、手肘、手腕、膝盖和小腿。你的翻身,几乎可以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只要把握机会,你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我不知道,你的轻功在整体上就是这样,还是仅仅对于在空中翻身是你的薄弱环节,总之,你施展的轻功根本不合格,至少你刚才让我们看到的轻功,甚至根本称不上是轻功,只能说是凭借内力所作的高距离跳跃罢了!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从现在开始好好练习轻功,那么以后和别人的对战,你的双脚就别离开地面,否则,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我背对着他站定在院落里,身后传来了一股杀意,冷笑一声,便瞬间离开地面。
刚离开地面我刚才所站的地方就被一大把飞镖所占据,我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地在正厅和通向大门的路的范围内移动,对于这样的速度,我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让他们无法完全用肉眼捕捉我的身影,司马长风、唐茗他们最多也只能捕捉一丝白影子,而唐烈更是无法察觉。
天舞也根据我的意志,毫无规律地自动在我的移动范围内不断地移动,我笑道:“唐烈,刚才就说了你的暗器还没到家,你还敢对我发出暗器,动静太大了!跟你玩个游戏吧,如果你能准确的捕捉我出现的方位,并发出暗器,我不会管你发出的时机是否正确,只要方位正确,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与你做一次公平的对决,但如果你在我发出气息的地点超过二十五个之后还没有感应到我的方位,我就会袭你,当然,下手的轻重,我可不敢保证。呵呵呵……”
“上凌!你欺人太甚!”唐烈怒吼道。
“哈哈哈……你说上凌欺人太甚?”司马长风笑道,“上凌可是给你机会了,趁游戏还没开始,赶紧安静下来好好感应她的存在吧。上凌可是在教你轻功的重点。”
“如果没胆量的话,就认输,然后让凌取走你的命吧!”欣心也在一旁笑道。
“顺便告诉你,我有绝对的自信,在这种速度移动的情况下,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也可以让你无法察觉,不过这样太不公平,我让你一点,我会在我稍作停留的同时发出一丝微弱的气息,当然,你无法看见我的存在我便会立即离开,如果你察觉不到,可就要错过喽。而且,不要妄图从天舞的移动轨迹找到我,天舞会完全没有规律,并且自动的移动,有时会与我擦身而过,但有时会出现在与我完全相反的地方。”我站定在一棵树的顶端,俯瞰着他。
“奉陪到底!”他抓紧了一把飞镖,做出了准备随时攻击的架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