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然、冷心、倔强,却又会在无意间零星溢出寸寸不着痕迹的柔软。明明已被逼至无路可退,却依旧执着拗然地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咬牙抵抗?
难道,所谓的抵抗,对她而言,其实不过一种习惯?无论身伤心死,只要一息尚存便会心心念念地昂首匍匐至最后一刻?
呵,一介流,怎会有如此恶劣的习惯!
那一刻,那位尊贵帝王的骄傲心内,竟有恼然心绪突突浮起。
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此地无银。
他低眉,敛去眸内零星闪烁,静默于一旁。
心内,复度岑寂。
毫不自知的唐晓夏早已站起,她扶着土墙,挪着碎步,抬首四周查看。陷阱虽不深,但对她这个毫无轻功又毫无装备之人来说,很显然会是一个难题。
怎么办?唐晓夏似乎忘记了凤子卿的存在,一心扑到了如何爬出陷阱的问题上。
有缕缕血丝渗出,刺痛愈渐清晰,合着些微瘙痒,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伸手,用袖口随意一擦,情理之中地带出了满脸愈发分明的芜杂。
凤子卿望着跟前子的举动,眸一闪,冷声道:“你无法出去的。”他知道,对方虽有怪异武功,却并未有内功修为。如此之人,若想出了这微深的陷阱,显然不可能。
唐晓夏转首,俯视对方须臾,最终置若惘然地重新背过了身去。
凤子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余光过处,有隐隐压迫突然而来,唐晓夏本能往旁侧靠了靠。
“怎么,害怕?”凤子卿微眯眼,阴测非常。
唐晓夏蹙眉,硬是纠结出两字,“没有。”
空间本就狭窄,又阴阴幽幽,再加凤子卿起身站在了身侧,无可抑制地,那抹颀长身影便将坑内亮遮去了大半。他碰了碰土墙,故意说道:“如此柔软土质,若想爬出,想必会有些困难。”
闻言,唐晓夏不自觉紧紧抓过土墙,一使力,便有土块成片而下。她一惊,往后退了几步。眉头不觉紧锁而起,恼然可见一斑。
凤子卿似乎一点都不急,只默然站着,似有似无地注意着对方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半晌,那帝王终于发话,他伸手指向上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朕证明,你确是有能力的子。”
能力?唐晓夏轻扯嘴角,“我无需向你证明什么。”她就是她,有能力也好,无能力也罢,无需向他证明。
“你不想出去了?”凤子卿问道。清冷声调,一如既往的凛冽。
唐晓夏的脑中突划灵光,思忖片刻,她道:“用任何方法都可以?”
凤子卿的眸内,有怀疑之渐起,但他到底颔首示了意。
唐晓夏很认真地望了凤子卿一眼,问道:“我如果凭自己能力出去,可以得到什么?”
“你这是在和朕谈条件?”凤目内,未有狂掀的怒意,只可辨少许戏谑,得意的紧。他上下扫过唐晓夏,除却囚服,几乎无任何可给她逃生希望的东西。
唐晓夏跨前一步,道:“这是陛下自己先提出的。”
她并未有这个打算,但既然对方如此提出,那么她不抓住这个机会很显然说不过去。
有似乎很久的一段沉默。
“朕给你自由。”
唐晓夏木然一怔。
“你说什么?”
凤子卿低眉睇向跟前子,脸起笑意,却是薄凉一片,“若能出去,朕放你自由。”
是真的厌倦了如此骇人的折磨,还是笃定对方无法凭己之力解脱,抑或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复杂心绪正在心底深处毫无自觉地缓缓铺开?
答案,无从知晓。
此刻,唯见唐晓夏清浅笑着。
她站在他的跟前,撩下了一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