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夏猛然顿住,停了一下,她再度动了脚步。
这个叫唐晓夏的子确是有打算在凤子卿离开之后,借机逃出军营。即便只有一丝把握,她仍要抓住机会逃走。只是,她的打算到底是被对方看穿了。
思量间,背对凤子卿的唐晓夏冷然道:“多谢陛下提醒。”即便死于乱箭之中也是她自己的事,与人无关,更无需他这高高在上之人的多余提醒。
凤子卿恨恨望对方一眼,到底是甩袖扬长而去。
唐晓夏转身坐于睡榻时,凤子卿已不在。帐篷帘布,似是仍在随势微摇。
对着摇曳的橙烛火,唐晓夏漠然靠在了墙壁。她缓缓吐了口气,望着地面失神思量。良久,垂眼的她缓缓抬起了眼睑。环顾四周间,她企图能找到一些能临时派的上用场的防身之物,逡巡许久,却仍无所得。
突地,唐晓夏的眸内有光亮晃过,低眉一瞧,竟是那被凤子卿扬袖落地的陶瓷碎片。在无任何武器的情况之下,唐晓夏最终选择了那在用力之下也可夺人命的锋利碎片。
只是,要如何才可在这烽火高燃的阵营悄无声息的逃出?
如果有以前那具训练过的身体,如果有随身携带的尖端武器,那么,她唐晓夏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光明正大地自这庞大有序的阵营全身而退。
但是此刻,她确是要费些气力了。
唐晓夏静静躺在睡榻上,虽阖了眼,却无法入睡。背部与胸口的疼痛连连袭来,痛楚难忍。再加上如此危机情况之下,但凡是人,又有几个能够安然入睡的。
唐晓夏只是如是静静思量着方法,直到外部有声响响过。抬眼,发现有一男子入了帐内。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瓷碗。
“姑娘,可好些了?”来人,眉目明净,朗朗如月。
唐晓夏缓缓坐起,习惯地打量了来人一番后,才出声问道:“你是?”
男子和蔼一笑,“在下是营中军医。”
唐晓夏了然,她想了想,才问道:“是你帮我治的伤?”
对方点头,麦脸上竟有隐隐淡红闪过。少顷,他将药端到唐晓夏跟前,致歉,“恕在下冒犯了。”
唐晓夏淡淡一笑,她接过瓷碗,只道:“谢谢。”
男子一板一眼地道:“救人乃医者本分,姑娘无需客气。”
唐晓夏见对方如此,倒是未再啰嗦客套。她仰首,将药一饮而尽。
军医笑了笑,“姑娘不担心药里掺了毒吗?”
唐晓夏将碗递给跟前之人,有些不置可否,“应该没那个必要吧?”
“哦?”男子微一挑眉,“姑娘如此肯定?”
唐晓夏望了望帐外,“此时用毒药,只会加重你的嫌疑而已。况且,对于我这个迟早会被杀死的人犯,你估计不用这么多此一举。”她的话,很是云淡风清,即便是提到“死”这个字眼,跟前这个叫唐晓夏的孩似乎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男子那明净眼内,似是起了一抹亮。他望着唐晓夏,微微一笑,“姑娘觉得这药如何?”
唐晓夏不明其意,眼里浮起些许疑惑,好半晌才回答道:“良药苦口。”
对方轻轻一笑,“苦确是苦了些,不过,”说话间,他扫了眼手中的瓷碗,别有深意地继续道,“这药里在下刻意加入几味至烈的药,对于暂时恢复姑娘的体力应是大有裨益的。”
暂时?唐晓夏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位军医,却见对方一贯淡淡地笑着。
也就在此时,唐晓夏忽地觉得心底有热流隐隐而起,背部与胸前的疼痛似乎被那热流冲淡了一些。她不自觉握了握手,原本毫无力气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了知觉。
男子见唐晓夏警觉地发现了什么,他望着跟前堪比男子坚毅的无忧公主,微笑道:“药都是有药效的,药效一过,姑娘或许又得面对伤口的疼痛了。”这段时间里,能不能凭你自己之力脱困,就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他是军医,不可以背叛君主帮助人犯逃脱。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从药里下功夫,让对方自觅出路了。
唐晓夏缓缓从上站起,她凝着满脸笑意的军医,郑重道:“谢谢!”
军医很是笑容可掬,“如此,姑娘便好好休息罢!”语毕,他转身走,却忽地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然后,他转身,睇着唐晓夏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再过一蜡烛的时间,可能会有哨声响起,那是巡士兵交班的信号,姑娘大可好好休息,别去理会便是。”
唐晓夏瞥了眼不远处的白烛,渐渐的,她的清澈眼底竟有浅浅笑意缓缓浮起。
须臾,她重新坐回睡榻,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男子笑了笑,未再说什么便转身而出。
唐晓夏望着那名军医离开,直到帐帘放下,她才收回视线。
还有一蜡烛的时间。
那么,她唐晓夏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到时,便可在士兵交班警惕松懈之时趁机逃离了。
虽然她并不知晓对方为何要如此提醒她,但是,但凡有一线机会,她唐晓夏一定要抓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