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欢入主这里,大厅少了一些精致的装饰,换上的是简洁的桌椅。他经常在这里招呼客人,桌椅是必须的。而且他厌烦麻烦,一般也不一个一个接见,只要是下面员来汇报工作,他都是一叫一帮,让他们都进来,一个个接着说。之后再一道道的命令发下去,好让他们都知道事情的协调。这样就省却了一个一个接待的繁文缛节。正因为如此,之前厅里无关的摆设,就稍嫌碍手碍脚了。
沈欢大手一挥,让人把不必要的摆设都搬走,换上阑少并排的桌椅。另外就是有下人专门调配清茶。茶叶都是上等货,还是周季通过不少关系买来的;或者也有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好茶。不过那一般都是哟自己喝——嘿嘿,如果是招待亲密之人,沈欢一般在书房与之交流。
范一农虽然是老相识,不过当年与他也算竞争对手,关系不恶劣,却也说不上很好,比之周季要差了许多。现在他来做通判,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自己。书房这等比较的地方,第一次接待,还是不要去了。
喝茶完毕之后,沈欢问得直接了:“范兄,你怎么回溃州做通判,小弟疑惑得紧。范兄之前不是在馆阁做得很好吗?”
范一农苦小说道:“世上之奇,本就令人惊讶。说真的。范某也想不到会来这里。”
看他说得辛酸,沈欢奇道:“范兄,难不成最近朝堂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兄为何这样问?”
“看范兄溃州。并不情愿。你在馆阁做得好好的,若不发生什么事,岂会这般来到海州?”
范一农笑得更苦了:“范某虽是馆阁之士,不过年中窘谏院做事了。算是一个言,而言为什么要外放?除了得罪了人,还能是什么?”
“得罪人?”沈欢更奇了,他离开朝堂半年。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不大了解了。不过他也深知言是个苦差,一来一段时间没弹劾人,就是失责;而一弹劾人,肯定要得罪人;有时弹劾的罪名。不得不是鸡毛蒜皮之事,更是惹人厌了。他当年努力让司马光脱离谏院,不就是怕他出于自身责任,得罪了当朝宰相与皇帝。惹他们讨厌吗?
“是啊,得罪人!”范一农自嘲一下,“得罪了大人物!”
“大人物?谁?家?”沈欢当年对范一农地印象还不错,认为他很有风度,应该是个君子,就算比不上司马光,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现在听到他敢得罪大人物。更是佩服了;说实在的。作为言,没有胆量。还真做不下去,也做不出风格来。
“王参政。”范一农清冷地说道。
沈欢愕然。随即又释然。大宋现在只有王安石叫王参政,而得罪他,遭贬的人,还少吗?纵观整个北宋中期,就是一部贬谪使。而且这风潮,还是王安石引领起来地。之前宋代虽然也有政治斗争,也搞得要生要死,不过像王安石这般一贬就是一大批,而且毫不留情,作为排除异己手段的,他是第一个,也是他开了这个风气,使得以后宋朝的场一片血雨腥风!
“够胆!”沈欢摸了摸笔头,不无恭维地说道。
范一农突然恨恨地说道:“这次要外放的人,可不止范某一个,他们够狠,差点要谏院全军覆没。除了谏院大夫范大人,其他都基本上要外放!”
沈欢吃了一惊:“何事如此紧要?”
范一农叹道:“无他,就是又弹劾王参政的作为而已。他们近来又颁行了市易等法,在开封施行,后来出了乱子,有人告状。我们谏院当然要弹劾,联名上书,这不,通通遭殃。除了范大人能幸免外,从上到下,一律给家外放出去!”
沈欢又沉默了,王安石又来这一套,可是,家还是对王安石这般信任。皱了皱眉,看来,在自己没有做出惊天的功绩使得朝廷财政压力大大缓解,王安石都要受到重用!好在出京前,他就一再与赵顼说范纯仁不能放手,否则以后就真成王安石一派的一言堂了。
“那司马相公如何?”沈欢最怕地就是司马光与皇帝争执起来,失了信任。
范一农脸稍稍缓解:“子贤放心,司马相公没事。他虽然也极力为我等争取,奈何王参政一方,势力越来越大,家又偏听偏信。不过司马相公还是颇得家信任,家除了不理会他的上书外,依然信任有加。说回来,范某还得感谢司马相公,本来以范某的资力与阶,至多也就是出去做个县令而已,他在家面前为范某争取,推荐溃州做通判!”
沈欢总算放心了。一是司马光无事,值得欣喜;二来就是放心范一农了,能得司马光的推荐与争取,此君看来甚合司马光的口味,看来他在谏院做得为人方面还值得赞叹;另外就是对这个通判有点期待与宽慰了,他沈欢是司马光地学生,极力支持的下,而范一农还是得了司马光推荐才来这里,应该不至于为难他吧?
笑了笑,沈欢说道:“范兄不必妄自菲薄,你还是当年的状元呢,来做个通判,已是委屈了。”
范一农大是羞愧:“沈兄太过抬举范某了,什么状元不状元,都是运气罢了。论才学,比之沈兄要差多了,沈兄诗词之学天下闻名。进来几篇策论,亦是引起轰动。范某窝在馆阁,也就是一个小学究罢了。至于治国之策。沈兄一开始就在三司办事,甚得两代家信任;现在在海州,亦是把海州经营得好生兴旺!在沈兄面前,范某什么都不是,还请不要再提当年之事,否则范某只有羞愧难当一途了!”[2552.Cn]
沈欢苦笑连连,他自己事自己知道。是什么料,再清楚不过了。
想了想,沈欢决定撇开话题,道:“范兄,那个李云怎么样了?就是当年在沈某之上的榜眼。那个苏州人。他不是与你一道进馆阁吗,现在如何了?”
“他?”范一农不屑地轻笑一声,“此君现在可风光咯!”
“怎么说?”看范一农地神情,大有故事。沈欢八卦之心大起,连忙追问。
范一农冷笑道:“此君在馆阁时就连连拜访那个吕惠卿,大是赞叹新法之利,要出尽维护新法,得吕惠卿引见予王参政,时时出入,现在已经以王参政学生自诩了。在范某到谏院的时候。他也得王参政推荐。在制置三司条例司找了个职位,与吕惠卿一道成了检详文字。为新法奔走不休。范某出京之前,他还升上了天章阁侍制。现在想必是风得意的紧!”
沈欢先是一愣,接着无奈。王安石这人就是这样,连他弟弟王安国都说他没有识人之明。对于员,只要是附和他地,一律重用;凡是反对他的,一律严惩。这种用人哲学,实在是古今罕见,至少作为一代名臣来说,这种做法,简直是太简单与粗暴了!
“可惜,可惜!”沈欢连声叹息,自己也不知道要“可惜”什么。
范一农也是叹道:“是啊,太可惜了。当年王参政回某,范某甚是激动,以为天下有救矣。本也打算为其效力,一振大宋朝纲。谁知道,才短短两年,他就变成了这样。听不进人言,自视甚高,排斥异己,特别是任用了一帮无耻之徒,让朝堂三天一小闹,无天一大恼。白白错过了变法良机可,甚是可惜!沈兄,范某敢说,再这样下去,大宋朝廷将会混乱不堪!”
沈欢苦笑,人家王安石就是这样倔,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对于王安石的大名与才学,当年期待他大展宏图地人了去,连司马光都为他说话,最后与他闹翻地,还少吗?司马光也是其中典型,当然,倒霉鬼也少不了苏轼这个家伙。
不忍心看范一农叹息,沈欢安慰道:“范兄不必多想,先安心在海州待下来,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只要做得好,日后不难升迁,到时再回朝堂,帮助司马相公整治朝纲,亦是不迟。”
“但愿如此吧。”范一农苦笑。
沈欢又道:“范兄何必泄气。你看浚州前人通判姜大人,做得好了,得到家地赏识,现在不是一下迁到扬州去做知州了吗?再做好点,估计就能进京入朝堂了!”[2552.Cn]
范一农听得大是心动,仔细一沉思,也不由为姜谦的好运惊佩,沉吟一会,道:“那范某就指望能在沈兄这个知州大人地大旗之下沾些运气了!”[2552.Cn]
沈欢大喜,范一农这话,已经是变相在说他会在众多事务上附和自己了,期望能像姜谦一样,一举升迁!
搞定了范一农,沈欢的心情好多了。接下来两三天,都是范一农与姜谦在交割通判事宜。接着就是姜谦打马扬州,走马上任了。好在扬州离海州不算太远,姜谦对那里也不陌生,这番过去,也打算把从沈欢身上学到地东西,施展在扬州,做出功绩来!
送走了姜谦,沈欢还是没有空闲,在他地书房里,又迎来了海军指挥使郭逵。郭逵年纪正在中年,不愧是武将出身,身材魁梧,为人简洁与精神,留着一下澳须子,更突显他的粗犷。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郭逵也在打量沈欢。年轻的才子,年轻地知州,他的大名,纵是武人,郭逵也不能忽视。何况海军计划,家已经完全与他谈过。本来对家召令不甚满意的郭逵,在听到这个大计划后,特别是在看到那幅海图,他已经完全被这庞大的计划给吸引了。因此。家要他到海州来组建海军,他是二话不说,完全同意。
“郭将军。海军计划,想必将军已经烂熟在胸了吧?”沈欢笑眯眯地问道,他对郭逵很重视,也很尊重,否则这次见面,就不会在书房了;除了所谈机密外,不敢忽视对方。也是私人原因。何况这一计划,对方已经完全了解。再说了,有些计划外地东西,沈欢还准备与此人说一说,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郭逵客套地说道:“沈大人这份海军之策。郭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那翻对辽作战计划,更是让郭某敬佩。有此海军,与辽人作战。就是不敌,亦可从容而退。沈大人军略,实在是当世难有人可以匹敌!”
那一次与家的私人会晤,让郭逵敢小看这个年轻地文人。那一天,家对他说了很多,除了海军之策外,还说明了他对沈欢的重视。甚至让他到了海州之后。有什么难题。可以去找沈欢解决。这份信任,足以瓤个臣子羡慕了。当然。郭逵也听出了另一番意思,那就是这个沈欢很不简单。连家也难以把握他的后续计划。
“郭将军太过客气了。”沈欢呵呵笑道,“将军在西北地军功,方是每个热血男儿的梦想。带刀杀胡儿,亦是沈某自小地愿望。可惜身体单薄,学不成武艺,只能做个纸上谈兵地文人了。”
郭逵大是惊异了,宋代文人,自来就有一种优越感,对武人的优越感。对待武人,他们是轻视,是鄙视,是不屑,还有防范。像沈欢这等身份,说如此贬低自己文人地话,总让郭逵有点不知所措了。当然,他从沈欢眼里看出了真诚,这更让他感动,大起知己之感,恨不得与对方歃血做兄弟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郭逵哈哈大笑,“沈大人豪气,不输武人,这首词,郭某时常唱之,以作勉励!今日见得词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次海军,就在海州谋建,还请沈大人尽量帮衬。当然,若有需要,沈大人自可开口,只要在郭某能力范围之内,也当尽力为沈大人帮忙!”
沈欢大喜,道:“有郭大人这话,沈某就放心了!”[2552.Cn]这倒没有客气,他与郭逵,现在利益算是绑在了一起,对方要他在海州提供便利;而他要利用海军来完成一些布置,加上大家都不是小人,倒有点交心了。
何况他也不敢小看这个武人,别看人家三大五粗就以为没见识,可以轻视了。能让先帝兴起让一个武人入枢密院的心思,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虽然已经被贬了出去,现在溃州,朝中也有不少人以为他不得家地欢心,给流放了。然而沈欢知道海军的作用,哪里会与那些人一样那般短视。
话说回来,海军如此重要,能让家放心交予他,更显得这个郭逵是如何深得他们父子的信任了。至少,在军事上,这个将军,还是有一席之地。
沉吟了良久,沈欢决定在海盐一事上不再隐瞒郭逵。按照他的意思,这个盐场,要保住秘密,现阶段依靠海军的力量,把当地划为军事基地,加以巡视维护,才是最稳妥地法子。要人家出力,支吾其词,只会让对方怀疑与不信任而已。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可以增进信任,也可以有利于今后的配合。
果然,当郭逵听到一年上亿斤的盐,他也傻了。他也要吃饭喝酒,对于盐,当然清楚。特别是在西北那等地方,更是了解他的价格。现在听到有上亿斤盐就要在海州诞生,除了吃惊,就是不敢置信了。
可沈欢那稳重地脸以及平静的眼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有一亿斤盐在海州这地方!而且沈欢告诉他,这盐,要靠他保护了。郭逵的压力,顿时增添了好几倍。
“沈大人……这,家怎么没有与郭某说?”郭逵都有点结巴了,瞪着大眼珠。
沈欢没有矫情隐瞒:“郭将军,沈某还没有说予家知道。”
“这是为何?”郭逵有点愤怒了,不说虽然不是欺君,但也不是好事。
沈欢这次不同于与周季解释时的说词了。道:“郭将军息怒,请将军一想。如果沈某上报家,而家一旦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你说。传扬出去,会有什皿果?”
“什皿果?”郭逵可不像沈欢这般多小九九,他虽然聪明,可心肠也比较直。
沈欢作出比屈原他老人家还要九死未悔的叹息:“郭将军,我大宋靠山西几地,一年出盐也不过这般多。已经紧缺,价格高。因此由朝廷经营,而朝廷一年可从中获利几百万贯。现在如果放出风声,说大宋地盐将增加一半,你说,盐市会不会震荡。价格会不会降下来?到时,朝廷蝶少了,盐民无利可图了,造成天下怨声载道。你说。这不就是沈某地罪过了吗?所以,沈某打算暂时不与家说,卖了钱,再交予朝廷便是。为了不对大宋盐熟成冲击,沈某决定把这些盐,都贩到外邦去,赚外人地钱。才是兴国之道呀!”
郭妪直。听了大受震动,道:“沈大人忧国忧民。真是人臣典范。看来是郭某误会沈大人了,还请家谅。”
沈欢闻言顿时眼珠一突。这就信了,有这般好忽悠之人?
郭逵突然诡笑道:“何况郭某也知道,盐是营之物。沈大人身居高位,就算这是暴利之物,也绝对没有理由哟营私地道理。再说沈大人敢当着郭某的面说出来,想必更不会有私心了。哈哈,天下没有不漏风之墙,沈大人肯定也怕给人揭穿,当然不会用这盐来营私了。所以,郭某放心着呢!”
沈欢叹息了,刚才还以为人家好忽悠,现在看来,人家不用忽悠,自己说了一大堆,更多是忽悠自己了。
吸了一口气,沈欢笑着说道:“总之,沈某要成事,肯定离不开将军地配合与协作了。”
郭逵也笑着说道:“郭某要成事,也需要沈大人的帮助,不是吗?大家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是啊,何乐而不为?”沈欢这次真不敢小看武人了,古人,也不是吃素的。
郭逵又道:“郭某现在有点清楚沈大人要组建海军的目的了,作战只是其次,靠着海军,从事海外贸易,才是实图,不是吗?虽然郭某不清楚沈大人为何要这样,不过,如果那海图是真的,郭某也不在乎在协助商贸的外衣下,带领海军去征服天下!”
“郭大人说不明白?”沈欢轻笑一声,“其实很简单,因为战争,打地就是后勤。没有发达的经济,没有钱,总是军队再强大,也打不了多久,国家也受不了。看亢武帝,他之前能所向无敌,不就是因为汉朝几个前期皇帝的积累,国库充实到连串钱的线都烂掉了,而谷子都溢出仓库了吗?而他后期那般困顿,不就是国库空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吗?”
“战争在打后勤……”郭逵大受震动,喃喃念了几下,眼珠顿时亮了起来,微微一笑,“沈大人,郭某有点明白了。”
“很好,很好。”沈欢恨不得像摸小学生的头一样说“孺子可教”了。
郭逵坚定地道:“沈大人尽可放心了,只要是军务上有需要,但可出声,郭某必当尽力而为。”
沈欢微笑着点头,道:“现在快年底了,郭将军尽可到沈某选定地海域查看地形,之后准备到扬州挑选水军,过完年,就可以摸索训练了。”
郭逵笑道:“挑选水军,郭某就不用费心了。家告诉郭某,到时司马相公自会通知枢密院,挑选一万精壮水军溃州。”
沈欢大喜说道:“那更好不过了。”
分工妥当,大家又都开始忙碌了。郭逵自去办他的海军,范一农也去熟悉他的通判事务,据说还打算在年前走一走海州各县。
至于沈欢,一时倒是闲了下来。不过他也不得安生,反而更烦了。还是因为子嗣问题,眼看就三个月了,子王璇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没说什么怀孕的特征了,就是天天请名医来把脉。依然不见动静。
眼看年关即到,与母亲约定地日子就要来临。这会儿,他倒是不担忧要纳与否了。而是担忧自己是否有生育的能力。做了种种努力,也尽力按照后世所谓的科学受孕地法子来“努力”了,依然无法让王璇传出好消息。
这让沈欢大是怀疑这副身体的生育能力,该不会换了个人,就失去了此项能力了吧?这倒让他有点恐惧了,别说古人了,他虽然深受新知识熏陶。可真要让他无后,心里的不镇定,那是可以想象地了,虽然不一定要儿子,可赐个儿也应该吧?
现在在古代。没有后代,估计就要让人家指着脊梁来骂了,说不定人家还会猜测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地亏心事。现在只有一个子不打紧,炕出是自己地罪过。可如果纳了别的人,依然是这副模样,估计就真要消受别人地白眼咯!
鉴于此,沈欢更没有兴趣外出,一心要趁些良机与王璇一道办成人游戏了。何况王璇够漂亮,身材够好,一时倒也乐不思蜀了。
直到双十二这边。给欧阳发来到府邸。拉他出门,登上马车。才让他清醒过来。
“伯和兄,你这是要拉小弟去哪?”沈欢不解地问。马出一路向城西方向,要不是还走街窜巷没有直接奔城门而去,沈欢估计就要喊绑票了。
“去竣子。”欧阳发没头没尾地说道。
“孩子?什芒子?”沈欢吓了一跳,他虽然现在想孩子想得头发都要白了,可在外面没有,没有留下什皿遗症呀!
欧阳发讶道:“子贤忘了?你说要收学生,叫为兄帮你留意一些优秀的孩子呀!”
“哦!”沈欢放下心来,不是自己地就好,接着才反应过来,更惊了,“收学生?这么说,伯和兄发现可以一收地孩子了?”
兴奋啊,门徒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收些学生,以做培养,把他们教育成有自己思想烙印的古代青年,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当他们学有所成,就能帮自己办事。就不用像现今一样,身边连个使唤得顺手的人都没有了!
“伯和兄,孩子在哪?有多少个?”沈欢又急急追问。
欧阳发倒是不急了,稳坐在车上,笑道:“子贤,你急什么,还没到呢!”
“小弟当然急了!”[2552.Cn]沈欢更急了,“这可是小弟第一次收徒呀!”
“你急也没有用。”欧阳发轻笑一下。
沈欢气结,吸了口凉气,稍稍平静了,人也冷静下来,不过心里对即将看到的孩子更期待了,他现在求子不得,对孩子的思念不减,刹那把满腔地怜子之意都转到了这些要成为他学生的孩子身上。
“伯和兄,这些孩子还可以吧,什么身份?”沈欢装作平静地问道。
“若是太差,为兄怎么敢介绍给你。”欧阳发呵呵笑道,“至于身份,不好意思,他们出身都不好。”
“小弟从不重出身,越没有出身就越好。”这话诚实,特别是这些他计划中的门徒,若是有出身,观念太深,反而让他失望了。他要的是一些没有任何背景,可以塑造地孩子。
“孩子都大了?”沈欢又问。欧阳发不敢开玩笑了,叹道:“孩子都是海州几县孤儿,全都是孤儿。子贤上次不是要商贾建了不少私塾,让这些穷苦的孩子去念书吗?为兄靠着报纸编辑的身份便利,出访了不少私塾,通过观察与私塾先生的推荐,把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都聚在了一起。年纪都是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子贤认为如何?”
“好,很好。”沈欢满意地点头,年纪不大不小,可以接受新知识,又还没有形成固定的观念,可塑很强,“伯和兄看人地眼光,小弟自是深信。对了,这次找了几个孩子,少了可不成呀!”
“不多,三十个而已。”欧阳发笑着回答。
“什么,三……三十个?”沈欢结巴了,眼珠差点要掉出来,三十个虽然比孔子地“弟子三千”要差了百倍。可是,他本来只想收个什么十二门徒之类的数,十个左右。还可以手把手地教,一旦到了三十个,就难管教了。想到三十个小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情景,沈欢就不寒而栗了。
“怎么,少了?”欧阳发奇怪地问。
“不,不是,是多了!”[2552.Cn]沈欢叫苦不迭。“伯和兄,三十个孩子,你要小弟怎么教得过来?太多了,真是太多了,你这次可要害苦小弟呀!”
欧阳发不好意思地道:“我还以为是多多益善呢。可是子贤。三十个孩子,已经聚在一起了。如果现在说要减员,恐怕会让很多人失望与非议吧?”
沈欢苦着脸,要杀欧阳发的心都有了。想起上次他把自己地画像印到报纸上。令自己上街好不狼狈,心仇旧恨,加起一起,终于发酵了,就要暴怒而起,掐死对方。刚要有动作,“到了!”[2552.Cn]随着欧阳发一声。车停了下来。他率先下了车,无意地躲过了一场浩劫。
沈欢又气又无奈。只能跟着小车。这里是城西的一处院子,面前有一条小巷。不算繁华,却也不偏僻。院子大门有什么私塾字样,看来就是那些富豪出钱建立的慈善机构了。
看看地段,还算可以,点了点头,沈欢与欧阳发进了私塾。看门之人明显与欧阳发相熟,问候了一声,没有阻止。
进了院子,才发现厢房不少,看来是给孩子住宿地地方。还有一排平房,有好几间,比较宽敞,从那里传来一阵阵的读书之声。想愧子就安排在这里读书。
此时是早上,冬日的太阳,难得地懒洋洋地爬上了天空。虽然寒冷,却在柔耗日光下,和谐了一片天地。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欧阳发转头向沈欢叹息不已,“子贤,你开封书房那句对联,结合现在的景况,感想如何?”
感想?很差!沈欢想起了在后世填鸭式的教育,当年在父母老师的威逼下,一副苦读地模样,现在想起,就有苦大仇深的模样。当然,面对欧阳发那般有情调的发问,事实是不能说的。
咳了一声,沈欢微笑说道:“不错,不错,很有朝气。”
欧阳发向读书声处走去,边走边道:“这个私塾有上百孩子,算是海州比较大的私塾了。子贤,你把街道拍卖,很好呀,不管如何,至少帮助了不少需要帮助之人。说到这里,请允许为兄对你说声谢谢,不是为了为兄,而是为了那些孤苦无依地百姓!”
看着欧阳发真给自己行礼,沈欢慌了,他当时不过是突法其想罢了——虽然他已经突法得很多次了。
阻止了欧阳发,沈欢苦笑:“伯和兄,你这不是要让小弟折寿吗?快与为兄去看看那些孩子吧。”
欧阳发这才作罢,也笑道:“这三十个孩子,是为兄走访了不少私塾,才考察完毕,之后以报纸的名义,把他们聚在此地,现在才请子贤过来一看。说实在的,这些孩子,都比同龄人要优秀,也许是孤儿出身,比较自爱,对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很珍惜。念得很拼命,除了本来有点基础地之外,其他都在短时间内认了不少字,读了一些书,表现出比同龄人更高超的智慧。当然,授徒以德为先,这个为兄不敢忘,考察他们的时候,也以此为标准。暂时来说,他们为人都是可信的。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子夏手段了。”
沈欢对自己的教育手段很有信心,毕竟他就是教育出身的。不过要他交三十个人,难道像后世一样,一视同仁吗?一视同仁地后果也许就是统统普通平庸!
想了想,自己也许还要狠狠心肠,裁掉一些才成,也许,裁掉一半也不错。十五门徒,呵呵,比基督大业还要威风一点。
点了点头,有了决心,沈欢雄赳赳气昂昂地与欧阳发一道来到了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些。”欧阳发一指屋内,笑着说道。
沈欢探头一看,脑袋顿时死机了。白茫茫一片,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伯和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沈欢一指屋子前头。怒视欧阳发,要个一个解释。
“怎么?”欧阳发也愣了。
“你看看!”沈欢一指屋内前头一排,“怎么会有孩在这里?”
欧阳发一看,笑道:“哦,子贤是说这个呀。呵呵,没有其他,这五个孩。也是其中翘楚嘛。为兄都考察过了,她们地功课,比很多男孩都要优秀,为人也好。本来为兄也不打算带她们来的,可以一时记起子贤曾经与为兄说过。你对男孩与孩,向来都是一视同仁,不会歧视,就是自己夫人生地孩子也不例外。这才动了心思。把她们找来了。怎么,子贤难道以前是开玩笑而已?”
沈欢愕然,他有说过这些话吗?不歧视,一视同仁?说出去的话,就像放出去地屁,想收也收不回来?
“哦……原来是这。不错不错,伯和兄真是了解小弟!”沈欢哈哈笑道。装作记起的模样;心里这次喜了。这次不为难了,等下找个借口。就把这五个孩裁掉,再找十个。人选就够了!
欧阳发微微一笑,把沈欢拉进了屋子,来到前头,顿时,读书声停了下来,大家愣愣地看着他们。
“欧阳叔叔……”
“欧阳叔叔……”
不少孩子都叫了起来,大为轰响,沈欢顿时脑袋都大了。很明显,欧阳发在这帮孩子心里有着不错的印象,混得还算上道。
欧阳发摆了摆手,孩子们顿时又静了下来,真有一呼百应地气势。沈欢倒有点羡慕了,看着欧阳发,看他还有什么节目。
欧阳发一指沈欢,问道:“孩子们,知道这位叔叔是谁吗?”
孩子们把目光转向沈欢,唰唰唰数十道眼神,还真够犀利的,不过他们没有说话。欧阳发又问了一次。
这时候,有个孩拙起来嚷道:“我知道,是知州大人,欧阳叔叔给他们看的报纸上就有沈大认得画像。”
沈欢顿时脸红了,不知道是羞还是怒。都是欧阳发干的好事,不经自己同意就刊行自己的画像也就罢了,还张扬地拇给这些孩子宣传,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要发飙了。
“对!”欧阳发打断了沈欢的怒意,把他一拉,私前台去展览,“就是海州知州沈大人!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你们吗?”
孩子们又不敢出声了,只盯着沈欢看。欧阳发又问了一次,还是没有回答,再问一次。
这次有人救场了,还是刚才那个孩子,他大约十一二岁,颇为老成,站起来又道:“欧阳叔叔曾经说过,要我们溃州,是有一个大人物要收我们做学生。难道就是沈大人吗?”
“对,真聪明!”欧阳发笑着赞道,“就是沈大人,他要收你们做学生!”
顿时,孩子们目光更紧了,期盼地看着沈欢。知州阶如何,他们还小,也许不懂;但是一个县城府衙之人,他们见了,都要跪拜,还有害怕,何况比县还大的州。不消说,这份意义,他们大多还是懂地!
“不过……”欧阳发语音一沉,“沈大人刚才和我说了,你们有三十个之多,他收不了那么多学生。那么,你们也许要表现得更优秀了。或者求求他,让他都收下也行!”
“沈大人,收我们吧!”
“是啊,收我们吧!”
孩子们都叫嚷起来,沈欢顿时很是无奈。又给欧阳发摆了一道,这丫的,等下再收拾他,现在孩子在面前,不能失了风度。
沈欢强扯出一丝笑容,低下头,却愣住了,孩子们的眼神,有期盼,有热切,有企求。最令他心颤的是前面五个孩的眼神,也许是欧阳发地一番话,触动了她们的心弦,知道了不妙的后果。因此,她们眼神里,除了企求,更多是无辜的哀!
沈欢呆住了,他地心绪,一下子翻飞,去到了很远。那一天,他无法忘记的景象又浮现出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