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月看了看她。
杜若也知道自己的话破绽太多，不过料定这位主持大师是素来不多管闲事的，倒也不担心她会追根究底。果然，空月并未多问，只颂了声佛，道：“本庵尼众少与俗世交往，这些却并不清楚，施主若是实在想延医问药，可寻李老儿代为奔走。”说完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位常给庵里送劈柴的老者，施主前两天也见过。”
杜若忙谢了，道：“小女子家有急事，这就要回府，还望庵里哪位师傅能替我安排一下。。我身边那丫头还在木屋那里，还请师傅替我传个口信，让她这几日静心照料病人，府中事毕，我还会回来。”
只是几件小事而已，空月唤了一个小尼姑进屋把事情嘱咐下去，这才含笑道：“施主大可放心，出家人大开方便之门，木屋那边若是缺什么，只管回庵里取用就是。”
杜若这才放心下来，又连声谢了，这才告辞出来。回屋子把日常洗换的衣物捡了几件打了个小包，自己拎着走出屋子。见杜循拉着奶嬷子的手站在院子里，两个小头背着包裹侍立在旁边。\\\\\\那名杜府的管事见她出来，忙上前道：“三小姐，咱们这就上路？”
杜若点了点头。
那管事忙道：“那二爷和三小姐且随我来。车马都停在庵外坡下。”说完转身板着脸道，“你们还不把三小姐的包裹拿着，难道还要小姐自个儿背不成？”那两个丫头吓了一跳，忙过来接过杜若手里地包袱背在了身上。
一行人出了妙愿庵，沿着石级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到了停车马的地方。杜若见停了两辆大车，车上的饰物都卸得干净，四角垂着黑纱。拉车的马儿额头上原本扎着珠球的，如今也摘去了，整辆车子看着就让人感觉冷冷清清的。杜泠是出嫁之女。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杨家人，而非杜家人。更何况杜家还有长辈在堂，所以是不好直接替杜泠挂白的，只能悬黑纱以哀情。
杜若和杜循上了前面那辆车。杜循虽小，却也觉出不对，待车子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三姐姐，咱们回家吗？”
“嗯。”杜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在暗自猜测着京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本能的想到了那一夜冲天的火光，心里不由得一颤。\\\\\\难道就是那一夜发生的？
“三姐姐，家里是出事了吗？”杜循凑近了摇着她的手道。
“嗯？”杜若回过神，勉强笑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嬷嬷背着我和莲儿说的。”杜循小声道。
杜若皱了皱眉，想了想道：“是有些事，你回去就知道了。”她在府里时间短，也不知道杜循和杜泠的姐弟感情怎么样，要是自小就亲近，现在说出来惹得杜循哭闹可就麻烦了。好在杜循是庶出的孩子，从小就被徐姨娘教导得非常听话。见杜若脸色不好，便没再多问，闷闷的坐到了旁边。
车队走得很快，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到了城外。高大的城门外头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无数赶路的人被堵在了城外。有车有马有行人。少说也有约两三百人的模样。杜府的车队被堵在最外面，连城门也靠近不了。
“怎么回事？”杜若撩开车帘问道。
“回三小姐，这几日京城里进出查得严，难免就慢些。小人过去打点一下，咱们府的车马自然是要先进去的。”杜府那管事说罢，吩咐侍卫在前开道，硬生生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来。
便有几名城门丁迎了过来，杜若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去。只见那城门丁也不同往日散漫。一个个腰间佩刀，身上穿着皮甲。神情之间颇有彪悍之色。杜府的管事过去打了声招呼，又从怀里掏出块牌子。那几个城门丁接了牌子反复看了看，这才还给了那管事，挥手把杜家的车队放进城去。
城外顿时爆发出一阵嗡嗡的抱怨之声。
那管事擦了把汗，策马跑回杜若所乘地马车旁，俯身陪笑道：“三小姐，别人要候在外面，咱们杜家的车马那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碍不到半点的。”
杜若也没作声，眼睛瞧着车外，只见街市之上冷冷清清，临街的店铺十停倒有八停关门歇业。行人也很少，就算看见几个也都贴着路边行走，低眉顺眼，行色匆匆。空气中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杜府的位置靠近皇城，离杜府越近，那股焦糊味儿就越浓。杜若心中暗想，不管外面传得多么荒诞不稽，至少有一点大概是准确地，那就是皇城可能真地曾经烧过一场大火。
杜府的四边各留了一条宽巷，马车刚到巷口便被一队士卒拦了下来。那管事的喝斥道：“瞎了眼的，没瞧见是内府的车子？”那士卒也认了出来，陪着笑让马车进了巷子。自此从侧门进了杜府，再到仪门外，再没人拦阻。
杜若拉着杜循下了车，抬头见徐姨娘立在仪门外，一身青衣，素面朝天。她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没了脂粉装点，顿时便显出几分憔悴来。“见过姨娘。”杜若施了一礼。杜循则一下子扑到了徐姨娘的怀里，大叫了一声：“姨娘！”
徐姨娘抱着杜循，慌忙回了一礼，一把扯住了杜若，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姨娘，二姐姐的事情我听说了，母亲这会儿身体可好？”杜若走近一步，低声问徐姨娘。
“哪里还有好地呢。你们走后，夫人刚有些起色，就突然发生这件事，当时就昏了过去，到这会儿已经好几天了，只是醒不了。大夫说，要是再醒不来，怕就凶险了。可这连天地，老爷、大爷都在外头忙，府里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只得赶紧让人把你们接回来了。”徐姨娘一脸愁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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