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恋人可以随时变换,爱人可以轻易离开你,只有身边最至亲的人,才不会遗弃你,永远永远地留在你的身边。
可是,当我病情加重,痛彻煎熬时,第一个想起的人,却是帕斯星,颠覆了我从前种种的设想。我想念他的吻,期待听到他的声音,他紧握住我的双手,是最好的疗伤药,让难以忍受的身体痛楚奇迹般的减弱与消失。
曾听有人也说过,亲情,友情,都很伟大,但这些,都替代不了爱情。
在我辗转模糊病痛之际,知道有一个人永远守在我的身边,为我抹去额上的汗珠,轻轻吻上我的眼睛,亲自用他软软的唇喂药给我,在品铭苦涩的同时又渗出一缕甜蜜。
在病中,我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在不断地给我念着艾米莉狄金森的诗,
我的生命曾两度终止,
在终止之前;它仍在等待,
看第三次苦难的秘密,
是否会被时间的手揭开。
*
如此巨大,如此难于想象,
就像曾经的两次,令我昏厥。
我们只能一次次告别天堂,
一次次梦想着与地狱告别。
半梦半醒之间,晕睡迷蒙,身体轻飘飘,灵魂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轻扬在何处,每当想要远飞而行时,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低低地焦急地催促着我,将我拉回,他在对我说,你为何还不醒来,我已经等了太久,磁性而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如同雨水甘露,使灼热焦燥的身体一片清凉。
很多时候,其实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片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没有阴谋,没有争斗,也没有流血,没有回忆,更没有爱情。我欢欣雀跃,远离了人间的爱嗔痴怨,内心一片宁静,穿透了世事,获得了超越和解脱,从上至下地俯视这纷繁乱杂的红尘世间,超然而特立独自前行,前生后世,抛诸至身后最遥远的地方。
只是,那个声音在我耳边一直没有停止过,他的温暖也不断地传至我的手心,我微叹息,他的执着与坚定是我始终难舍的所有一切,是我在这片血腥灰暗空间中最不能放下的心中牵挂。
艾米莉的诗依然在我的梦里回荡着,轻语飘飞,温柔低语,
有人说,有一个字,
一经说出,也就,
死去。
*
我却说,它的生命
从那一天起,
才开始。
某个午夜,我终于醒来。应是初冬了吧,室内仍可听到窗外的冷风呼啸狂掠而过,壁炉里一片通红,深紫色金边纹绣的精致绒毛地毯在火光的微亮下呈出异域的情调,温暖充溢着这个美丽而宽大的宫廷油画般的优雅寝间。
有一个男人,正在我的身边微微闭着眼睛,满脸的疲惫,金发凌乱,完美线条的下巴上有着乱七八糟的新生胡渣。他的一只手环绕着我,另一只手紧握着我的小手,宽厚的手掌,粗砺的掌心,仍将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
“帕斯星……”我轻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宛如蚊蝇般嗡嗡。
他立刻张开了眼睛,望进了我含泪的眼眸,欣喜若狂,他吻上我的眼睛,低喃而如释重负,“青依,你终于醒了。”
我忍不住笑起,“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整整四天,”他把头轻埋进我的颈项间,“答应我,你以后不要再睡这么久了。”
“这又不是由我控制,”我道,“谁知道会这么久了。”
他抬起头,微笑,“再睡这么久,我就要把你打起来了。”
“你敢,”我不服气,“那我就不理你了。”
他深深凝视着我,眼睛里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能生气了就好,说明你又生龙活虎了。”
我笑出了声。
一旦醒来,身体就恢复得很快,只是帕斯星有令,在完全康复以前,我决不能出寝宫一步。另外他还加派了一批侍女细心服侍,和一个连队的卫兵日夜守卫。
眼前不断是新面孔走过,贝佳尔和小玄都不见踪影,我小心地询问帕斯星她们到哪里去了,帕斯星眸子里掠过一丝寒光,“职守不擅,当诛。”
我手中的水杯陡然落地,柔软地毯,没发一声响,水流一地,精美毛毯全被浸湿,呈现亮紫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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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艾米莉狄金森的诗,第一首是灵石译,第二首江枫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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