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和火头僧跟着小师傅见性火速前往菩提台,主持方丈端坐在蒲团之上,已一动也不动,绯衣探过手指,试其鼻息,已无呼吸,不由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虽一个是方外之人,一个是尘世之身,然自被主持方丈救起之时,天生自有一种难已割舍的亲情,这种亲情,纵是佛界,亦不能化解散去,父母在时,每年都会不辞辛苦,顶风冒雪,花两天两夜时间爬上天山,来到清凉寺,小住几日,捐香油钱,诵经礼佛,视师傅如同亲人,只父母去逝,一个女孩子不便上山,危险重重,后又在江湖上行走,一别六七的未曾相见,然时时想起,未曾不不惦记,想不到昨天才相见,还未来得及好好享受团圆之喜,今日就阴阳两隔,念及此处,心痛不已,泪水再也止不住。
一尘道人坐在旁边,见绯衣如此恸哭,不由感叹一声,仰头望天,想这竟是天意吗?一生修行,功德无量,结果终逃不出劫难,无量天尊。
寺中虽人手不多,但主事僧尚在,依一尘道人所传之主持方丈临终之言,就地火化,勿须多留,众人虽不忍,亦有大多僧人下山查看浮桥未回,然主持既有遗言,不便杵逆,主事僧决定就地火化,绯衣不许,被见灭及另一位师兄强行拉走,主事僧亲自投了火苗,顷刻烈焰然然,众人围着主持盘膝坐下,念起经文,梵音渺渺,天地茫茫。
绯衣站在远处,泪眼里,随着烟火,缘花片片飞落,无意中竟在地上形成一个图案,似在哪里见过,抹干泪水看时,竟和在躲僻的洞里时,那如水月色透过洞口玄冰投在地上形成的图案极为相似,当时尚不知道这是什么图案,只感觉有些眼熟,此时见了缘花,这图案竟是一朵巨大的缘花,再欲细看时,一阵风吹过,花瓣散去,忽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目光森冷,转头看去,竟是一尘道人。
为什么看着我?为什么会有缘花?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师傅是被妖天下所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救了我,妖天下不可能杀他的,可是---
法事已毕,延至大厅,主事僧暂代主持方丈之职,待下山之众僧归来之时,再行定夺,因一尘道人在场,遂相问主持方丈死因,一尘道人说应方丈之约,不便明说。
众人知一尘道人和主持方丈一向交好,万不可动杀机,既然师傅不愿意明说,想必定是不愿多生是非,不想连累寺内众生,想至主持方丈菩萨心肠,一生行善,终圆寂而去,亦算是修成正果,未尝是件坏事,佛门中人,本就跳出方圆之外,生死看淡,不似世俗之人,寻愁觅恨,既师傅有交待,也就只好如此,也不勉强一尘道人。
众僧如此,但绯衣如何能放过一尘道人,他越是不……
说,绯衣越是要知道是谁杀了主持方丈,发誓要替他报仇血恨,白日人多眼杂,言语不便,至夜里,午夜时分,悄悄来到一尘道人的房外,才要推门,里面有人道:“进来吧,贫道已恭候多时了。”
绯衣吃了一惊,不过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来,又把门给反掩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房间里并未点灯,开着窗,一抹月色直铺进来,一尘道人端坐在蒲团之上,正在打坐,见绯衣进来,这才睁开眼睛。
“不用我问,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吧?”绯衣开门见山地道。
一尘道人道:“可是为主持方丈的死因而来?”
绯衣道:“不错!不要告诉我说主持方丈不要你说。”
一尘道人道:“方丈所言,果然不虚,至于你,绯衣,方丈有一言相劝,你可愿听?”
绯衣道:“说。”
一尘道人道:“众生平等,一念为之善,一念为之恶,皆在一念之间。”
绯衣道:“这是师傅说的吗?”
一尘道人点了点头,道:“既是方丈之言,亦是贫道相劝之言,望你能领悟,多行善举,勿为恶念。”
绯衣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有点毛毛的,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像是警告,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世了吗?绯衣想拿话试他一试,可又怕露出底来,转开话题,道:“师傅是怎么死的?我要知道真相。”
一尘道人道:“你真的要知道真相吗?”
“没错。”绯衣回答地很肯定。
一尘道人道:“真相也许不是你所愿意看到的,既然方丈不愿意让我说,自有他的理由,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难道你不知道强人所难一向是本姑娘最喜欢做的事情吗?”绯衣道,“你这么说,看样子师傅是没有交待不许告诉我事实了,既然没有交待,那就告诉我。”
一尘道人想了一会,道:“你可知道妖天下?”
绯衣一听这三个字,不由一惊,故作讶道:“妖什么,是杀害师傅的凶手吗?”
一尘道人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也好。”
绯衣虚着心,又问了句“是妖天下的人杀了师傅吗?”
一尘道人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绯衣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想听他的意思,难道真的是妖天下的人杀了师傅吗?不可能,何况,如果是妖天下的人,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还是知道我是妖天下未来的继承人?
还想多问些什么,见一尘道人已闭上双目,似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绯衣自小就知道他脾气非常倔强,不想理你的时候绝不理你,不像师傅,可以软魔硬泡,这个道士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师傅死了,也没有见他滴下一滴眼泪,可见人情冷暖,出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绯衣心里这么想,不觉得把师傅也给圈进去了,其实师方丈之死,一尘又何尝不伤心,只是毕竟是出家之人,生死堪破,这一层就不是绯衣所能理解的了。
离了一尘道人的房间,想回自己的房中,可一点也不困,想昨天这个时候尚和师傅聊天,现在就阴阳两隔了,又暗自伤感,随信步至菩提台来,不想见灭仍在这里把守着,见绯衣要进去,赶紧拦住。
绯衣看了他一眼,道:“师傅都不在了,还守着禁地干什么?”这一句,将见灭问得哑口无言,只仍不愿放行,绯衣道:“我去祭拜师傅,寺里有酒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