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时候,我随意趴在榻上,彻彻底底的让自己放松。
起初那阵子,寂静无声的晚对我来说是痛苦的折磨,而如今我却可以平静的回忆以前的点滴,他的一言一行,不断浮现在我脑海,但却日渐模糊,也再没了眼泪。
“来人啊”我轻喊一声。
“是,娘娘”候在门内的是冬儿。一听到我的声音,立马起身过来。
“今儿闷的慌,你带上风灯,跟我去园子透透气”我随手挽起自己的长发,微笑着吩咐冬儿。冬儿一边答应着一边拿了穿宽袖大裾团兰氅衣给我穿好。
竟然下雪了,心里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不雀跃起来。雪飘飘洒洒,静静的落在地砖上,或者枝头,或者屋檐,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青纸伞,撑在我头顶。我拨开她撑伞的手,任雪洒落在我身上,由领口滑进脖子,凉爽也惬意。
到处都是一片白,也不知道哪是哪儿了,我就那么随地走着。远远的瞅着有光亮朝这边越走越近,是什么人也出来赏雪吗?宫里的嫔宫,见了我都会谦卑的行礼请安,但我总会下意识的避免跟她们接触。
“冬儿,咱们回吧”我道。
“是,娘娘”冬儿很听话,说什么她都只会说,是。
快走了几步,回头看已经没有光亮,或许是走往别处,或许是落在了后面。我心里嘘了口气。幸亏我是太后,不用管那么多,如果是嫔,看见太后却不上前行礼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冬儿,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了?”我停下脚,隐隐的从哪传出哭喊声。
“回娘娘,好像是景仁宫方向。”冬儿答道。
“你前面带路,瞧瞧去”一瞬间,我不曾记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自己的行事准则。
冬儿提着风灯,吱嘎吱嘎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我不忍破坏丽的雪地,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踩着她的脚印前行,冬儿扭头见我如此,抿嘴笑。我也不理她,自顾地走着。只听哭喊声愈来愈清晰,伴着声声求饶,在这静谧的雪里格外刺耳。
“景仁宫”我随冬儿绕到宫门处,看到牌匾,“这儿住的是哪位娘娘?”
“回娘娘话,是婉贵婉主子。”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我,连忙请安,我给冬儿一个眼,她忙说:“劳烦公公通禀,圣母皇太后驾到。”小太监弯腰喳一声,转身小跑着通报去了。片刻,哭喊声嘎然而止,随后婉贵带着宫,太监来门口请安迎接:“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娘娘恕罪。”
这位主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脸的凌厉,但此刻却为了见我,堆满了笑,哪里还当得上半个“婉”字,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烦闷。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笑,扶起她道“罢了,我只是随便走走,路过这便来讨口茶喝。”
“奴婢荣幸之至。”她脸上笑的很灿烂,但眼里却有一丝藏不住的无奈和反感。
我随她往景仁宫内殿走,看到了正殿门口雪地上的斑斑血迹,心情顿时阴沉到了谷底,却只是不经意地问:“可是哪个猴儿崽子惹得不痛快了?”
“太后恕罪,新来的奴才,不懂规矩,毛手毛脚打碎了先帝赐给奴婢的玻璃油灯,奴婢心痛不已,稍微给他一点惩戒。惊扰了太后,奴婢罪该万死。”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玻璃油灯?敢情这还是咸丰御赐之物?我宫里也有,玻璃轻薄,曲线柔,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极品了,只是我嫌弃那一股子煤油味儿,不让他们在我宫里点,后来赏了荣儿一盏,安德海一盏,好像还有一盏让他们收起来了。
“这玻璃油灯我宫里还有,却是放着不用的,改天让人给送来就是。如此妙雪景,只听得他鬼哭狼嚎,真真扫了雅兴。”古代最最低贱的就是人命,别说一盏御赐玻璃油灯,就算是毫无理由,主子突然心烦了,奴才的小命儿也悬着。可既然被我撞上了,却怎么都不能见死不救的。
“太后教训的是”她低眉顺眼的附和,转头对下面道“这次就饶了小李子,让他记着这可是太后的恩典。”
小李子?可是李莲英?我心里暗自疑问。
“婉,这小李子今天也是有功的,如若不是他,哀家也喝不到这里的好茶。说起来,哀家还真要多谢他呢”我抿了一口,茶的确很。
婉贵摸不透我的用意,脸一白,神情异常尴尬。
“哀家想讨了他去我宫里当差,意下如何?”要真是李莲英,我倒想见识见识,就算不是他也无所谓,救人一命总是没错的。
“太后看得上他,是他天大的福气。”她讪讪的笑道。
“如此便好。让他伤好后直接去哀家宫里找安德海听差”我道,“时候不早了,哀家也该回宫了”
“恭送太后娘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