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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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多日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到达慕云关。再次回到这里,苏瑾如感慨万千,每一次都是跟着命运而走,她何时自由决定过去留?这一次,同样如此。

    小三的情况不容乐观,每天都徘徊在生死边缘,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苏瑾如顿感力不从心。小三也许不会明白,他的父亲有何等野心,他也不会明白,一国之君要如何如行止才能被万民景仰,说到底,都是大人的私心在作祟,他在这其中,只是一名受害者罢了。天下之争,无非对错。

    苏瑾如为小三诊完了脉,一身疲惫。面对钟扬暗沉的面容,她唯有无奈的摇摇头。

    “没救了?”钟扬目光萧索。

    苏瑾如心下荒凉,虽不忍实话相告,但事实不容扭转,她叹口气,道:“那一刀伤得太深,心脉俱损,我……我已无力回天。”

    钟扬呆呆地望着天,良久后说道:“他父亲千辛万苦保下他,最终还是走了这么一条不归路,权力的欲望,害人不浅。”

    苏瑾如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你……怪我吗?”

    钟扬依然抬头望天,一语不发。

    苏瑾如低头,说道:“都是我害的,像我这般任性,总给别人添麻烦,对不起……”

    钟扬收回目光,转脸直直盯着她,忽而一叹,独自离去。

    苏瑾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顿觉心痛。他总是给她无限信任,而她却总是辜负他的信任,终于连自己也无法原谅。

    悲伤瞬间袭来,她双掌覆面,哭得压抑。

    “怎么了?”耳边响起轻柔的问候,苏瑾如硬生生逼回眼泪,凝眸而望。

    “陆大哥。”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残泪,苏瑾如扬起灿烂的微笑直视来人。

    陆铭谦轻叹一口气,拂掉粘在她脸上的发丝:“哭得这么委屈,又何必强颜欢笑。”

    苏瑾如愣了一下,转头道:“我没有什么的。”

    陆铭谦扳过她,轻言道:“你这是何苦,凡事都勉强不来,不要欺骗自己。”

    苏瑾如抬头望去,竟撞进一双深深眼眸,顿时再也没有强装下去的力气,不自觉便湿了眼睫。

    陆铭谦看她目光中盈光闪闪,心中柔软的一根弦被触动,当下将她揽入怀中。

    苏瑾如先是一怔,本欲挣脱,但陆铭谦将她紧紧箍住,她的一番挣扎变得无济于事,浑身力量逐渐用尽,她便感觉乏了。被拥在温暖的臂膀中,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安心,心里强行压抑的苦闷瞬间爆发,堵得心中一片苦涩。

    陆铭谦收紧手臂,轻言呢喃:“别怕,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只一句话,便勾起苏瑾如满心苦痛,长时间以来的颠沛流离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沉重,她将脸埋进陆铭谦臂弯,哭的像个孩子,眼泪止也止不住。“都怪我,如果我不带走小三,就不会这样了……我害了他,现在又救不了他,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陆铭谦沉默,只将怀里的温度一点点传递给她,任她在自己怀里哭个够。

    “瑾如!”凌珑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

    两人俱是一惊,苏瑾如眼疾手快,立刻推开了陆铭谦。

    “你们……”凌珑满脸沉痛的望着二人,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惊怒。

    “珑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苏瑾如无措地解释着,心中却明白,这样拙劣的借口,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

    凌珑定定地站了一阵,忽而一笑:“我又没有说什么,瑾如你慌什么。”

    苏瑾如连连摇头:“珑儿,你不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凌珑嫣然一笑,走过来挽住苏瑾如:“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真的没什么,来这只是告诉你,南楚天让我们大家去一趟前厅,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

    苏瑾如转头看看陆铭谦,又看看凌珑,自觉愧疚,点点头便当先赶往前厅。

    到达前厅后,苏瑾如发现雁翎已早早等在那里。待走得近了,才发现她苍白若死的面孔。

    苏瑾如有些心惊,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将目光投向大厅正中的那道淡色身影。多日不见,对他已觉陌生,无论当初有多少山盟海誓,如今也成为空谈。她蓦然发觉,她根本看不懂他。

    南楚天回身,目光中隐隐可见愧疚,然而这愧疚不知是对谁的,苏瑾如别开眼,不忍再看。

    雁翎似乎更为痛苦,她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当南楚天的目光投过来时,她手捂心口,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

    南楚天见状,只是沉默。苏瑾如疑惑渐深,雁翎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同时在她心口上狠狠一击。

    南楚天负手而立,眸光陡然犀利,寒光似雪。“我已起兵,不出三日,便可攻下奉阳。”

    仿佛一道霹雳,苏瑾如骇然惊呆。其实早就知道,这个慕云关,建造当初,就只为这一天的来临。初来这里,苏瑾如已经有过疑惑,城中百姓以男性居多,偶见女子,也是巾帼须眉,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会存有甲胄枪戟,仿佛这里天生就是一个征战的国度,她明白,却一直装了糊涂,直到今日,她才肯相信事实。

    雁翎已然支撑不住,跌倒在地,白玉一般的脸庞挂满泪水。苏瑾如开始同情她,也开始佩服她,毕竟选择这样一条与至亲反目成仇的路,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为了南楚天,她已做尽一切。

    南楚天一步步向苏瑾如踱来,近到身侧,一字一句道:“杀戮已经开始,我已无法回头。终有一天,这里的千万将士,将踏上大岳的土地,血洗沧澜宫!”

    苏瑾如咬唇不语,双手紧握成拳。他还在恨吗?沧澜宫,那是大岳天子所居之所,从西昌开始,一路南下,最后直插大岳心脏,他究竟要做什么?

    南楚天眼中锋芒忽然淡下,轻挑起苏瑾如下巴,幽然道:“若是到了那一天,你怎么办?那人……终究是你的父亲。”

    苏瑾如心口一痛,惊诧地后退一步,看到他眼中沉痛的忧虑,她猛然狂奔而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想知道怎么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那忧伤的眼眸告诉她,他是不得已的,可是不得已,又为何要强迫自己,为何?为何!

    她一路狂奔,任冷风吹打在脸上,痛到极致,却依然寻不到答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