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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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午后,总是含有一种窒闷的气息,烈日当空的炎热,将大地几乎烤的溶化。道路两旁的树影,斑斑驳驳的投在地面上,炽热的空气让人仿佛能看到树木的疲惫。偶尔吹来一丝清风,竟也夹杂着酷夏的热浪,如何让人不恼怒。苏瑾如虽然坐在轿子中,可以免于太阳的毒辣,但轿中狭小的空间,以及气流的不通畅,却更加加剧了那种闷热而无力的感觉。

  她疲懒的靠在轿子里,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皇帝对她还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不断给她各种赏赐不说,还经常宣旨让她进宫,今天赏,明天赐宴,再不然就是留她在宫中小宿几日,即使父亲是宫中有名的御医,也不该由她来享受这份圣恩。苏瑾如长长吁出一口气,不能再想下去了,现在脑子中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她讨厌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是这道圣职,她才懒得出门,最好待在家中,找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看看书,或者小憩一会,最好再来一碗冰镇酸梅汤,那可真是惬意不已啊。不像现在,要受这种酷刑不说,到了皇宫,不仅要诚惶诚恐,还要对那个始作俑者感恩戴德,动不动就要下跪,连说话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天啊,这是什么逻辑。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苏瑾如认命地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掀起轿帘一角,向外张望着。太好了,宫门就在前方,快点吧,要是再耽搁一会,她就要晕在轿子里了。欸?怎么停下来了?

  “,看来我们要等一会了。”苏瑾如的贴身小丫鬟走过来说。

  “等?”苏瑾如几乎此刻就要晕倒,这关键时刻,竟然要她等。“芍儿,别拿我寻开心。”

  芍儿撇撇嘴,“,要说受苦受累,我可比你严重,现在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和你说笑啊。”芍儿无辜的眨眨眼睛,手向前一指:“罪魁首可在那里呢。”

  苏瑾如顺着芍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啊!”苏瑾如低呼一声,连忙将头缩进轿子。怎么回事,她的心竟然怦怦地跳个不停。这个人真好看,好看的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视线望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城门口向守城侍卫交代事物,不知怎的,她竟看得入了迷。虽然只是个侧影,但那样高贵优雅的动作,以及他如宝石般幽潋的眼眸,都深深地吸引了她。那人仿佛有所察觉般,忽然就转了脸,于是,四目相对。那眼,真的是绝人寰,一弯深潭的感觉,静谧,悠扬,却又带着荒凉与沉痛,这般复杂的眼眸,这般出尘的人。突然,她意识到了那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脸上,一阵羞怯的感觉,吓得她惊叫一声,慌忙躲回轿中。

  “?”芍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慌张

  “没……事。”强压住心中的慌乱,苏瑾如平静地回答:“好像是中暑了吧,一时感到头晕。芍儿,我有点难受,到了你就叫我一声。”

  “,要真觉得不舒服,我们不如……”芍儿发现苏瑾如的脸的确不好,想劝她回府。

  “不可。”苏瑾如打断芍儿的话,“这里是皇宫,怎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芍儿,我可不想掉脑袋。行了,也没什么大碍,进宫就好了。”苏瑾如又向轿内缩了缩身子,好像……真的中暑了。

  感觉头一直都是晕晕的,真不是自己是怎么走到皇宫的。看也不看御座上的人,直接跪下道:“民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如儿,怎么每次都这样生疏,不是说私下里咱们就像父一样吗?”御座上的男子慢慢走下来,伸手扶起苏瑾如。

  眼前的男子一身明黄锦袍,方正的脸,浓黑的眉,深邃的眼眸,不怒而威。脸上即使带着笑意,也自有一种帝王之风。对她照拂又怎样,他毕竟是皇帝,说什么就把他当作父亲就好,可苏瑾如不这样想,对于帝王,她总是带着一种距离,认了皇帝做父亲,岂不是表态自己为公主吗。她可不傻,伴君如伴虎,若是惹恼了皇帝,他的态度可就不会这么好了。

  “习惯了而已,皇上总是这么威严有气势,如儿见了总是不敢放肆呢。”苏瑾如笑着,心里转的跟明镜似的。

  “呵呵~~如儿的嘴巴就是甜,朕想不疼你都不行啊。”皇帝说着,将苏瑾如带到御桌旁。

  “皇上?”苏瑾如疑惑地看着皇帝,不明白皇帝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如儿,你说朕对你好不好呢?”皇帝看来心情不错。

  “好,皇上对如儿好的不能再好了呢。”苏瑾如心里更是迷惑了,但表面上还要做足功夫才行。

  “嗯。”皇帝拿起桌上的一块令牌,看着她说:“朕每次都要下道圣旨宣你进宫,实在麻烦,有了这道令牌,你想进宫,无论何时都可畅通无阻。如儿,朕这个礼物是不是很好呢?”

  “随时进宫?”苏瑾如暗暗叫苦,天知道她是多么的不想来到宫里,天下有多少人对她羡慕不已,可她却偏偏把此当作苦差事来做,最要命的还是,她必须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表明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这……这也太没公理了。话虽如此,但对于这个恩典,她还是要受的,而且是高高兴兴的接受。

  “啊,那真是太好了,皇上对如儿这么好,如儿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不知该怎么办,那就多进宫来好了。”皇帝随便打趣。

  “嗯……好呀……”苏瑾如真是想找一面墙撞上去了,干嘛自作聪明多讲那几句话啊,真是悔死了。

  “启禀皇上,南都尉到。”一名侍卫进殿说道。

  “哦?”皇帝看着那名侍卫,“速度倒是挺快的。宣他进来。”

  “是。”

  “如儿,朕的这个御前都尉可是个很出彩的人物呢,以后你进宫来,免不了要经过他,现在熟悉一下也好。”苏瑾如正沉浸在自我失算中,没有听见皇帝的话。

  “臣南楚天,参见皇上。”一声略微低沉的男声搅乱了苏瑾如的思绪。很好听的声音,这就是皇帝所说的那名出彩的都尉大人吗?苏瑾如不抬头看去。

  天!竟然是他!压住再次失声惊呼的冲动,她尽量做到平静无波。

  南楚天也看见了她,只是微微一瞥,便移开了视线,虽然只是这样极淡的一眼,也足以使她脸红心跳。她,真搞不懂自己。

  “南都尉,粮仓的事办好了没有?”只一瞬,皇帝说话的语调已完全变了感觉,即冷又硬,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威严。

  “是,臣已经交代下去,粮食不日便可运往灾区。”南楚天的声音虽然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沉静,但却是那种毫无感情的语气,犹如一尊完雕塑,只有丽,却无生命。就如,他本人一样。

  “好,朕知道你办事一项严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趁此机会,朕还要分配给你一个任务。”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苏瑾如,却见她神飘忽,面不定,微微蹙了蹙眉。“这是苏太医之苏瑾如,南楚天,朕现在把她交给你,以后她若是进宫,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臣不敢,皇上吩咐的事,臣定当尽力做好。”本来站着的南楚天,却忽然跪下答话。在苏瑾如看来,皇帝对这个御前都尉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看好。

  “如儿……”皇帝开口,却被苏瑾如抢先回答:“知道了,如儿以后进宫,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这位南都尉解决。皇上放心吧,如儿可记得清楚呢。”潜意识中,不想这个完到极致的男子再被皇帝为难。为难?她竟会想到这个词。自嘲地笑笑,今天可真是被太阳给晒坏了。

  再次看向他,猛然间发现,他的眼睛,闪动着浓郁的哀愁。

  他,究竟为何会有这般的眼神呢?心里那化不开的愁绪又是从何处而来?深,苏瑾如握着那块皇帝赏赐的令牌,彻底的失眠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