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干嘛要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十四岁的少心未定,移情别恋是常有的事,一会儿喜欢苏培同一会儿喜欢顾绝佳,下一刻还不知道会喜欢谁。以前的我可绝不会去想这七八不着的事情的。顺其自然吧,爱谁谁。
来到张家的第二天,我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住别人家果然是不习惯啊。我没去找张舒芸,那丫头半私会情郎这会子说不定还在上赖着呢。
依着惯例,我随手拿了本书歪在椅子上看,时不时跟旁边的小丫头们聊上几句。
“大象。”
我手里的书差点扔了出去。这个死小孩怎么又来了?理他?不理他?这是个问题。
我放下手里的书,挥挥手让丫头们下去,也不答话,只是盯着这个小恶魔瞧,心里已经无奈的打消了纠正这个称呼的想法。
张书庭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反而跳上了我旁边的椅子,两条不安分的小腿在椅子上晃啊晃啊:“我来听你弹琴。”
琴?哪里来的琴?我皱眉:“不会。”
“咦?”小家伙产生疑问:“以前来的都会的……要不吟诗也好。”
我鄙夷的看着他:“你听得懂吗?”六岁的小娃。
他不以为意:“小瞧人了不是?”
我不捧场:“不会。”
小家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我:“如果说我从这屋里哭着跑出去,你……”坏笑。
我的名誉绝对会遭受致命的打击。这是威胁,来自一个小屁孩的威胁。而我还要端着笑,无比诚恳的说:“二少爷,我真的不会你说的那些东西啊。”
黑白分明的大眼审视着我:“那你会些什么?”
我真正埋头苦想了一阵,一个想法忽然升起,于是镇定道:“我会讲故事。”
他不屑:“那就讲一个来听听吧。”小少爷的架子摆的十成十。
我心里亦是不屑的哼哼着,面上却做得滴水不漏:“二少爷有没有木质玩偶?”
小家伙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料我不会耍什么样:“小孩子气的东西,本少爷才不要呢。”
对于他的不合作,我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位能工巧匠,他最喜欢做木偶,做出的木偶栩栩如生,这一天,他做了个木偶,是个七八岁男孩的模样,他给这个木偶取名叫匹诺曹……”
不论是怎样的孩子,天真可爱的也好,老成别扭的也好,都逃脱不了故事的吸引力。看我面前这位,不也托着下巴入迷了么?
“后来他的鼻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他看着长了鸟窝的鼻子,后悔当初没有听小仙的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扯谎,扯谎的孩子鼻子是要长长的。”我趁热打铁。
张书庭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扯谎的孩子鼻子会长长,我的鼻子没长长,说明我没有扯谎是吧?大象。”
我怒,这不是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吗?还枉搭上一个好故事,这个死小孩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张二少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我一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却说魂盗这小子真是害不浅,这不,风水轮流转,张舒芸好了,张书磊又郁闷了。他拿了两坛子酒,坐在我下榻小院旁的凉亭里一醉解千愁。你说你愁就愁呗,何必还要拉我作陪?被你家弟弟见着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嘲笑。
在我来张家的第二个晚,张书磊拉我到凉亭小酌,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不爱这杯中之物,他却不理会,拿了两只墨玉碗,倒满,一股清凉的梨子气渐渐散开。
梨白?传承了几百年的经典佳酿,为世人所推崇的人间极品?男人爱它,爱它的烈;人爱它,爱它的。它的制作配方一直是个谜,明明是烈的粮食酒,却透着淡淡的梨气。我轻轻的嗅着,不再推拒,看着眼前这一汪清凉的水泽,真真是“玉碗盛来琥珀光”啊。
一口下肚,清凉的水转瞬变成了火,从喉咙沿着食道顺流而下,一直烧到胃里,然后渐渐晕开,通体舒畅。我满足的眯了眼睛:“大少爷,你从哪里弄来这梨白啊?听说安阳那家酒肆一年也只产十余坛,还全部送进了宫里。”
张书磊随意的喝了一口:“京都那边……自然是有的,不过也仅此二坛而已。”
这还是违品?我一口酒咽下差点呛到:“流落宫外的就只有两坛?而且是这两坛?”我的手颤巍巍的指着地上的两个坛子。
张书磊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嗯。”
“真是太……太浪费了。”有道是:东海的珠,安阳的酒,泉城湖畔迎风的柳;洛城的,金陵的绸,吴越的小伙数;象郡的山,巴蜀的水,米脂的姑娘可人的。这说的就是现在这个国家的精华所在了,安阳酒占了第二位,如今被我这没有任何酒量的人拿来暴饮,真是暴殄天物了。
几口下肚,张书磊打开了话匣子:“儿你说是出仕好,还是经商好?”
酒不醉人,我坚信着这句话,眼睛不离手中的玉杯:“这个嘛,因人而异,当年孔子还说因材施教呢。”
“那你说我该不该出仕?”话点到点子上了。
“不该。”我随口答道:“你适合经商。”
张书磊沉默了,放下玉杯,似乎在烦恼什么,声音闷闷的:“何以见得?”
我早就见到了啊,你以后就是个当商人的料,与仕途无缘啦。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脑子竟然发沉,反应也慢了,想不起来应该怎样圆这个话,也只能放下玉杯,一句句磕磕巴巴的往外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