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仰头喝下,景宁儿再无睡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怪梦,而这梦真实而又可怕的让她再无睡意,梦中的她似乎在对另一个人说着些什么,她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另一个人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抗拒想要尽快忘掉这个梦才是,然而越想忘的东西却越忘不掉,景宁儿觉得自己烦躁极了。
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一身单衣的景宁儿俏生生的立在窗边,窗外月色怡人,蝉鸣阵阵,而月光下景宁儿的脸苍白的异常,望着月亮,景宁儿突然生出一阵惆怅,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搅得她更加烦闷却又发泄不得。
轻轻叹了口气,自出谷后,只是景宁儿第一次感到心神不宁,第一次失眠,朦胧中她有一种感觉,似乎她的生活正在一步步的改变,而她却对这种改变无能为力!
++++++++++
葛园的大厅中,葛夏抚着额下的短须一脸凝重的替叶小飞把脉,葛夏的是神情让沈豪一颗心都捏到了嗓子眼中,然而一脸淡然的叶小飞却又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狠狠的瞪了一眼叶小飞,沈豪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葛神医,小飞他……严重吗?”
葛夏收回把脉的手,沉默片刻道:“不太好说,他寒毒入体最起码已有五年了,而这五年来他似乎一直都没有调理诊治过,任由寒气入侵,如今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严重的损伤了他的心脉,若非他的内力修为深厚,恐怕现在连行动也难了吧!对了,你是怎么让这寒毒侵入体内,又怎么会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的?”
最后这几句话葛夏是问叶小飞的,然而不等叶小飞开口,沈豪就抢先道:“他呀,是在一个冰寒透骨的水潭中泡了三天三夜才中的毒,若不是我们后来打晕他他怕是现在还泡在那水潭中呢!而且他后来又被关入了天牢,那天牢的环境潮湿阴暗而他又自暴自弃,不知自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不算,他明知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这样,还不打算来就医,要不是我强拉着他……”
“行了!”叶小飞打断沈豪道,“葛老,我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身体比平时冰凉些而已!”
葛夏摇头道:“你已经落下病根了,真不知你是怎么忍得,这寒毒虽算不上是什么厉害的毒,但发作起来也是很痛苦的,你内力深厚,这寒毒虽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但它却能让你的身体一步步衰败下去,现在治虽然麻烦些但总还能治愈而你若再拖上些日子,恐怕……”
葛夏没有再说下去,但沈豪却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忙道:“葛老要怎么治你尽管开出方子,我一定监督他让他好好服药配合你。”
葛夏点点头,起身准备开方子,忽听大门外一阵喧哗,于是扬声道:“怎么回事?”
只听管家道:“老爷,门外来了三个年轻人,说要见您,可请他们进来他们又不肯,他们说是替故人讨债来了。”
闻言,葛夏放下笔,皱眉道:“二位稍待,老夫出去看看!”
待到葛夏走出厅外,沈豪“哼”道:“你是在拿寒毒发作当享受吗?”
叶小飞的表情很平静,沉默片刻才幽幽道:“身上痛一点,我至少还能感觉到我还活着。”
听闻此言,沈豪不再说话,叶小飞话中的伤痛让他无语,大厅中静了下来,而此时门外传来的声音却让二人齐齐变色。
“姓葛的,你既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那么现在就把你的人头献出来,让我们带回去交给师父!”
“是啊,你还磨蹭什么呢?当年你害死我爹爹,现在该偿还了!”
待到叶小飞、沈豪二人齐齐出得厅外,就见葛夏呆呆的立在院中怔然无语,好半晌,葛夏才对院中那个头戴面纱的少女道:“你娘她现在还好吗?”
不用说这少女就是前来寻仇的景宁儿三人,景宁儿冷冷一哼道:“你放心,我娘她好的很,仇人还活的好好的我娘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你,你娘她就,就那么恨我?”
“难道不该恨你?如果不是你害死了我师爹,我师父又怎么会孤苦无依,我小师妹又怎么会自小就没了爹,你说我师父她该不该恨你?”宋朗一插口道。
“你师父她是该恨我,但……”葛夏望着景宁儿,眸中满是痛苦和悲伤,问道,“是你娘告诉你我害死了你爹吗?”
“难道不是吗?”景宁儿正待再说,却被一旁的宋朗一拉到身后,只见宋朗一噌的一声拔出长剑道,“废话少说,拿命来!”
眼见宋朗一的剑直直刺向葛夏的胸口,葛夏却只是呆呆的站着,面上一片苦涩,尽似要束手待毙一般。沈豪见此情景,大叫一声“住手!”便迅速的冲到葛夏身边将葛夏轻轻一带让葛夏避过那致命的长剑。
黑衣少年宋朗一见状,愈加生气,冷哼道:“好啊,竟然还约了帮手,姓葛的,今日小爷既然来了,就势必要将你的人头带回去!”说着长剑一振又招呼了上去,与沈豪战在了一处。
沈豪虽不知葛夏与三人之间的恩怨,但据葛夏的神情,估计葛夏定是有所理亏,故而他也不敢出重手伤人,只是与宋朗一游斗在一起。宋朗一的武功修为差沈豪很多,但宋朗一的招式却诡异惊奇,剑走偏锋,一时间沈豪竟也被宋朗一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景宁儿见宋朗一与沈豪斗了半天也不见结果,忙转身握住一旁谢伤的手臂道:“大师兄,怎么办?”
谢伤久在江湖行走,自是看出与自己师弟游斗的青年武功在自己等人之上,而且院中还站着一个他看不出深浅的白衣青年,谢伤知道今日的事有些棘手,而且他更知道葛夏在江湖上颇受武林同道尊敬,这让他一直都没办法下决心杀葛夏,他……,可是师命不可违!
“两位,今日是我们师兄妹三人与葛神医了结旧怨,希望两位不要插手!”谢伤沉吟片刻,开口道。
沈豪一边游走,一边道:“在下虽不知你们与葛老有什么仇怨,但今日既然在下在此就绝不会让你们伤了葛老的性命!”
“如此,得罪了!”说话间葛夏手中钢扇一展,也加入了站圈,有了谢伤的加入,沈豪明显感到有些吃力,然而谢伤、宋朗一自幼便沉浸在医学、毒术上,对于武功修为却是一般,虽然他们二人武功招式精奇,但也对稳扎稳打,内力深厚的沈豪奈何不得。
景宁儿见自己的两位师兄一起都对付不了一个人,心中大惊,跺脚道:“你们,你们欺负人!”
听到这话叶小飞不由莞尔,这女孩声音酷似宁儿,性格却是天真的很,明明是他们三人上门挑衅,却说别人欺负人。叶小飞背负着双手看着沈豪与谢伤、宋朗一二人缠斗,并没有打算上前相助,他现在的心境已大不如从前,他现在对万事都有些漠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与人动手的,而且此时沈豪明显还可以应付,完全不需要他出手。
时间一长,沈豪有些不耐,朗声道:“两位,在下可要得罪了。”说话间,只见他猿臂轻展,双手出指如飞,手掌翻动间已穿过宋朗一长剑的空隙印上宋朗一胸前的几处大穴,而与此同时,他右足同时向后踢出,准确的踢向谢伤执扇的手腕,宋朗一一收剑向后急退,而沈豪这一招确实虚招,一个灵巧的反身,手掌摆动间便实实的拍了谢伤两掌。谢伤让这两掌击得向后退了三步,同时面上的表情亦愈发冷凝起来。
沈豪又是身形一闪,掌、腿齐发,不给谢伤喘息的机会,只片刻功夫就将谢伤逼得险象环生,景宁儿看到此处已全然忘了自己武功并不怎么的这个事实,小拳头一举便冲了上去,同时口中叫道:“贼人,不许你欺负我大师兄!”
这边沈豪虽逼得谢伤手无还鸡之力,但一边宋朗一又已提剑冲了上来,宋朗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沈豪有些头大,反手一捏,宋朗一的长剑竟偏了方向刺向冲上前来的景宁儿。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宋朗一已是来不及变招,只能面色煞白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向景宁儿刺去。
耳边一身长叹,一直静立在一边的白衣青年动了,只见白影飘动间,院中争斗的几人都停了下来,而白衣少女景宁儿也被他带到了一边,不着痕迹的松开手,叶小飞跨前一步道:“几位,有什么恩怨何不心平气和的说说,看看在下等能不能为你们化解化解?”
叶小飞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沈豪一脸的目瞪口呆,伸手指着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小飞皱眉,不解的道:“怎么了?”
“她,她……”沈豪张口结舌,半晌也说不全一句话,只是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他,他的身后?!
叶小飞微惊,转身望去,竟也呆住了,眼前那张脸竟然是他朝思暮想却再也无法见到的那张脸,是那张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醒后却泪湿满襟的脸,一样的眉目,一样的娇容,一样的声音,然而却是陌生的眼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