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素馨的坟头,梅若凡心情异常复杂,外婆的坟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草,四周种满了枫树,坟前有一块青石,磨的光滑,看样子上面经常有人坐。
她的外婆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她得到了这世上最出众的如神一样的男人唯一的爱,同时她也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她的幸福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与最爱的人的误会和分离中度过的。
“外婆,我是宁儿,是你的外孙,我来看你了。”跪坐在外婆坟前,梅若凡低声道。
“外婆,宁儿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你可愿意听?”伸手轻抚着墓碑,梅若凡轻叹一声转头对叶小飞道,“我要在这儿跟我外婆说说话,你先回去吧!”
“你说吧!我等你。”
“你这人好没眼,我要跟我外婆说悄悄话,你在这儿算怎么回事,想听啊?”梅若凡皱眉瞪眼,叶小飞忙道,“好,好,我先回去,你慢慢讲你的悄悄话。”
看着叶小飞走远,梅若凡这才转头道:“外婆,刚才那个臭家伙你一定知道是谁对不对?也是外公的徒弟,不,不对,他也不算是外公的徒弟,不过,他却是宁儿的未婚夫,有婚约为凭有信物为证的未婚夫。外婆,你知道么,宁儿其实很矛盾,在刚刚记起与他有婚约的时候宁儿是很排斥他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心底深处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宁儿要离这个人远一些,不要跟他扯上关系。可是后来当他装做不认识我时我却很生气,按理说他这样我应该很高兴才是,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他,但莫名的心里就是有一股怨气,让我整个人也变得怪怪的。外婆,你知道么,宁儿的脾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坏的,可自从遇到他以后宁儿的脾气就越变越坏,总是会发火,动不动就会生气,宁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靠在墓碑上,梅若凡怅然道:“外婆,宁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宁儿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但宁儿知道宁儿遗忘的东西跟叶小飞有关。外婆,宁儿对叶小飞并不好,一点点小事就会闹脾气使子,宁儿也知道这样不对,可宁儿控制不住自己,只要见到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欺负他想气他,总觉得他应该处处让着宁儿维护宁儿才对,只要他小心翼翼的全心全意的围着宁儿转宁儿就会很开心,外婆,这样的宁儿是不是很讨厌?”
沉默了半晌,梅若凡脸上慢慢染上一抹红,低低道:“外婆,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那么对他,可是宁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有时候觉得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而很多时候宁儿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了。可是小时候我明明很讨厌他的,而且我也是最近才记起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外婆,你和外公的故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外婆,外公真的很爱你,你在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吧。外婆,宁儿真的很羡慕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儿也希望会有这么一个人一直一直只爱宁儿一个人,可是叶小飞他会只爱我一个人吗?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心里有没有我。外婆,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外公的关系所以才那么迁就我、照顾我?或者他只是把我当做一种责任,毕竟我对他很坏。”有些怅然若失,梅若凡将头埋入双膝中,喃喃道,“外婆,我该怎么办呢?”
夕阳渐沉,天渐晚,情绪有些低沉的梅若凡站起身道:“外婆,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还会来看你的,外婆,你一定要保佑我顺利找到我爹爹和娘亲,还要保佑外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回到木屋中,梅若凡情绪依旧有些低落,但与萧笑生的关系明显好转,不再是一见面就互不搭理的样子,吃过晚饭,梅若凡转身回房,还未进门,就听身后叶小飞道:“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象有什么心事。”
梅若凡转身,看着叶小飞言又止,半晌跺跺脚,狠狠的瞪了一眼叶小飞道:“没什么!”
叶小飞向来就摸不透梅若凡的脾气,如今更是一头雾水,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又得罪了她,无奈的轻叹,叶小飞转身,自从他遇到梅若凡后,他叹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而且他还时常处于一种无奈的状态中。
第二日清晨,叶小飞便带着梅若凡前往静湖。静湖是谷中水源的来源之处,因为谷中无风所以湖面经常呈现一种平静无波的状态,故而被萧笑生称为静湖。
静湖并不大,呈圆形,湖水澄静,深不见底,湖中养殖了许多种鱼,都是萧笑生早年从江南水乡带来的鱼苗,湖岸边更是种满各种果树,亦是萧笑生从江南水乡移植而来,如今各种果树竟不分季节次第开,白、粉,远远望去一大片,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可惜谷中无风,否则一阵风过那瓣飞飞扬扬的,怕是别有一番景致了。不过,虽然谷中无风,但瓣还是不时的飘落,走近一看,那水面、岸边,竟也落了许多,让人不忍踏足上去。
梅若凡看到景如此绚丽,早已按捺不住,一声欢呼冲到树下,陶醉的轻嗅着,同时双手伸出接住不时从树上飘落的瓣,一种绝的笑从脸上缓缓荡开来,看得叶小飞微微一呆,他自十七岁闯荡江湖,七年来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不少漂亮子,但真正能入的了他的眼的却很少,而眼前这个少的笑脸竟然能让他呆住,真正是人比娇!
“咯咯”轻笑传来,梅若凡竟在这雨中欢快的舞了起来,她学过舞,虽然当时并没怎么用心但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而且她现在真的很开心。叶小飞噙着一抹笑斜靠在一棵树上看着眼前不动舞动的精灵,心中涌起一丝欢喜,这个误入凡尘的精灵是他的未婚,是他自小就发誓要好好爱护的人。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让梅若凡讶然止步,梅若凡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头发白的老人在垂钓,只是她来时那老人正躺在岸边睡觉,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些奇怪的看向叶小飞,只见叶小飞缓缓走向那老人,同时对他道:“这位是静鹤道长,也在谷中居住。”
梅若凡偏头细细打量,发现老人身着很普通,只是一件灰的道袍,老人的面貌也很普通,双目中并没有习武之人该有的精光,眼神平和,只是眉宇间却有些许沧桑,这人观年纪该有六十多了吧,应该跟外公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只是外公那老妖怪不显老。
“你是萧老头的外孙吧!”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静鹤道长面容平静,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欣喜,仿佛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
因为静鹤道长目光慈祥,所以让梅若凡倍感亲切,几步蹭到静鹤道长跟前道:“道长爷爷好!”
“道长爷爷?”静鹤道长目光古怪的从叶小飞脸上溜了一圈又回到梅若凡身上道,“宁儿小丫头,你若不想与这小子差辈分的话还是称我一声老哥哥的好!”
梅若凡一愣,不明所以的道:“为什么?”
“因为这小子与我是忘年交,他叫我老哥哥。”
“啊?那你跟我外公……?”梅若凡有些糊涂,只听静鹤道长笑道,“你外公的年纪好歹要小我两岁,我称他一声兄弟就不错了。”
“可你跟叶小飞……,叶小飞是我外公的徒弟呀!”
“哈哈……,糊涂了?”静鹤道长笑道,“不要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由心而定,率而为,管那么多俗套做什么,不过是枷锁而已。我与小飞合得来,所以做了个忘年交,而你外公自他小时就一直带着他所以他称你外公一声师傅,又不是有血缘关系干么非要分出个长幼尊卑,我们各自论各自的,宁儿小丫头,你随这小子叫我一声老哥哥即可。”
“嗯,老哥哥好!”梅若凡笑道,“老哥哥你早就来了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我在这里钓鱼是为了修身养,并不是真的想要钓到鱼,若是天天钓,你外公恐怕会找上门跟我算帐,毕竟这湖中的鱼可是费了他好大心思才养活的。”说到这儿,静鹤道长又道,“不过,今日我可要狠狠钓它几尾,宁儿呀,中午老哥哥做鱼招待你可好?”
“嗯!”梅若凡连连点头,欢快的答应,这位静鹤道长为人豪爽,可为何在他的眉宇间总有一丝苦涩和忧郁呢?
“小飞呀,你带宁儿去古塔看看,中午的时候带她到老哥哥这里吃鱼。”
叶小飞含笑点头,梅若凡奇道:“这谷中还有古塔吗?在哪儿?”
叶小飞伸手一指,只见静湖对岸,在树木掩映中确实依稀露出一个塔尖来。
“真的有呢,我要登上去看看!”欢呼一声,梅若凡跋脚就沿着湖岸向古塔的方向奔去,看着梅若凡的背影,叶小飞道,“老哥哥,我是特地带她来见你的。”
“很很可爱的孩子,那老家伙答应了?”
叶小飞点头,道:“师傅说他将宁儿交给我了。”
静鹤道长道:“哼!他总算是开窍了,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叶小飞道:“师傅开始只是不想让宁儿卷入江湖是非中,要知道宁儿的爹娘失踪后,江湖上就传言说宁儿身上有圣祖迷图,师傅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送走宁儿的,毕竟师傅要去找萧姨,在江湖上奔走带着宁儿不仅会让宁儿吃苦而且他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孩也不方便,所以……,他并非是想毁约。”
“你就知道替那老家伙开脱。”
叶小飞张口再说,但听到远远传来梅若凡的唤声,遂转身向古塔走去,但没走几步复又停住,略带苦涩的道:“老哥哥,其实,我,我对自己没信心,因为我是叶家人。”
闻言,静鹤一怔,看到叶小飞走远,喟然一叹,喃喃道:“小飞,你不会像你爹那样的,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说到这里,语声渐无,终究化做长长的一声叹息。
古塔上隐隐约约传来梅若凡欢快的笑声,静鹤道长将钓到的鱼放到身边的桶中,同时再次下饵、抛杆,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水面,静鹤道长在心底轻叹,他毁了师的幸福,但愿这两个孩子会幸福,他们会幸福吧?应该……会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