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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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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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惊慌诧异,一个神情自若……

  一个满身戒备,一个沉着以对……

  石门之外是空旷的草地,石门之内是囚人的枷锁!而如今……

  文基,一袭白衣,如天地间一道划破那阴暗的优弧线,光芒四射,夺人眼球。而他身后是穿戴统一齐刷刷站列的一排。

  他面如玉,发如墨,眸似星,头微偏,双膝交叠,坐在一张偌大的红木椅上,优雅得如同一个贵族。右手随意的搭在扶手,左手玩味似的在眼前晃动,嘴角勾成一条好看的弧线。那神情仿佛他是世间万物的主宰者!

  闻言,他缓缓放下左手,嘴角漂亮的弧线愈发地好看起来,带着一种致命的魅惑。混沌的天际似乎因他而变得亮丽起来。

  他不语,是略略将头抬了抬,并不看向声源。

  缓缓地,他再次抬起左手,放在眼前,至于头顶上方,丽的眸子里似乎只有那食指上套着的六角型钻戒。没有阳光的折射与衬托,那钻石依然熠熠生辉,带着璀璨而魅惑的光芒。

  他如一个初生的婴儿看到了漂亮的事务般,掀起了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声。即便那笑声是那般细微,那般飘渺,却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清了,均不住身形一颤。

  他们,再次看见了那个嗜血的炼狱主宰者……

  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余光在瞥到她抱着他举步朝他走来时他眼中那一闪即过的痛楚……

  他曾幻想,甚至就在石门打开前的零点几几秒曾幻想,她是举步离去的,背对着他,朝她来得方向——他们婚礼的礼堂一步步走去的!可,她面对的却是他——离他而去的方向!

  你终……还是选择离我而去!

  一朵比雪莲更丽,比昙更耀眼的笑容就这样绽放在他如玉的面庞,整个世界——黯然,失!

  他的笑意很深很深,可却迟迟达不到眼底……

  他的眼眸很亮很亮,可总无法掩盖掉其中的阴沉……

  他睽地收手,视线笔直而精准的向她射去——

  她,一身便装,显得轻盈而修长,浅灰的衣料将她惨白的脸衬托得更加苍白。明明已恐惧得止不住发颤却硬是倔强地挺直背脊,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

  他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包括她乍然见到他时的惊愕与恐慌。此刻,她下巴高扬,朱唇暗咬,神情戒备。不由得他怒火攻心,大有怒发冲冠之势。也许是怒了到极点便不知何怒了,所以数秒后的文基笑得更加邪而魅惑!

  她似乎听到了死亡靠近的脚步声……

  也许人的恐惧到了极限便同样不知何为恐惧了,所以她反倒冷静了下来,一幕幕不由的浮上脑海……

  “我睡不着不是因为那批,是因为你,因为明天的婚礼……艾凝……”原来最后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话真的不是她的幻觉,他真的有提醒过她!

  他说:艾凝……千万不要背叛我!千万!我爱你……艾凝……

  猛然间,她忍不住想,昨天深十分她悄悄拿出化妆盒毁掉那张纸条时他曾发出的一声轻叹是否也是他的有意而为之?是否亦是在提醒她?

  原来……他真的知道……

  原来他的神不安、心绪不宁真的只是因为她!原来一切真的不是错觉!他真的知道……知道她……欺骗了他!

  呵!其实她又何尝没有预感?数次的试探她又怎会不明白?最后的暗示她又岂会不知?只是,那些时日里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罢了。她选择逃避,其中的原因也有他吧?!

  思路清晰了,答案也就很快揭晓了,人似乎只能在无所遁形时才会想得清楚,看得明白!

  他那次会叫来静和汪明瀚,想必那也是为了提醒她的吧?那么“……不要走……不能走……不可以背叛他……不然……”——宏远的话,这也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么?

  骄傲如他,他为我到底放弃了多少?

  她尹虹虽然坚强、虽然高傲,可她的心亦为肉长,虽是披着艾凝这个称号和他一起生活了两年,但他的柔情,他的呵护早已点点滴滴渗入她心底!被这样一个男人那样宠着、爱着,心即使有颗枯死的种子也会被滋润得发芽了吧?更何况当他知道你会背叛他时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提醒、明示……她的心,又怎能不被触动?

  直到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她才在恍然间明白,那些,都已过去!现在的他和她只是两个即将要展开生死相搏的人!

  他的笑,很很!却意外的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层的恐慌……

  她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

  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惧,她体内的与生俱来的骄傲的种子总不让她学会屈服,总忘记了她应该屈服的,所以她的背一直这么倔强的挺直着!

  一切纳入文基的眼底,他莞尔一笑,起身,从红木的大椅旁缓缓朝她走去,一步一步,极慢极稳极轻松。

  但在她看来那却是死亡的脚步,正一步一步踏入她的心口……

  他每迈出一步,她的心就紧收一次!

  当他死亡的脚步定在她跟前,她心一怔,恐惧爬满心房,但她却高傲的抬起下巴,用最冷漠的眼神和他对视着,仿佛这样她就隐藏起内心的恐惧,仿佛这样她的心再痛也不会有人看得见!

  是啊,演戏!她会!而且她已经免费演了两年!所以她想要掩饰的情绪,就绝对不会有人看出!

  可,究竟有谁能品出她心中那百般滋味?

  所以,他愤怒了,更加的愤怒!

  她对他,居然没有一丝亏欠!!!一丝不舍!!!

  “尹、、虹!”他玩味似的念叨着。

  有谁会知道他在念这三个字时心里的痛呢?三年来他一直不敢正视、一直不敢承认!而今,她却亲手将他营造的假象打破,告诉他一切努力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可又有谁会知道她在听他无数次喊她艾凝后的今天,却又那般疏离冷漠的对着她喊她尹虹时的心痛与难过呢?

  他的笑更加邪魅,他将心中所有的痛楚都融入这个如般丽的笑容里……

  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她从不后悔,她不会留恋!可他太傻太傻,他总希望、总期待能在她苍白的脸上捕捉到什么,所以他带着死灰复燃的希翼走近她,他要看得真切,看得仔细,哪怕是她一丝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表情他也不愿放过,哪怕她脸上、眼中只稍稍流露出一丁点的不舍与眷恋,他也愿意给她机会!愿意自欺欺人的去对着她柔声说:怎么就迷路了?!然后他会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带她一同离开!他甚至愿意忽视掉她怀抱里那活生生的人儿!

  可,没有!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他的期待!他不信,不愿承认,他死死盯着她,他一定错过了什么,所以他要看得更清楚!但模糊了,他想要看清的时候,反倒看不真切了,她的脸模糊得竟只剩一个轮廓!

  闭上眼,他同样倔强的勾起唇角,酸涩的隐藏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让他清醒!睁开眼,他有如死灰般的释然,嘴角的弧线拉的深长……

  他只瞥了她一眼视线便飞快调离,转向她怀中的人儿——

  如果不是怀中人儿那份恐惧太过浓烈、太过醒目,那她一定忘记了他从来都是阴狠的!不由得她如触电般,两年前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她瞪大双眼惊恐不已,“不要!不要……不关他的事,不要伤害宏远……不要——”

  他用愈发璀璨的笑容打断她的话。

  她恐慌的摇头,“不要!不要……”抱紧怀中的人儿她步步后退!

  他步步紧逼,直到她的背靠在身后的高墙!

  他俯视的视线突然高仰,修长好看的右手缓缓放着上方,当视线落在那锋利冰冷的钻石上时,他凤眸一眯,一个手势飞快打响。

  她心一拧!同时,怀中一空!

  借势看去,宏远已不知怎的就落入了文基身旁的两个彪形大汉手中,来不及细想,她尖叫出声:“不要——”

  可,就算她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文基,下一刻她去抢宏远的身子已被文基控制住,他拽着她的手腕,猛一用劲,她的背重重的撞在墙上!

  “啊……”骨髓被震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眼前一阵晕眩,她忍不住想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

  “放开我!放开我!”也许是疼痛让她清醒了,了解了局势,抑或是他冰冷嗜血的眸子让她恐惧了,所以尖锐的语气在顷刻间变为了哀求:“把宏远还给我!还给我!求你把宏远还给我!”

  他不为所动,怒气更深。

  只有为他,她才会去求他!

  思及此,他笑意更深一分,醋意与怒意让他同时狠狠将她甩了出去,撞上身后另外两个保镖。她正抢回宏远的身躯即刻被身后的人制住!

  文基转身,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保镖将宏远放下,然后他俯身,优雅的蹲在宏远面前。

  一切太过突然,太过诡异,虹停止了挣扎,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

  寂静的天空里只听得他与他轻柔却冰冷的对话……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文基的笑容太过璀璨,三岁的宏远却也似懂得什么一般,颤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

  “不记得了?”他眸光一深,俊眉微挑。

  “……不要走……不能走……不可以背叛他……不然……”他死咬着粉唇的模样和虹很神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恐的大睁,溢满雾气,卷翘的睫毛上隐约还占着几颗细小的水珠。

  “还有呢?”

  “……还……不可以……踏出房间的门……”

  “不然呢?”文基笑得阴柔。

  “不然……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宏远了……”宏远不知道对错,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恐惧的紧绞着手指,只是害怕的照着昨晚文基教他的话说。

  很好!他勾唇,如愿的看到她在听完那口齿不清却又清楚明白的话语后惨白如纸的脸。

  他低头继续,“那你有记住我的话吗?没有!你有照我教的做吗?也也没有。”声音很轻很柔,说出来的却是最冰冷无情的话语,“所以宏远你知道吗,世界上在不会有宏远了!”

  可,那可怜的三岁娃娃又怎会明白其中的含义?他对他向来都是惧怕,所以即便他再怎么不明白也是不该开口去问的。

  “不!不要!!!”虹意味过来,如疯了般大吼着、挣扎着……

  可文基视若无睹,缓缓直起身,优雅熟练的接过从旁递过来的枪支,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背叛他的人是生不如死的!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文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

  可回答她的只是他的抬臂、对准、扣板——

  食指稍一用劲,只听得“砰!!!”一声巨响……

  “不!!!”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喊划向天际,硬生生撕裂天空!

  蓦地眼前一黑,她晕厥过去……

  伴随着的是不远处一地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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