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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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周翔相识,是刚刚进入古都大学的时候。

  虽然已经是九月份,但是天气并不十分的凉爽,学校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演了几个节目,其中就有周翔的吉他小唱。我坐在台下,仰头望着这位高高瘦瘦忧郁的男孩子,听他轻唱道:

  当秋风吹来

  树叶飘零残落,

  我与你牵着手儿

  走在月光下的小路上

  你的小手是那么冷

  我的心儿是如此疼痛

  从此就要天各一方

  我望着你

  默默无语

  你请问我的脸颊

  泪千行。。。。。。

  我被他的相貌吸引着,被他忧郁的歌声吸引着,被他灯光下隐约的泪痕吸引着,如痴如醉,直到他已谢幕下台,我的眼光还一直尾随着他,我的心似乎已经随他而去。

  后来,学校组织了一次郊游,我和同学们在河边嬉戏的时候,听到小树林中一阵嘈嘈切切的吉他声。

  听到这声音,我的心一动,于是站住脚步,倾听了一会儿,那吉他声很是熟悉,我知道,弹奏它的人,就是周翔。

  抛开同学们,我顺着声音而去,果然看见他坐在草地上,背后倚着一颗垂柳,拨弄他的吉他,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我悄悄的站住,倚树聆听。

  周翔弹了一会儿吉他,停了下来,将吉他搂在怀中,闭上眼,把头靠在树干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静静的站着,听着那月河之水哗啦啦的流过,望着他微闭的双眼,似乎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瞧见了我,朝我微微一笑,我立刻走上前去与他搭讪。

  “你弹得吉他可真好听。”我说。

  “谢谢。你就不用夸奖我了。”

  “真的,在这古都大学里,就没有人可以和你比。”我讨好的说。

  “你也是古都大学的学生?”

  “是啊,我大一的,这不刚入校门嘛,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我边说边调皮的作了个揖。

  “你可真够可爱的。”他笑起来:“你读的什么专业?”

  “会计”我忙答道。

  “你坐下吧,老站着多累呀。”他抬起头望着我说:“你怎么认得我?”

  “你是学校的明星嘛,有谁会不认识你呀!”我笑着坐到他的身边。

  清风吹过,树木摇曳,第一次贴近了周翔,剧烈的心跳都让我的脸发起烧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稽莹雪。”我微微一笑。

  他不再说话,调弄他的吉他。我默默的坐着,望着他。

  几位同学突然嘻嘻哈哈的打闹着走进了树林。

  “稽莹雪在这里。”我的同桌看到了我。

  大家涌了过来,叫着:“周翔也在这里呢!”

  “正好找人划船呢,帅哥儿,咱们一起去吧?”有大胆的同学过来拉住周翔的手。有人就拿起了吉他,不由分说的把他拽了起来。

  “走啊,稽莹雪,我们一起去。”他们又过来拉我。

  周翔朝我笑了笑,我的脸更红了。

  随着同学们,我们登上了一艘小艇,十几个人对坐着,每人手里都执一把船桨滑动。

  但是船儿打着转儿,并不走,班长叫着:“大伙儿使点儿劲儿!”

  但那船还是原地不动,周翔四下里望了一下,说:“学弟学们,听我说一句。”

  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一起望着他。

  “你们应该朝着一个方向划桨,不能够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乱来,要是大家不一起努力向着一个方向使劲儿的话,这船就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来指挥,我们大家试一下。”班长大声说:“大家都听周翔的!!”

  在周翔的指挥下,大家重新挥动船桨,小船缓缓的前行,同学们都欢呼雀跃,劲儿头十足,微风吹过,岸边的柳树唰唰作响,月河的水清澈明亮,水底的水草随着水流波动,如同一根根绿的缎带,偶尔可见红或者灰的小鱼游过,同学们边挥动船桨边嬉闹着,有人身手从水中捞出一条小鲤鱼,孩子都伸着头去看,那鱼儿在手中蹦了几蹦,又落入了水里,我们都开心的唱道:“我们划着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晚上回到宿舍,我躺在上辗转反侧,眼前总是周翔的音容笑貌,反复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的心中暖洋洋的。

  从此以后,每到周末,我都要道月河边上的那片树林里去,因为我知道,每个周末,周翔都会坐在他的老地方,弹吉他。

  我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书,看两眼书,瞅一会儿他。

  我们渐渐的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到了大二的初,我接到母亲病危的电话,等我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时,母亲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我要求退学,学校不批准,还减免了我剩余几年的学杂费。

  但我还是要走,怀着对母亲深深的愧疚。许多年来,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本来就不舍得离开听到这几百里外的城市里,可母亲希望我有出息,希望我能够上大学。如今我上了大学又如何?母亲走了,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我的心被掏空了,在母亲下葬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就想跟着去了。。。。。。

  我如同游魂一般,打点行装,看着母亲亲手做的被褥,我坐在上暗自垂泪。

  周翔闯进了我的宿舍,看到我在收拾东西,他狠狠的抓住我的手说:“你真的就不上学了?!”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收拾我的书籍。

  周翔一把打掉我手中的东西,拉着我奔出了学校。

  又到了月河边上的小树林,他拉着我进去,用力的拥着我说:“稽莹雪,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好好的哭出来吧!”

  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的眼泪如同清清的月河之水,哗哗的流淌。

  周翔揽着我的腰,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等我安静下来,他拿了纸巾为我揩眼泪,看到自己的眼泪湿透了周翔的衣服,我有些不好意思,一连声的向他道歉。

  “这没有什么。”他说:“只要你心中能够舒服一些,我愿意成为你的纸巾。”

  我依然靠在他的怀抱,他说:“雪儿,听我的话,你就不要回去了,你妈妈一定还想让你好好的上学的,你这一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初衷。”

  他的话是对的,我知道我这一回去,更对不起死去的妈妈,可是我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没有一点儿的信心。周翔并没有多余的话劝我,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我的似乎找到了一丝的慰籍。

  在回学校的路上,他拿出一些钱来,硬塞给了我,说是大四的哥哥们知道了我的情况,特意帮助我的,希望我能够安心的学习。

  我的情绪依然十分的低落,任何事情都提不起我一丁点儿的兴趣,周翔已经大四了,他要忙着联系工作单位,所以不能时时的照顾我,但每当看到他,就犹如一缕阳光扫过阴霾,照耀在我的心田。

  他毕业之后,时常来找我,那年暑假,他帮我联系了一个餐馆勤工俭学,某天晚上,周翔来这里喝酒,一个人一语不发,只是喝酒,喝了啤酒又喝白酒,一瓶又一瓶。

  我看着他,没有劝,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了,餐馆打烊了,他仍旧要喝,我半拖半抗的扶着他出了门,凉凉的风吹过,他似乎清醒了一下,说:“雪儿,麻烦你送我回去。”

  我笑笑,扶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竟然又来到了月河边儿上的小树林。

  乘凉的人们早已经离去,河边静悄悄的,月光昏暗,星星满天,我扶着他坐下,让他靠在我的胸膛。我望着浓密枝叶里透过的星光。周翔浑身发烫,把手环保住我的腰,往我的身上贴了帖。我也曾幻想过和他一起耳鬓厮磨的情景,但幻想归幻想,却是与此刻完全不同,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伸进了我的衣服,薄薄的工作装是那种小小的扣子,他稍微用力,我就对他完全的敞开了怀抱。我几乎瘫倒了他的怀抱,任由他抚摸,他亲吻我的唇,我的眼,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我尚未完全绽放的蕾上停留良久,我心中情荡漾,手指触摸着幻想多少时日的英俊脸庞,他宽阔坚实的胸膛。。。。。。

  天微明,我睁开眼,看见他呆坐在我的身旁,两手揪着头发。

  “你怎么了?”我做起来,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他穿好了。

  他看了我良久,沙哑着说:“雪儿,对不起。。。。。。我。。。。。。”

  “你不喜欢我?”我说着靠到他的腿上。

  “我,我喜欢你,可是你还小,我不该。。。。。。”我用手捂住他的嘴,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

  他开始回应我,紧紧的把我吧抱住。。。。。。

  此后,我们就住在了一起。

  我怀孕了。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几个月不来月经,我自己心中疑惑,却没有多想。到了后来,我觉得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腹部也渐渐的鼓了起来,同宿舍的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道:“你会不会怀孕了?”

  她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我从来就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有这样的结果。那同学陪着我道医院去看大夫,大夫只看了我一眼就说:“有五个月了吧?”

  “什么?!什么五个月了?大夫,您说清楚。”我心中一阵的害怕。

  “怀孕五个月了嘛!你难道就不知道啊?”大夫说:“你还是好好的检查一下,看看胎儿发育的情况吧。”

  我吓得多门而出。

  告诉周翔之后,他似乎手足无措,过来好久,他才说要去请教一下大夫。

  深的时候他回来,搂着我温存了一会儿,才说:“雪儿,我想好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要孩子,我们都还年轻,你还在上学,要是让学校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我心中也还并没有养育儿的念头,我当然也赞同他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周翔就陪着我到医院去做手术。大夫说孩子已经大了,人流是不行的,只有用药让孩子胎死腹中,然后自然生产。

  “其实就和生孩子是一样的,而且对孩子的身体损伤甚至比生产还要严重。”大夫让我们再好好的想想,毕竟这是一条生命,我们不能对他不负责任。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巧有孩子在里间儿做人流,惨叫传来,我的心听得一阵的害怕。

  “大夫,如果真的要拿下来是不是很痛苦?”

  “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身体。”

  “当然,要不里边这位疼痛的多,不过,等你看到自己已经成形的孩子时会更难过。”大夫道:“你们还是好好的想想吧,虽然你们还没有结婚,不过这会儿回去领了结婚证还来得及。况且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

  我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还是看周翔怎么打算。

  他坚决要我拿掉那孩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承担这样的重担。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会忘记那已经成形了的血肉模糊,面目清秀的男婴,那一刻,知道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自从手术之后,周翔借口我需要休息和调养,便渐渐的回来少了,后来就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打听了很久,甚至找到了他的老家,竟然再也没有看见他,我真的成了一个迷途的羔羊,我常常会梦见他,我又想他也许是身不由己,被凡尘俗世所牵绊,也许哪一天,他就会意气风发,笑吟吟的站到我的面前。

  如今他确实是意气风发的,满面风,神清气爽,笑吟吟的站在我的面前,站在我惊异的眼睛里,隔着厚厚的防盗门,透过小小的猫眼儿。

  “稽莹雪,你呆在那里干什么呢?”陈丽叫我:“是谁在那里按门铃?”

  “哦”我回过神来,转过身,呆呆的向她笑笑:“不认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