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引导使被她骂得实在是不耐烦了:“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今天你死,是因为你在生死簿上记载的阳寿已尽,需要回到冥界被安排重新投生,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你明白吗?一具肉身而已,转世不是还有吗?有什么舍不得的?!吵死了!”
“放你的狗屁!我今生的事情还未了呢,要什么来世?快放我回去!”
“别吵了!”
“你放了我,我就不吵!否则我不但要吵,我还要吵死你!”
。。。。。。
一仙一魂就这样互相谴责着,不觉中已经到了一处所在。只见此处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什么具体的车船房屋,只有两队长长的队伍排在那里,左侧是清一的黑衣引导使,右侧就是各式各样的魂魄了,男老幼都有,显然这些魂魄已经接受了自己已死的现实,木然地排在那里,象在等着什么。
徐蓓蓓被她的引导使带到队伍的最后排着,她惊恐地问:“这是哪里?你要把我怎么样?”
那引导使不耐烦地回答:“等着喝忘情水,喝了你就忘了今世的一切,等着冥王安排重新投生,别吵了!大不了我跟冥王说,你有冤屈,给你安排个好一点儿的来世,如何?”
徐蓓蓓大惊:“忘情水?那不就是孟婆汤?”
“人世的传说好象是叫孟婆汤。”
“你放屁!!我不喝,我不要来世,我这一世的怨还未了呢,我岂能便宜那对狗男,还有没有天理?该死的活得好好的,不该死的你却给带到这里来了,你是什么狗屁神仙,你才该去死!我不喝,放我回去…”徐蓓蓓一边吼着一边冲向那个引导使,想打他一耳光解解气。可是那引导使手一指:“你给我老实呆着!”她就又回到队伍中去了。
前面另外一个引导使回过头,揶揄地对徐蓓蓓的引导使说:“老兄,你今天带的这个挺难缠啊!”
“可不?骂了一路,挣扎了一路,也不嫌累,我听着都累了,真是!再忍一会儿,等她喝了忘情水就消停了。”
“我不喝!”徐蓓蓓已经由吼叫变成哀哀地哭泣了,“爸爸妈妈没了儿,他们还没怎么活?天理就是这样的吗?我们徐家人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们家承受这样的劫难?你们这群狗屁神仙,你们不讲天理公道,你们都去死!我要回去,我不喝那个狗屁什么水,我不喝…”
徐蓓蓓就这样哀哀哭着,引得前面那些本来木木然的魂魄都回过头来望着她。
然后,队伍就开始有另外的哭声响起:“是啊,我也不想死,我儿子才三岁,没了妈妈他怎么长大?”
“我刚刚结婚,媳儿还没搂够呢,为什么让我死…”
“放我回去,该死的是那群不养爹的不孝子,我要回去诈尸,我要吓死那帮不肖的子孙…”
。。。。。。
本来安静的队伍,一时间就乱了套了。
引导使们一看这阵式,大惊之下,立马就要施法术镇住这片混乱。
就在此时,前方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云使,把那个徐蓓蓓带到我的殿里来。其他人都闭嘴!生死有命,谁再叫就让他来世投生到猪身上!”
“是!冥王殿下!”徐蓓蓓的那个引导使应了一声,携着徐蓓蓓向前飘去。
队伍中的其他魂魄也渐渐地安静了,大概谁都怕来生投胎到猪身上吧。
徐蓓蓓随着云使向前飘着,就看到了一处大殿在前面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待到她随云使进了殿内,定睛一看,大殿的正上方,端坐着一位着银长袍的仙人,一头银发松松地扎在脑后,蓝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面容白晳润泽,透着妖娆诡丽,一眼看上去,也分不清是什么别。
大殿的两侧,分立着与云使的像貌打扮差不多的人,只不过他们身着银灰的衣服。
“冥王殿下,徐蓓蓓带到!”云使恭敬地跪在地上,朗声报到。
“嗯…”冥王向前倾了倾,仔细看了一会儿徐蓓蓓,然后说,“徐蓓蓓,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到这里来?”
“不知道,谁知道你们要搞什么鬼?”徐蓓蓓还是忿忿地。
“哼!按照人世的说法,你现在已经是鬼了,还需要本座再搞什么鬼吗?”冥王的声音在大殿内飘荡回响着:“本座让云使带你来这里,皆因你这魂魄怨气太重,如果不让你死得明白,怕是喝了忘情水,也免不了成为一缕怨魂,到时候即便重新投了胎,怕也是带着怨气,为害人间啊。”
“你知道就好,你最好能让我死得心服口服,否则我生生世世都会给你们找麻烦,绝不饶了你们!”徐蓓蓓愤怒地叫到。
“好刁蛮的魂魄!你可知,你这一世为人,只在意这一世的恩恩怨怨,我们这里掌管的,可是你生生世世的转回。有因必有果,因果相循,这一世的果,也许起因于你几世前的孽呢,你岂可纠缠于这一世的恩怨?!你这样大闹冥界,真以为本座治不了你吗?本座看在你只是一界凡人,不知这几生几世的因果轮回,才唤你来点醒你。知道了,就速速回去喝了那忘情水,准备投胎转世吧!”
冥王一番口舌,本以为道理说得这么明白了,该乖乖回去了吧。可是徐蓓蓓却将眉毛一立,冲冥王叫到:“少跟我说这些虚无飘渺的道理,这样的理由,全凭你一张嘴,岂能让我心服!让我死得服气也可以,你拿证据来!我几世前造的孽是吗?证据在哪里?!”
“大胆!”两旁的灰衣侍从喝到。
“少来!想吓唬我?!仗着你们是仙,我是人,就想欺负我是吗?拿不出证据,我做怨魂也不放过你们!”徐蓓蓓豁出去了。
冥王用他那蓝幽幽的眼睛望着马天娇,思索了一下,叫到:“离使!”
“在!”一灰衣人出列。
“去把徐蓓蓓的生死簿调出来,拿给本座。”
“是!”灰衣人应一声,向后殿飘去。
“本座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好啊,我等着!”徐蓓蓓也不示弱。
片刻功夫,离使从后殿出来,手里捧着一本暗红的册子,呈到了冥王手里。
冥王慢悠悠地翻开了生死簿,扫了几眼,又向后翻了几页,又扫了几眼。突然,他眉头皱了皱,抬眼看了看徐蓓蓓,又看了看云使。
“云使。”
“在!”
“你上前来。”
云使愣了一下,然后上前几步,到了冥王跟前。
冥王把册子一递:“你自己看看吧。”
云使接过生死簿仔细看了看,突然就变了脸,伏在地上颤声道:“是属下疏忽,请殿下饶恕!”
徐蓓蓓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举动,看到这里,心里可就明白了几分,她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抓错人了?!”
冥王沉默,云使身形伏得更低了。
徐蓓蓓就明白了:“好个冥王!好个神仙!你们居然能抓错人!!如此草菅人命!你们枉称神仙!!”
冥王继续沉默,云使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快放我回去!抓错了还不放人?!”
“回不去了,”冥王终于开了口。
“什么?!”徐蓓蓓更是愤怒了,“知道抓错了还不放,你太不讲理了!“
冥王有点儿尴尬,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说:“你原先的肉身已经僵了,不能用了,你回不到那个徐蓓蓓的身上了。”
“你……你们……”徐蓓蓓指指冥王,又指指云使,她要气晕了。她突然冲到云使面前,薅起云使的衣领,满腔的怒气指向他:“本前世与你有冤?还是今世与你有仇?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本抓来?你还我命来!”
云使一脸的愧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字:“唉……”
“徐你先放开他,他带错人,本座自会罚他,你的事情,容本座想想。”冥王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你最好有办法把我送回去,否则哪个神仙管你,我就告到他那里去,问问他冥王纵容属下草菅人命,该怎么罚?”徐蓓蓓扔下云使,气哼哼地站了起来。
大殿上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冥王闭目坐在那里,象入定了一般。徐蓓蓓目眦裂,一会儿瞪着冥王,一会儿瞪着云使。两侧的侍从都敛声息气,一动不动。
过了有一阵子,冥王动了动,把目光转向徐蓓蓓:“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今世的肉身已经僵了,确是不能用了,这个本座也回天乏术。”冥王见徐蓓蓓又要发飙,马上安抚她道:“你先听本座把话说完。我刚才算了一下那位艾米的前生,她在前十世的时候,是一位名妓,名唤乔灵儿,你的丈夫涂威在那一世名叫洛毓飞,对这位乔灵儿倾心不已,娶她为,可是这位洛公子从小订有一门娃娃亲,是洛家世交江家的,名叫江月馨,那乔灵儿自恃有洛公子的宠爱,一心想着从良嫁入豪门,可是洛家不许她进门,坚持要洛公子与江成婚。乔灵儿怀恨在心,觉得是江挡了她的好姻缘,就买通了江家的一位厨娘,在江的点心里下了毒。本来江是该死了的,既然你回不到徐蓓蓓身上了,本座送你去做那江,与那的前世较量一番,也了却你今世的一份执念,你看如何?”
“艾米是乔灵儿,涂威是洛毓飞,那么江月馨是我的前世吗?”徐蓓蓓问。
“那倒不是。”
“我跑到几百年前去做那江,我父母怎么办?今生就成全了涂威和艾米了吗?我不甘心!”
“自然不是,涂威会为你的死去而悔恨终生,他也会照顾你父母一辈子,他不会跟艾米再有下文了。”
“是真的?你诳我吧?”
“本座有必要诳你吗?本座要想做的事,必能做到,你自放心去做那江,本座自有办法保全你的父母,”
“这样莫名其妙的主意,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徐,云使拘错了人,按冥界的律法,他自会去三省堂思过一年。人世有句俗语‘人死不能复生’,这话是对的,魂魄一旦离开肉身,肉身没了活气儿,不肖片刻器就会迅速僵化,那么魂魄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现在既已魂在冥界,本来只有一条路,就是等着转世投胎。现在本座念在你今世怨念未了,又是云使错拘了来的,本座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一条路,就是去做那江,了却你今世的怨念,这样做,本座也是担了违反冥界律法的责任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只有另一条路,就是喝了忘情水,转世投胎,本座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你想一下吧。”
徐蓓蓓指了指云使,问道:“他草率行事,我便离了父母,没了命,而他只是思过一年,这种处罚公道吗?”
“那三省堂,白日如油煎火烤,晚如极寒冰窖,云使他能不能挺得过一年,还是未知,你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吗?”
“这样啊…”徐蓓蓓沉默了,她开始思考前途问题:自己被错拘了来,已经是不能改变的现实了,回是回不去了,那么是转世投胎还是去做那江呢?转世投胎自然是将前世今生忘得一干二净,是一个一了百了的好法子。可是自己今世还没活够呢,怎么甘心就忘了?如果做那江,首先可以将今世的自己在另一具身体里延续下去,其实还是在做徐蓓蓓,只不过是离了父母身边,去了几百年前的徐蓓蓓。其次,自己倒很想看看那没良心的涂威在那一世是个什么德行,再则今生刚刚发现艾米在抢自己的老公,还没来得及交手呢,就死了,实在是不甘心,做了江,也可与那艾米争一个高下,就不信斗不过那个小妮子。最后,闲来无事在网上也看到一些穿越的文章,虽然都是杜撰的,不过也挺有意思,自己是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人,到了那落后的古代,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总比从一个无知无觉的胎儿重新做起要好。
下定决心,她抬起头问冥王:“我选择去做江月馨,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你们错拘了我来,害得我父母从此无依无靠,你就要让我父母从此后安度余生,不要再有什么劫难,你是神仙,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第二个条件,我要徐蓓蓓和江月馨两个人的记忆,你不能让我忘了今生,我也不能去了那里后什么都不知道。如何?”
冥王说:“好吧,就依你。”然后他转向云使,“人命关天,冥界几百年来没有拘错过人,云使你这次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你下去领罚去吧。”
“遵命,冥王殿下。”云使颤抖着起来,就要向殿外去。
“等一下,”徐蓓蓓娇叫住他,然后转向冥王:“听你说那三省堂,好象是个挺残酷的地方,那样折磨他一年,嗯…是不是太残忍了?”
“噢?徐在为云使求情吗?”冥王问。
云使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那个……我是很气愤的,不过我相信他也是一时疏忽,不是故意而为,我骂也骂了,现在不管他受多大的罪,我都回不去了,要不就算了,只要他以此为鉴,以后别乱抓人就是了。”
“犯了律法自然是要受罚的,如果本座今天不罚他,以后还如何服众?”
“我是被害人,我都原谅他了,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殿下您给我个面子,就罚轻点儿吧,恩?别去那要命的地方了。”
“嗯…”冥王想了想,“既然徐替你求情,本座就给她这个面子,就罚你为积水堂砍一年三昧柴,你去找水使领罚去吧。”
云使此时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扑通”就跪在徐蓓蓓面前:“徐宅心仁厚,免了我去受那极热极寒之苦,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然后他转向冥王:“殿下,卑职将洛月琉璃赠予徐,望殿下恩准!”
“洛月琉璃乃冥界神器,不可以流传到人世,你应该知道。”冥王说。
“卑职请求殿下封了这灵玉的神力,只留下此玉的解毒护体功能,以护徐在将要去的这一世平安康健,聊表卑职的歉疚与谢意,望殿下成全。”
“这个嘛……好吧,你错拿了徐的命来,也该有所表示,本座就成全你的一片心意,把玉呈上来吧。”
便见云使从腰间解下一块紫玉,呈给了冥王,只见冥王将玉放在左掌心,右手张开掌心向下,在玉的上方缓缓抚过,就有一束紫光从那玉珮中流出,渗入冥王的右掌中。待紫光流尽,冥王将玉向前一递:“徐,这玉是每一位引导使的护身法宝,如今我虽封了它的神力,这宝物仍可护你不受疾病毒物的侵扰,你仔细收好了,算是云使和本座对你的一番歉意吧。待江月馨阳寿尽了,你再到冥界时,再还与云使吧。”
徐蓓蓓也没客气,上前接了:“谢谢冥王,谢谢云使。”
冥王又道:“徐你也该上路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就要误了时辰了。”
“这就去啊?”徐蓓蓓一想到那未知的命运,心里就复杂起来。
“是啊,江月馨死期就在一个时辰后,你要是去晚了,就附不到她身上了。本座还要嘱你一件事,因你没有喝忘情水,自然是带着全部记忆去的,关于你在冥界这一趟遭遇,就不要在世间乱说了,否则泄露了天机,犯了天条,我就救不了你了。”
“我记下了……我有个请求,这次能不能麻烦殿下派个稳妥点儿的神仙带我去呀?可不要再有差池了,你们要是再弄错,我搞不好就得魂飞魄散了呢。”
冥王笑了,眼中有蓝的光辉在流动,他看向殿外,张口唤道:“天使,你就领了这趟差事吧。”
话音刚落,一抹白的身影飘了进来,只见他立在殿上,并未下跪,只是微微一躬身:“属下遵命。”
徐蓓蓓看着眼前这位神仙,体态修长,衣袂飘然,面如玉,凤目流转。马天娇下巴都要掉了:“天使?真的有天使啊?怎么天使是这个样子?好帅啊…”
冥王和两侧的侍从看着徐蓓蓓的痴相,都忍不住要笑。可是那位天使却无知无觉一般,漠然一抬手:“你跟我来吧。”徐蓓蓓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外飘去。
天使与徐蓓蓓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上,离使上前一步跪下:“殿下,属下以为这个方法不妥,要是被天上那位知道了……”
“一个魂魄而已,天上那位应该不会注意到的,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再做解释吧。”
“可那乔灵儿并不是艾米的前世,洛毓飞也不是涂威的前世,您就这样让她附了他未婚的身……”
不这样,如何能消除那魂魄身上的怨气,毕竟是我们错拘了人,总要有个方法,给她一个交待,就让她以为是那样吧,经过这一遭,她的怨气也该消了。离使,这一段,就不用记在她的生死簿上了,待她来世投胎再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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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蓓蓓跟着这位俊无俦的天使,完全忘记了对未来命运的担忧。
“还真有天使啊?我一直以为是世间人瞎编呢…”
“天使你为什么是大人呢?我们人间传说的天使都是小孩子啊…”
“天使不是应该有翅膀的吗?你为什么没有?”
“你长得这么好看,你是男还是?”
“我看他们见冥王都要跪下,你为什么不跪?是不是你级别很高啊?”
"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太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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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蓓蓓一路上就问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可那天使一个也没答她,最后,那天使终于开了尊口,对徐蓓蓓说了第一句话:“你到了,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