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还不能骑马,所以只好乘马车返回台州,邱善潮见有车坐也恬着脸与李刚挤一挤,李刚也嫌无聊,刚好可以与邱善潮讨论局势。修路工作已经全面铺开,第一期永盛钱庄的50万银子也到位,人马上开始动了起来,李刚看着热火朝天的修路大军,绍兴商会招募了20万难民开始修台州与绍兴的路,一路上到处是在丈量土地的师傅与开挖山石的民工和运送开路材料的骡马队,道路晓得的拥挤起来,李刚等人也是走走停停。
7月,浙东已进入高温期,烈日下,一群群服饰各异的人拿着镐把、锄头在半山腰挖着黄泥,挖出的黄泥顺着山体滚下,传出“哗啦哗啦”声;工兵团的战士们拿着锤子敲击着钢钎凿炮眼,发出:“叮、叮````”的声音,或者老工兵正在教导新兵如何使用炸药或指导如何开路,到处是操着各地方言喊着劳动号子的歌声,一片繁忙场景。以前原只有3、4米的路被拓宽到8米,没路的地方也挖出了3、4米的路,前面挖路,后面骡马拖着大碾石压着地上的黄泥把地压实压平,等行人走上三、五个月后就好铺石子了,翠绿的深山中到处是一堆堆的黄色泥和鲜红的旗帜,很醒目也很不协调,但是能有什么办法,按目前的生产力也只能如此,完全靠人力的话能开出条路已经不容易。
“放炮了,放炮了。”忽然听着前面有人喊着,然后带着红袖章的工兵团战士组织大家撤离,离爆炸点近的民工拿着手中的工具快速的跑了下来。
李刚刚好下车。“长官好。”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士兵朝李刚等人敬了一个礼喊道。
李刚还了一个礼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前面遇到岩石山体,工兵团正组织爆破,这里属于飞石区,请长官们去安全地带。”士兵回答道。
“恩。邱先生,大山我们先休息一下吧!”李刚说道。然后那士兵马上带着众人去了安全区。只见安全区一连十几个草棚子,这里也是工人的休息区,一个个搭着的草棚子下,里面坐满了民工,看来这里就是躲炮的地方了。众民工见很多背着洋枪和别着手枪的士兵围着一群人就知道大人物来了,他们纷纷的跪了下来喊道:“草民参见大人。”
李刚忙上前说道:“各位父老兄弟请起请起。”说完拉起一个50左右貌似带头的壮实老汉。从老汉的身后转出一个瘦瘦的明显是缺乏营养的穿着破烂衣服的15、6岁的半大孩子看着李刚微笑的说道:“我认识你,你叫李刚。”
那老汉立马黑着脸喝道:“混帐,李大人的名字是你叫的,快向大人赔罪,不然逐你出工地。”说完举手便打,那孩子连忙护着头求饶道:“李老爹,我错了,我错了```”。
李老汉正要打下去,李刚是大家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他决定招募大家修筑“绍台线”。说不定家人早已饿死街头,长期的封建教育使他也知道直呼从二品武官的姓名是大不敬的。再者这也是保护这小子,要是大人一个不高兴还不是掉脑袋的事情。突然他觉得自己的举起的手被一只大手拉住,他回头一看,只见李刚微笑的看着自己,他尴尬的一笑说道:“大人,草民侄儿不知规矩,还望大家海涵。”
众民工也紧张的看着李刚,直呼大官的名字,看来李三这孩子活腻了。亭子旁的空顿时紧张起来。
“呵呵!名气起的就是被别人叫的吗!”李刚爽朗的说道。然后他一把拉过那孩子说道:“大家楞着干什么,进草棚啊!”说完拉着那诚惶诚恐的孩子带头向草棚里走去,走进草棚,许大壮马上支开了随身携带的马扎,李刚坐了下去。
“轰隆、轰隆、```````````”。放炮声传来。李刚示意大家坐了下来,众人也见这个大人随和也陆续的席地而坐。李刚看着前面这个孩子大声的说道(也不能不大声说,外面炮声隆隆):“小弟,你叫什么。”
那孩子看着自己的草鞋里露出脚指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慢慢说道:“我叫李三。”说完他偷偷的瞄了几眼李刚身边的李三伢、何小八的军鞋和腰上的手枪,满是羡慕的表情。何小八一看李三的脚,李三害羞得马上把脚缩到后面,然后脸红的更加把头低下。
李刚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怎么,想穿这身军装吗?”
李三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身边的老汉说道:“想,上次招募他们嫌我年龄太小。”
“我们也有少年营的,只是进少年营要么会认字要么会点本事。”李刚说道。
“本事我有。”李三一听马上惊喜的叫道,全然不顾身边老汉偷偷的拉了他的衣服。
“那好你露两手,要是真有两下子就留下你。”李刚说道。
李三问道:“当真?”
“当真。”
“好,看我的。”李三说完提了提裤子,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大走向草棚外,路过的时候他轻轻的擦着何小八的身子而过,并且挑衅的看了何小八一眼,然后又走了回来自信的说道:“好了。”何小八不以为然的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李三。
“这也叫本事,我也会。”李三伢说道。
李三一笑从把手伸进自己的袖口,突然他手上多了一把转轮手枪,众警卫员一看纷纷拔枪指向李三,空气突然冷了下来。众民工刚才被李三吓着了,这次又突然掏出一把手枪,难不成想刺杀大人?
突然只听何小八愤怒的叫道:“娘的,竟然偷了我的枪,马上给还回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李三笑着把手枪丢了回去。只听啪的一声接着老汉喝道:“你这个惹祸精````。”李三吓的呆呆的看着那老汉,任由老汉骂着自己。
李刚一看,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本事,看来民间确实藏高手他忙说道:“老爹,算了还是孩子。”
说完忙拉过孩子说道:“恩,不错,我收了,老爹你同意吧!”李老汉一楞然后一笑说道:“既然大人看的起我们草民那能不给面子。带他去吧!说不定还能有个前程!”
“那多谢老爹了,请问老爹名号。”李刚说道。
“草民姓李单字风”。李老汉拱身说道。
“难不成你就是江湖````````”。丁一一听名字马上兴奋的叫道,那老汉脸色一变眼色一使丁一马上明白了,他马上住口。
李刚看在眼里忙转移话题说道:“李老爹,为何在此啊?”
李风拱身说道:“回大人,小的避兵灾到绍兴,正无路可投时幸大人招募民工修路,我带着家里几个青壮出去做工养活家小。来工地后,因我年长,大家看的起推荐我做了工头,故在此挣米养家。”
“噢!”李刚释然说道。他偷偷示意孙奎,孙奎点了一下头。然后李刚与各工人聊了聊天,无非是吃的怎么样,大米是否按时由后勤团发放到家属手里的问题。不一会儿后勤团团长赵海与绍兴商会驻工地代表周水根。李刚指示了一些安全问题与民工的吃住问题。
赵海摘去头上的藤制安全帽说道:“大哥,快中午了,要不就工地上吃点。”说完他朝身边的孙奎挤挤眼,孙奎不情愿的飞出一包烟(本地供应的香烟,用供应上海等地原料的下脚料做的,一钱一包,味大,想不到那些军人却是非常喜欢)。赵海接过马上拆开。
李刚看着这个老弟兄说道:“好吧!就在这里吃吧!也好检查检查工地的伙食,要是差了我可要拿你和周老板说话的。”
赵海一挥手:“放心吧,大哥。馒头管够,只是掺了点玉米面。”
李刚一挥手说道:“罗嗦什么,快去开饭,端到这里来,周水根马上应声去准备,李刚与各位告辞到其他地方去了。
李刚刚走赵海马上被那些民工与手下围住了,大家纷纷问赵海为什么能在李刚面前这么随便。赵海得意的插着腰说道:“知道伐,这就是老弟兄的交情,李大人起事的时候我就是老弟兄了,可惜我赵海不会打仗,要不早像许小亮、长工他们了。你们好好干,好好学文化,好好的对待百姓,别以为进了后勤团就成了后娘养的孩子,只要干的好老子亲自找大哥推荐你们,对了,还有你们这些暂时还是民工的年轻人,好好干,好好学文化,到时候我找招兵的小亮说说,恩!啊!这个,哪个!”
众人听了想想自己的前程也鼓起了自己的干劲。
山后草丛中,丁一与一老人站在一起,老人背着手,丁一恭敬的站在老人旁边。李刚等人带着10来个警卫来到旁边,丁一马上介绍道:“大哥,这个就是盗侠草上飞李风前辈!”
“李前辈!”李刚客气的拱手说道。
“大人,客气!不知道大人找草民何事?”李风冷冷的说道。
“请前辈出山。”李刚说道。
李风冷笑道:“大人,我已厌倦江湖的打打杀杀,请大人海涵。”
李刚一笑说道:“我请前辈不是上阵去干打打杀杀的勾当。而是去学院教书,再者前辈7口还需要前辈你一人抚养吧?”李刚知道对这些江湖人士谈什么民族大义不见得效果,大侠过日子也难,除了杀人放火,其他手艺全没。
李风唯之一动容马上回付脸色说道:“大人,草民一字不识,怎么可能教得了那些学生。”
“我们开了一个侦缉情报班!想请前辈作为他们的老师,给他们上上课谈谈江湖经验与教他们几手既可。”李刚说道。
“这。。”李风犹豫了,要是成了老师一个月下来的薪资养家容易了,再者听说台州那教授的家属都会安置工作的,但是长走江湖的知道什么情报班,就是前朝的六扇门,这还不是和江湖搞到一起。
“前辈先考虑一下,我们黄岩镇的大门随时为前辈打开。”李刚说道。
“容我考虑一番,我还有4个徒弟不甘心跟我隐居,不如今天我为他们求个前程,他们跟我多年身手也算可以,万请大人答应。”李风拱身手道。
“名师出高徒,前辈推荐的人那有差的,多谢前辈推荐人才到我小庙。开饭了,不如我们先去用餐?”李刚说道。
“请”````
李刚与工人们坐在一起,拿着掺了玉米面的馒头,边喝着开水夹在白菜、萝卜边与工人谈谈今后的打算和需要衙门做什么。吃了中饭,然后起程,工地上也少了四个年轻人。其余三人牟唯宗偷偷给了张纸条,叫他们去骡行报道。
经过一天的行进,李刚等人半夜时到了黄岩,警卫员递交了身份牌哨兵查验之后放他们进了城,城里已经很安静,偶尔巡防营士兵排着整齐的一排巡逻而过,李刚等人怕扰民停止了喧哗悄悄的进了总兵衙门。
李刚等人疲倦的伸了伸腰,李刚打着呵欠。这时吴继祖跑过来偷偷的说道:“大哥,抓着一个奸细。”
李刚打着哈欠说道:“那一方的?”
“是个洋奸细,那小子前几天在烟厂与火药厂附近转转拉谁都打听公司里的消息,我们逮了他。审问了他,他说他是美利坚人,说是来投靠大哥,现在我们把他关在牢房里。”吴继祖说道。
李刚一惊说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白齐文。“
“哦!带上来,我们见见,让他住住牢房也好,谁叫他到处乱窜。“李刚笑着说道,吴继祖马上带着身边的人下去带人。
李刚刚坐定,只见情报局反谍处的几个人押着一个高大的27、8上下的穿着旧西服的白人走了过来。然后站在客厅的中间,李刚想那个白人就是白齐文了,常胜军的副统领。
李刚说道:“看坐。“然后一挥手,反谍处的人下去了,那白人也不客气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象自己是李刚的客人而不是囚犯。看的张大山、伍继祖等人大感头疼。
“你就是白齐文先生吧!”李刚问道。
“是的,李先生。”白齐文站起来鞠躬着用生硬的官话说道。
“不好好在左宗棠那当你的副统领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没有发匪?”李刚说道,其他也猜了个大概出来,原先的历史是左发不出军饷白带头闹饷被左赶出常胜军,白投靠湘军死敌太平军,说来说去为银子。
白齐文微笑着说道:“左先生发不起我们的薪水了,听说台州的李刚很富有,我只好来投靠你,希望有发财的机会。”
众人一听也赤裸裸了,起码说的好听一点。李刚却点头说道:“不错,够直接。但是你会什么?”
“我会训练军队。”白齐文大声的说道。湘军大败,左宗棠为了尽快重新武装湘军连那些洋员的薪资也快开不起了,白齐文从宁波跑了出来原本想去加入台州的军队,台州军队掌握了先进的武器保命的机会比较大(他也参加了四明山之战并看到湘军大量使用台州产的武器,其制造的火铳、鸟枪质量大大高于其他地方生产的),想加入台州的工厂,凭自己的学识混个技师在这个落后的国度应该难度不大吧!但是他失望了,他发现工厂里出现了洋员,那些洋员的技术远远高于自己这个业余车工。
“这个我们不需要你了,我的总参谋长普鲁士的马格先生做的很好了。”李刚说道。
“要不我去你们的工厂,做一个技师。”白齐文见李刚坚定的表情知道进军队没戏退而求进工厂。
“我们也不再需要技师,再说我现在的银子不多不养闲人。”李刚说道。
白齐文一听马上沮丧的耸了耸肩说道:“太遗憾了李先生,失去我是你一个错误。”
“但是,我缺设备、军火。”李刚郑重的说道。
“可是你缺银子。”白齐文淡淡的说道。自己不远万里的从美国到大清就是为了银子,没银子还谈什么?
“可是,我有贵族烟还有大力丸。”李刚说道。
白齐文一惊,贵族烟现在在清国的上层都在使用,吸不吸贵族烟成为了代表一个人身份的象征。但是白齐文知道那个就是毒品,因为吸了之后人很精神,但是发瘾的时候状况与鸦片差不多,甚至比鸦片还要厉害,当然赚的银子也高于鸦片。经营此烟的是一个叫海伦斯的英国商人,知道他是从台州进货,零售8两银子一包,那个海伦斯以前只是一个小船主,靠经营着烟、鸦片、机器设备、军火短短两年就成了南方洋行中举足轻重的商人,他的发迹成了别人的榜样,很多商人现在来台州寻找机会,但是他们知道海伦斯的背后就是台州的烟厂和军队,谁都知道他在大清有这样一个地方实力派的好朋友,他的地位是撼不动的。他紧张的说道:“可是,你不是把代理权给了海伦斯了吗?”
“我给他的可是欧洲的代理权。”李刚笑着说道。
“噢!那美州的代理权就是我的了。”白齐文一听李刚的话就明白了他兴奋的说道。
“是的,还有大清外的其他市场你也可以和海伦斯竞争,但是不能恶意压价,还有你们的货物必须租用我们的船运输。”李刚说道。
白齐文的眼神开始变得火热,上帝啊!发财了,就凭卖这些东西自己就可以发大财,如果他们还需要机器、奢侈品的话又可以赚一笔,尽管可能运输有点贵,但是要值了。“他说道:“那你们需要怎样的货物,我们美国现在虽然内战,但是不缺少咖啡与蔗糖还有其他的奢侈品。”
“发电设备,电报、机床、造船设备、练钢设备、充电池,军火我要连珠枪,最好还能帮我挖工程师、工人过来或者那个设计师斯宾塞,我们只要这些,至于那些狗屁的服装和美酒我们不感兴趣。”李刚一口气说道,说完揉了柔胸口,连续说话还是带动了伤口,还有点疼。
白齐文耸了耸肩说道:“大人,你要的东西都很新式,很贵,需要很多银子,而且我现在没银子付你那些烟与大力丸的钱。”
“没关系,我会给的,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幻想能趁机欺骗我们,对了那些货我可以赊给你。”李刚品了一下龙井淡淡地说道。
“放心,老板!我知道中国有句老话:细水流长。”白齐文笑着说道。
李刚说道:“那好,那就先休息吧!我们累了。”
白齐文告辞后被警卫员的引导退了下去,他像孩子般欢呼着今天晚上不用睡牢房与耗子为伍。
“大哥,和那个美国人合作牢靠吗!”张大山问道。
“要相信他,至少就一个海伦斯我们也太被动了,我们需要那边的市场。到时候让继祖派几个人盯着他就是了。”李刚说道。
“好的。“张大山说道。吴继祖也点了点头。然后众人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海伦斯带着500箱特种烟与4万粒大力丸离开台州乘永宁船运局的快船去日本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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