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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顿首遥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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锞子?!
夏小满腿肚子一软,她以为那是长生锁,也当过是穿越道具,咋就压根没想到会是个定情信物呢。
苍天!她岂不是见天把一个不定时炸弹挂在脖子上!!
夏小满手攥着衣角,强行遏制住自己要往脖颈间摸摸那“炸弹”的冲动,想起那被磨得溜光的锞子、那近乎褪尽颜色的红绳、以及茴香所说五年来贴身带着之语,她长长叹了口气,孽缘啊……
“原版”身上到底多少层债?卖身还了父母的,又拿什么来还情债?
又是,旧债最难偿。
不,不,她不要还原版的情债,她照顾年谅就已经算为占用“原版”身体尽了义务了,她没义务在去管其情债!又是这么狗血的情债!这个人,现在是妹妹的未婚夫!
苍天,为啥人家穿越碰上的都是天雷勾地火,她这边碰到的都是狗血闹剧呢?!她到底是啥命哎~!
夏小满回头瞧了一眼和自己只隔一步远的豆蔻,见她脸色无异,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没有。这事儿必须有个了断,她不知道这个疯子一会儿还会说出什么来,就算豆蔻不是粽子,有些隐私话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她有气无力的道:“豆蔻,去照顾一下有敬。一会儿你们在外面买点儿什么吃吧。”
豆蔻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行了礼,跟着出了门。
听着脚步声下了楼。夏小满叹了口气,重新坐到桌边儿。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咋能不叫这狗血淋头。
她看了一眼也坐了下来的姚庚,深吸了口气,道:“我饿了,能叫先上菜么?”
*
姚庚瞧着面前这个吃得极香的女子,全然忘记了刚才她怎么刺他,这会儿只剩下微微的心酸,她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头上没个像样的首饰,身上穿着半旧的衣裳,又是碰着了头忘了旧事——到底这又是怎么回事,谁知道是不是遭遇了些龌龊事?他先前想质问的话尽数没了,只化作一声叹息,他道:“小满,我赎你出来吧。”
幸好夏小满没有在喝水喝汤,不然一定会被呛到,就这样,她还是被饭噎了一下。这话说的,忒歧义,咋听着跟她被卖进窑子了似的呢?!
“话说吃饭时别说这么呛人的话。”她没好气的应付了一句,喝了口汤顺了饭食。她到底有点儿动心了,这么久以来她图个什么,不就是想要个自由身么!赎出来,是不是就是自由身了?!
但她的心动没持续多久,理智又占据思想高地了。死契,赎得了吗?他为什么赎她?赎了她之后呢?如果只是换个主人,从年家换到姚家,那不一回事么?
“然后呢?”她开始推算能获得自由的概率。
姚庚一怔,他说话时其实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因为在今天之前,他都不曾想过今生还能再遇到这个女子。从前的那些难受和快活一起翻滚上来,让他格外煎熬,他顿了顿,道:“小满,咱们是定过亲的。”
夏小满的下巴快砸到脚面上了,原来还有过这么一出!她脑里忽然清明起来,想起今日家里下聘却特特瞒她,再想想老爹先前紧着要她带有敬出来逛街,心底了然,也是因着先前有过婚约,这是怕她捣乱吧。莫非是爹妈贪图年家的银子,把她卖掉,然后换了妹妹给姚家,所以才怕她的出现影响嫁妹?
天,她真委屈!这要是早早告诉她了,她躲还来不及呢,肯定老老实实找个小黑屋一呆着,绝对不会露面,哪里会像现在这么衰,叫人堵个正着!
想着家里那乱糟糟的事,再瞧着挂着一脸情痴状等她回复的姚庚,她忽然上来一股火,冷笑一声,道:“定过亲是吗?想赎我是吗?我倒想问问,想赎人,您早干嘛去来着?既然是定了亲了,你就眼睁睁瞧着我被爹妈卖了?然后五年不闻不问的,这会儿又和我说你要赎我?!现在您老让我说什么?让我谢您恩典?!我谢您啊,您要有心,还是离我远着点儿吧!”
姚庚攥着茶盏的手一紧,像被撕开了结痂的伤疤一样,心里抽抽着疼。
当年,他岂是不想去赎的?
当时定了亲,未到迎娶吉日,夏小满的祖母便过世了,依规矩要守孝三年,按照短里算,守二十七个月便可。他哪里想过会有什么变故?只实心等着。因跟着家里叔伯跑生意,去了北边儿贩马,待回来时,等待他的,却是亲事退了、夏小满被卖给了年家的消息。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虽然跟着叔伯跑生意历练了些时日,可仍躁的紧,想也没想就去夏家诘问。夏家含混其词,他越发气恼,认定年府抢人,又是一股怒火烧没了理智,径直跑去年府讨公道。甚至报了打官司的心。
谁知道,年家管家平静的告诉他,年府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必要“抢”?年府原也只是纳女并非买奴,是夏家自愿卖了死契的——卖了死契就和从前断了一切干系,亲人不再是亲人,这孝也就不用守了。否则,等冲喜的,谁还能收个守孝的女子先供着?
白纸黑字签名画押,他只觉得荒谬,再无话可说。
也无力再去找夏家了,他身心俱疲回了家,却被爹爹二话不说打了一顿,撵去跪祠堂。娘来探他,却是哭天抹泪的劝他不要给阖家惹祸。
他虽是家中老二,可比大哥还有福气,打小家人就没亏过他,事事依他,给了他比大哥更多的银钱和自由,可以说,他一直顺风顺水,从没被要求过什么,如今,娘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他在祖宗牌位前磕下一个头,头皮贴着冰凉的地面一直不肯起来,那寒意直渗到骨头缝里,盘亘郁结,遍布全身。
彼时,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世上还有一种苦叫“求不得”。
有些个东西,沉积在心底,会缓慢的发酵,直到一腔子溢满酸楚,说上几句,那酸水便会反上来直呛得脑门子生疼,再说不下去,姚庚苦笑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小满是怨的,他又何尝不是怨愤的。但到底,是他一开始妥协了,没能去想法子赎她,装聋作哑过了五年,现下再提,她便是恼了,也是应当的。
他盯着她磨得发白的袖口,道:“我知道你怨。我也……。我不想让你受苦,你放心,便是再难,也会想法子赎你出来。”
夏小满默默听着,就着段子下饭。若说一点儿没反应,那是假的,但是她又不是情怀总是诗的豆蔻少女,这样的故事对她来说没太大震撼,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她也是趟了几条河过来的人。她甚至不无恶意的想,“原版”又不是美女,他这么持久的难以忘怀,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觉得好”。
肚子里有食垫底了就没那么烦躁了,她平静的扒拉了最后一口饭,不轻不重的撂下饭碗,擦擦嘴道:“好,那你赎我出来,我没怨了,你也没了,然后咱们再没相干了。”
再没相干?姚庚心又凉下去了,不由强调道:“小满,咱们是定过亲的!”
夏小满淡淡道:“那又怎样?你别告诉我你尚未娶妻。就算没,你现在也和我妹妹定亲了。”她可没有做娥皇女英的觉悟。
姚庚一时语塞,半晌才道:“秋令的事……我本没应,你爹爹再三说了,后来是惠娘应下的……。惠娘你是知道的,此番也必不会为难于你。”
夏小满对这卖闺女上瘾的老爹已经再无任何感想了,只挑了挑眉:“我说过我忘了,不是骗你的,是真忘了旧事了。这惠娘是……?”
姚庚道:“拙荆。”
夏小满翻了翻眼睛,笑了:“那我恭喜您了哈。确实得个贤良淑德的好夫人。我呢,没这个福分‘伺候’您。摊上这么个爹妈,我妹的事我管不了,但我自个儿脑子还没进水,还管的了自个儿。我且问你姚二爷,要为妾,我为什么放着豪门姨奶奶不做,要到你家为奴为妾?”
姚庚皱了眉,道:“小满,你又不是不知……唔,便是你忘了吧,且说惠娘与我成亲七载,儿女皆有,素无过失,你倒叫我休她?你便是怨,也不当怨到她头上,当初不也……哎,现在这般时候,你竟同我讲这些个……”
休妻?夏小满晃了晃脑袋,咋跟她像个逼婚的小三儿一样?拜托,她又没说要嫁他,她这是就事论事,在反驳,在划清界限好哇!而且,嘿嘿,是不是男人不想和老婆离婚都这么套话?什么结婚多年啊,有儿有女啊,自然不能说离就离啊……
嗯?等等,成亲七载?
她忽然想起来,“原版”嫁去年家才五年!!
稀里哗啦,夏小满心底犄角旮旯仅存的一点点儿感动也碎成了渣渣。原来打一开始,她就被当成一个低贱的妾对待。她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桌上的饭碗,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当初,咱们定亲,是你要纳我为妾?”
姚庚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然后,迎面飞过来一只饭碗。
夏小满拍案而起:“纳妾!纳妾你还装什么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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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章写的我快崩溃了,反复的推翻重写再推翻再重写,纠结了好几天,废了两万多字,成功的把我所有的存稿都得瑟没了。都是眼泪哇。T_T。
我真是想写的压缩点儿,短点儿,可是还是没做到。实在是没体力再推翻了,就这么放上来了。所以,如果您还是觉得我忒拖沓,我道歉;您拍砖,我挺着。
关于腔调语气的问题,挠挠头,我是东北人,行文里东北腔应该是比较重的……因为自己这么写着最顺溜,您要觉着不舒服,我尽量改……T_T。。。。。至于京片子是咋出来的……眼泪……我也不知道……莫非和认识多了北京的朋友有关……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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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顿首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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