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逃(四)


本站公告

    我惧怕宫冷鹤,只因我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冷酷无情以及精明强悍,所以,他越是试图强行带走我,我便越是倾尽全力的设法逃走--我确实害怕,我怕自己落入他的掌控,若真那样,我的生活将会不可避免的天翻地覆!

    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突然“铛”的一声,马车轮磕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时没注意,我的头便重重的撞上了马车壁!我疼得猛睁开眼,恰巧看见宫冷鹤似欲伸手却又缩了回去,而一旁的子鸥则已大叫出声,他赶忙伸出手想查看我的伤势,关切的问道:“心竹,你怎样了?没事吧?”

    我用力挥开子鸥的手,没好气的道:“撞这么痛,怎么会没事?!说来说去,全都怪你!”我本就心情烦躁,此刻撞了头便更是羞怒交加了。

    子鸥挠挠头,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赶车的人又不是我,怎的怪我呀?”转眼瞧见我强忍眼泪的可怜模样,子鸥赶忙又低声讨好道:“好啦,心竹!怪我,都怪我!那你也得让我瞧瞧你撞成什么样了……”

    子鸥对我这般低声下气,我心里却又觉有些内疚,归根到底,宫冷鹤缠上我并非子鸥的原因,即便子鸥今日不出现,亦难保那宫冷鹤不会认出我来!可是,我正积累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确实很想发泄发泄--而在子鸥的面前,我总是想笑便笑、想骂便骂,任性至极,只因我明白,子鸥定会给予我无限的包容!

    头很晕,我不愿再去多想,而子鸥见我默然不语,便欲俯身上前查看我的伤势,偏偏那宫冷鹤却不让子鸥碰我!一直眼神交战的两人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动上了手--当然,在狭小的车厢之内,两人仅限于用手拆斗着招式!

    眼前更见混乱的局面让我觉得头痛欲裂,我再次闭上了眼睛,拒绝再看这场闹剧!突然,“哗啦”一声巨响,我猛的睁开眼睛,整个马车车厢--竟然,已经完全消失!

    我傻不愣登的坐在光秃秃的车板之上,恰巧与那赶车老汉瞪目相对!赶车老汉眼见自己赖以维持生活的马车顷刻间便化为乌有,怕是连寻死的心都快有了--可那两个肇事者虽已停止了武斗,却仍只忙着寒冰眼对桃花眼!心下烦躁,我对子鸥吼道,“子鸥,把你身上的钱全拿出来。”

    子鸥一愣,仍是将身上的钱袋递给了我,疑惑的问道:“干嘛?”

    我懒得搭理子鸥,正准备将他的钱袋递给赶车老汉,却见宫冷鹤已取出一张银票扔给了那老汉,我微微一愣,仍将子鸥的钱袋递给赶车老汉,尽量温和的笑道:“大叔,这两位公子毁了你的马车,这些是赔给你的车钱,你便拿去再买辆新车吧。”

    损失一辆马车,却收获了一笔巨款,只刹那之间,赶车老汉便经历了地狱到天堂的心情极限,老汉满脸震惊的对我们三人道谢,然后赶紧抱着银两转身离开了!哎,亦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这赶车老汉今日偏偏就遇上了我,先是被一大群官兵押着赶车,接着吃饭的家伙又被毁了,多赔他些精神损失费亦是应当的!

    待得老汉离开,子鸥看着我,宠溺的笑道:“心竹,你倒是大方,给这老汉的银两甭说买辆马车,便是买个小院子亦是足够了。”

    瞥上子鸥一眼,我冷冷的笑道:“关键得瞧是什么人毁的马车了--若是我这等小人物毁了辆马车,自然只需原价赔偿;可您二位身份不同呀,一位是一国之王爷、一位是一国之将军,怎能和平民百姓适用同一标准?!”慷他人之慨,我又何必手软--更何况,此时的我心情又郁闷至极!

    略一思索,我又转身站在二人身前,讥讽的笑道:“秦王爷、宫将军,这马车已被您二位毁了,我现在呢,是准备走路回家了!还好,我家离此地并不算太远--请问您二位大人,现在是打算各自打道回府呢,还是继续做我的跟班送我回家?”

    眼前这二人是何许人也,何曾做过别人的“跟班”?!听闻我的话,子鸥倒还无妨,宫冷鹤脸上的寒冰却顿时加厚了几层,而他的手,亦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腰间刀柄之上!同一时间,白山和玉泉的侍卫亦有多人用手握住了腰间刀柄,场上气氛顿时紧张凝滞。

    子鸥警觉的挡在我和宫冷鹤之间,侧身对我笑道:“心竹,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冲着子鸥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转身随同他离开--身上,却已是一身冷汗!宫冷鹤刚才的动作完整的落入我的眼里,这人是个长年征战沙场的军人呀,他虽冷若寒冰,可身上却仍有股掩盖不住的杀戮之气,刚才的他,似极想要当场杀了我!

    没错,刚才我是故意的,我在赌,赌宫冷鹤的骄傲,赌他因着骄傲不杀我,赌他因着骄傲放开我--可若没有子鸥在旁,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亦不敢这般激怒他!

    我赌赢了,却只赢了一半--宫冷鹤没有杀我,却亦没有放弃跟着我走!再次被大量玉泉和白山的侍卫跟随,我亦只能无奈的摇头,谁让人强我弱呀,忍无可忍之时,我仍是只能选择继续再忍!

    接近珊瑚居时,巷口突然窜出两个人--竟然,便是昨日跟踪我的那两个小尾巴!我不由心下大骇,昨日快到珊瑚居时,我因发现有人跟踪,便即时施展反跟踪战术,可显然,这两人仍然精明的判断出了我家的范围,并进一步确定了我家的确切地址!

    二人向宫冷鹤行礼后,便默默的尾随其后。我颇有些郁闷的看向了宫冷鹤,却在他的眼里见不着丝毫的得意和炫耀,仿佛,这一切皆是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他的手下俱非无能之辈,而他对手下却既了解又信任,且还能知人善任--看来,宫冷鹤能成为白山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实非偶然!如此看来,今日在内城门被子鸥识出,我非但不能怪责于他,反而还应该好好感谢他,否则,此时的我独自回到珊瑚居,那便是真正的羊入虎口,且还要孤军作战了!我转眼感激的看向子鸥,却只见他眼眸加深,心情亦似更加沉重了。

    到达珊瑚居门口,我正犹豫要不要让宫冷鹤入内,宫冷鹤便已先开了口,冰冷的口气千年不改,“你既到家,我便先回驿馆了。”

    离开之前,宫冷鹤对着他的手下冷冷的瞟上一眼,那两人便立即转身离去。我和子鸥对视一眼,皆知那二人只不过隐身罢了,我的行踪必然仍由他俩继续监视着,而我,亦明白了宫冷鹤借此对我传达的信息--想逃,只是枉然!

    回到了珊瑚居,仔细了解我与宫冷鹤相遇的情况后,子鸥沉思了很久,叹道:“这白山将军平日待人虽不热切,倒亦非无事生非之人,却不知他为何对你如此这般……”

    我摇摇头,无奈道:“我独自在大街上行走,压根便没有招惹他,确实不知他发了什么疯!”

    子鸥抬眸注视着我,眼神略略有些迷离,低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并未注意子鸥的话,此时的我早已心乱如麻,犹豫片刻,我对子鸥恳求道:“子鸥,如果有一天,我离开……离开了锦里,你、你帮我照顾照顾小月他们,好吗?”

    子鸥闻言大惊,急道:“心竹,你为什么要离开锦里?你担心那个宫冷鹤吗?你放心,有我和闻兄在,他动不了你一分一毫!”

    我感激的冲着子鸥一笑,无奈道:“子鸥,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能答应我吗?”

    子鸥摇了摇头,坚决道:“心竹,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只要你自己愿意待在锦里,便没人能够带得走你!”

    心里虽颇有些感动,可我仍是再一次问道:“那么,如果是我自己想要离开锦里呢?子鸥,你会帮我照顾小月他们以及绮红吗?”

    闻言,子鸥呆愣愣的看着我,眼里是满满的惊恐与伤心,良久,他才低声吟道:“会的!心竹,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答应--只要、只要你让我做!”

    子鸥的眼神和语气俱都让我心惊,我第一次发现,子鸥看我的眼里竟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浓浓爱意--可今日的我,早已被宫冷鹤搞得心力交瘁,我完全无力思考其他事情!我只能选择低头逃避,假装自己并没看见子鸥眼里如海的情意。

    送走了子鸥,我又陷入沉思。我真的不明白,身为白山的将军,宫冷鹤在白山必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却为何偏偏对一个擦肩而过的玉泉女子抓住不放?哎,那宫冷鹤是个典型的军人,他喜欢挑战,难道是因为我的反抗反而激起他的必得之心?突然,我又忆起马车之上宫冷鹤的话,心中更是倍感疑惑,宫冷鹤说我将会是白山的将军夫人,难道,他对我苦苦纠缠的目的竟是想娶我?可是,对一个陌路相逢的普通女子如此执着,这是何故?!难不成,他对我真是一见钟情?脑海里蓦然浮现那双千年寒冰眼,我自嘲的笑了,怎么可能?!

    我自认自己是个头脑清晰的正常人,可我这个正常人却怎么也想不通宫冷鹤的行为,我只能在心底再次认定他的思维异于常人--没错,宫冷鹤是个疯子,但可怕的是,他是个实力强劲的疯子!他现在既已确知我的住址,便必会派人严密监视,以他的行事作风,我要想逃出珊瑚居怕已是极其困难了!子鸥虽然定会尽力助我,可他毕竟是皇室子弟--所有的皇室子弟,永远都得以国事为先,而那宫冷鹤,却不巧正是玉泉的国宾!想到此,我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若我不幸真被宫冷鹤带走,将来的生活必然没有了现在的自在惬意,而如今在我庇护之下的小月等人亦难免会陷入困顿!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