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想吃草根了……”还是应该从那光头娃娃手上把蜜蜂强过来的,虽小好歹也是蛋白质啊!
“你不吃草根会饿死的。”那块破石头还是一样一针见血,我没理它,现在的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哪里还有劲跟它吵?摸摸头顶,光光的只剩头发,好冷,真想念那顶上好的小白皮帽啊,有它在多少也能挡一点冷风。
“喂,我说石头。”我没好气地坐了下来。
“至少要叫名字吧?!我叫风潜玉!风潜玉!!”
“……我看你还是另找契主吧…我走不动了。”唉,早知道还是跟那非人两娃娃一齐走了,管他们带我去哪里,能吃饱饭就行。
“瞧你那点出息,真是没用,没用——”
“……”用尽全力甩了出去后再次颓然坐下:天空好蓝啊,真的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天空呢!我不会在这里变成干尸吧?!
“可怜的主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前竟有一个碗??是我眼了?
“好啊!!”直接扑过去仰起头一口气喝下:“再来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绿汤,真是到了骨子里。
“你这人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嗯!”对方全身用一快黑布紧紧包住,露出戴着奇怪手套的手还捧着一个碗,旁边有口大锅,还在不断地冒烟,里面翻滚着奇怪的绿东西。
那个“人”又为我添了一碗递给我,我不客气地再次一口气喝下:管它是什么,毒药也照吃不误,俗话说的好,反正也吃了,不在乎再多这两口吧?!
一直喝到锅见底,我才有些难堪,那个帮我的,连一口也没动过!
“那个,谢谢你啊!”我赶紧拍拍身子,忽然我站直了,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个人类!
“……你看出来了?心眼的能力吗…”黑布缓缓取下,露出一张类似于“钟楼怪谈”中的怪物!说实话,我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竟没有尖叫晕倒,看来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变强了!
那怪物见我盯着它的脸,叹了口气说:“你……也被我这张脸吓住了吗…”边说还边垂下了只剩几根毛的脑袋。这个,要吓住也算不上,它好歹救了我。
“你是什么妖?”毕竟太多人和非人打着上邪的主意了,殃及池鱼的我也要自保啊!它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我说:“你和那上一任剑主很象……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开玩笑,我和那些惨死的人哪里象了?!您老眼昏了吧?
“这个——嗯,不太象。”那“人”咳嗽几声,大概被我冲天的怒气给吓住了。
“放心好了…我虽是妖但不会伤害人类的……更不会伤害上邪剑主。”
“……”眼前的妖却有着人一样的悲伤眼神。
“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认识前任剑主的?”也许可以知道上邪更多的秘密,关于它以前的剑主我也很好奇,风潜玉和上邪虽各自说了一些,但我觉得它们仍有很多瞒着我没说。走到火堆边坐下问它,一只妖怪居然不怕火,和很显然,它的道行比小白还高!
“我叫槐离,是一棵槐树精。”槐树?这里怎么会有槐树——啊!有了,好大一棵还真是很明显,不过,树干和枝条全都枯萎了,是上了年纪了吗?而且我还皱起眉头:树后有个很明显的小土丘,被满满的小白干包裹着,有点不抡不类的感觉。
竟在这里看到了土丘,还真是,不吉利,又不是樱树!
“你不会是靠人的尸体来提供养份和肥料吧?!”想想就发寒,忍不住抖抖后退三步。
“……”那人只是看着干包裹的小土丘,然后坐在了一边,语气十分哀伤:“她曾是内尔最的舞姬……那丽的身影…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仍然在我面前一样。”再听不出来就是笨蛋了,“你爱人?”埋在这里又用这种语气,该是他最爱之人吧?!
“……”这个,我嘴角抽了一下,怎么会看到那张近乎是老树皮的脸红了一下?!一定是错觉,对,错觉来着。
“她叫云朵,是全内尔舞姬中最的一个。”这个,你再怎么说我也无法体会,再的人儿,现在还不是骨灰渣了?不过看他那深情样我可不敢说出来,不讲话,反正我说了那“钟楼怪人”也没听见,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好孩子听故事的时间到了!
他的故事,如果以我的口吻说出来,肯定是老掉牙和极端空乏的爱情故事,至始至终主角也只有一个人——不,是妖。
心里感慨,难道是我的感情还没有一只妖丰富?可是看着“钟楼怪人”说的那么绘声绘,还不时“爱怜”(请原谅我在这里要打引号,我实在分辨不出那表情是不是爱怜)地抚着土丘,抚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槐离年轻时也不甘于老呆在一个地方修道,年轻气盛嘛,于是就跑到了离这最近的内尔城。不过它是隐藏自己外加晚上才进城的,看来它对自己变成人的样子也有自知之明啊。
在那里,他懈遇到了舞姬云朵。云朵的、善良和纯真——反正是他能找到的一切好的形容词全用在了她身上,云朵深深地震撼了槐离的心。
妖怪了人类,通常会有一方万劫不复,槐离深信不已。在明明知道槐树开的是自己修道的基石,是对于他如同生命般该珍惜的东西时,还是每天一朵又一朵,准时地送到云朵的镜台上,无怨无悔。
更傻的是,完全是匿名和匿身送的,从来不曾透露过一丝一毫——云朵压根不知道自己每天看到的洁白小是一个妖怪的全部爱恋,就这样,这场完全单方面的暗恋持续了3年。
“后来呢?”我不想问他为什么没有这个向心爱之人告白的勇气,如果是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一只妖,尽管它没有任何恶意。
槐离选择了自己的万劫不复吗,他在把漫长的修行力量化做一朵朵洁白的槐,只为了博得人一笑吗……难怪树干上什么也没有了,是命不久亦的象征吗?我的心莫名沉重起来,紧接着问。
“你看出来了吗?降妖师和妖怪,天生的敌人不如说是朋友…可以交心的朋友…你是第二个看到我真容没有昏倒的人,却是我们妖怪的天敌降妖师,真是讽刺呢!”
“……”这个,我也曾想昏倒过,而且我也不算是个降妖师。
“第一个你也该知道了吧…是上任上邪剑主,我已经记不起她的名字和长相了,她也是坐在这里听我说……真是好久了,人的生命太过短暂……”空气都凝固起来。
“你是怎么遇上我前任的呢?”转移话题,这么沉重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
“……云朵出嫁了,对方是内尔最有钱的商人,成了他第十八房小。”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她?!”我一下站了起来,“告诉她??你知不知道我在拉尔的大街上第一次出现,而且是白天出现的情景?”他的语气里全是愤怒和不堪
“……算了,可以想象。”我又坐了下来,完全可以想象人们因为外貌而怎么攻击他的,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陌生或恐怖的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会用暴力武装起自己。
他又慢慢开口了,仍旧是悲伤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绝望:“我本想拦下她的轿子,想告诉她她手上捧的儿是我送的,想告诉她我爱她——可这一切,在她看见我时就破灭了。”槐离眼中全是绝望,过了那么久,他还是忘不了云朵第一次看见他的恐惧和害怕,还没等他上前,她就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所以你就这样逃了?”我打断他的沉思说,他猛地一下看向我,有些惊诧
“……你是个胆小鬼,不敢尝试一次,哪怕失败也好——这就是你爱她的表现吗?”我看着他说。这种男人,只敢在背后的注视,却无法冲破阻碍和人的世俗来表达爱意。
“你!!”槐离起身死死盯着我,我也回瞪他,他告诉我他的故事,无非想要我的同情,而在这一点上,我却不同情他!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又坐了下来:“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云朵出嫁后日子并不好,那个男人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玩物,还没有一年,云朵就——”
“……”我不作声,他也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久到火都快熄灭了时,他才大笑起来,声音竟是无比畅快:“上一任剑主在听完我的故事后,把云朵的骨灰带给了我,并帮我埋在我的树根下…我原以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云朵的,经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比起爱云朵来,我选择了保护自己……这种可悲的本能,让我很早就放弃了对云朵的爱。原先的确只是想找你说说,换取你的同情——可现在,没有必要了。”
“你不爱云朵了吗?”我看向槐离,他也正好看了过来,并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我的话:“上邪剑主是这个样子……上邪剑是幸还是不幸呢……不过,应该庆幸的是——”他声音消失在了风中。
“!!”我呆呆看着不远处的槐树齐腰断掉,碎成片消失在了空气里,只剩下了半截树根和那个土丘。
“主人,我还是不明白,妖怪怎么会对人产生感情?还是那么深的感情…它是拼了自己最后一口气告诉主人自己的故事而已,这样真是不值得。”
“……我也不知道,也许它只是很寂寞吧……”漫长的岁月,尤其是心爱之人不在人世的岁月,就算是一只妖,也想跟其他人说说吧,告诉他(她)们自己的故事。
“我也说不清楚呢……”摇摇头,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