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重大,吴老将军连夜审理,贝晓娟将那车夫嘴上一牙拔下,交与钱世贞。她轻问胡骆:“胡师姐,你怎看出那马车有异?”胡骆笑道:“他车上有小孩吃过的糖果,却不见小孩,你不起疑吗?”贝晓娟说道:“那时自不用说了,我是说之前,你为何停住,你能透过看到里面?”胡骆看看加发,说道:“他是自己想出来的,已然知道了,你问他吧。”加发说道:“我是路上慢慢想出来的,不比你了。那车子轮子外干里湿,杭州刚下过雨,我们一路所走都是干地,自是从杭州过来无疑。车子轻如无物,那人却不太急,必是快到地头,装出样子罢了。他一路上定是急行,小孩在车上用糖果哄着,快到地头了,就装在夹层了。临安查得紧,他趁夜绕过去,你说是不是?”贝晓娟叹道:“你们二人真是绝配,我服了,胡姐不多说话,见事之清,小妹叹服。”加发说道:“是呀,她可以入六扇门断案了,不过也全凭你想到天目山行宫才行。这事和海天帮有关了,史天怒要这样多小孩做什么?这个丑蛋可是沾你光了。明日让吴将军送他回去吧,这事不能不管。”
吴惟忠第二天赞过三人,说道:“临安知县不想活了,连出大案,居然城外没有巡视的,让这帮家伙继续做案。那个车夫只说是奉上命行事,问不出来,海天帮的不假。”加发说道:“我想县属中定有内奸,再说他们一次只带一人,又用药物迷着,不怕盘查,天黑过去,心存妄想。”吴惟忠点头,说道:“既如此,临安县靠不住了,我从杭州发兵五百,以清匪名义过去,由老钱带领,相烦你们一起帮忙。海天帮久为祸江南,这次以此为机,定要端个底朝天。”他安排人送丑蛋回家,又送公文给各府县,严加看管三岁左右小孩。
胡骆认为三人引人注目,略加改装,又向天目山方向而去。史天怒的行宫就在山里,当时听说有个小山村碍事,史天怒把村中老弱杀了,青壮给他做苦力,全村二十多户杀了几十口。临安知县去盘查,回报说是泥石流冲了村子,向上面要银子,杭州过去的官员正在调查中。三人来到一处路口,被人拦住,说是李大人还在办案,这里封路了,得从另一条路过去。三人无奈,找到另一条路,这条路通向山中一个香火极盛的红谷寺,进山香客极多。三人跟了进去,寺庙修得雄壮,也看不出什么,只得回到县城。
钱世贞已带兵过来,老百姓奔走相告,说是要捉拐小孩的贼人,各个进城进山的路口都设了卡,一只狗也不好过。
加发三人找个地方住下,一时也无头绪,唯有晚上偷过关口,去探行宫,钱世贞以职务之便,派人进去,回来说是根本没有什么行宫,有个村子倒是被埋了,杭州李大人正带人清理,已历时不短。加发三人商议,贝晓娟说道:“行宫的事是海天帮人传出的,定然不假。想必在什么偏僻地方,我们找不出为何史天怒要三岁小孩,就不好下手。”胡骆说道:“行宫是为享福用的,太偏了有何用处?我们不去看看不行,咱们今夜就去探一下,不看不知道。”加发点头,三人都觉兴奋,一路上都是和海天帮的香主堂主较劲,这次要对上帮主了。三人用过晚饭,略等一会,偷着过了关口。
被埋村子叫做小池村,本有一眼泉水流出,因而得名。三人来到村落,边上有帐蓬,是李大人的人,借着火光,眼前的村子一片寒碜,房子全部倒了,泥土碎石堆放,没有一点活气。贝晓娟轻道:“看来真是天灾,史天怒名声不好,坏事全安他头上了。”胡骆不语,四处看看,到村后靠山斜坡那儿仔细查看,又点着火折子走了一通。加发问道:“好象不对是不,我没有见过泥石流,不知怎么回事。”二人说话,已被帐蓬中兵士发现,有人叫着跑过来,三人赶紧离开,月暗星稀,也没有人追来。
加发看看天上,问道:“今天是几月初几呀?”贝晓娟说道:“七月初六了,怎么了?明儿七夕,你要会那个情人了?”加发点头,说道:“正是,九月初八,柳高志和郑如风成亲,我一定要赶去。”贝晓娟说道:“是呀,破案是官府的事,要是和海天帮的人打架还行,这儿帮不上什么忙了。”胡骆笑道:“妹子说什么话,昨日我们不是救了两个小孩吗?还有加发的小侄子呢,小池村不是给冲倒的,有些疑点,不过也说不清。”王贝齐问:“怎么说?”胡骆说道:“可惜我们来得迟,官府搞得全不是当初样子了。村子看不出什么,那斜坡奇怪,大凡泥石流,一拥而下,其势惊人,倾刻间灰飞烟灭。那坡因是平滑才对,月前有过大雨,我问过钱师爷,他说附近向来无泥石流的记载。那坡象是人为做过手脚,又似后来小雨又弄乱了,反正令人不能信服。”贝晓娟想想说道:“这个好办,问问那个李大人就是了。加发不是会用心毒大法吗?只是我搞不懂,这个村子和史天怒有什么仇恨,要如此大费手脚,我看我们可能全会错意了。我先去探探李大人的虚实,你们等着。”她向帐蓬处摸过去,渐渐不见。
加发和胡骆等了她好久,不见她回。胡骆说道:“怎么回事?她不会有事吧?这样近,有事可以叫我们一声呀。”正说着,贝晓娟回来了,说道:“咱们回吧,这个李大人有问题,他们两天后就撤了,咱们到时再来。”胡骆问道:“李大人有什么问题?他是从杭州过来的呀。”贝晓娟说道:“我缩身进去,他
们说话虽小,也被我听着了。这个李大人给买通了,来这儿是帮着做成天灾的,他还想得双份呢,官府赈灾银子也想要。他和海天帮勾结,绝计不假,和他说话之人是余清夫,加发也认得的。他们说wWw.话不多,余清夫只是给李大人银子,代表史天怒谢他,说他可以走了。”加发沉吟道;“余清夫身份不低呀,这儿到底有何玄机?”贝晓娟说道:“不用多想,对付他们,不能手软,这个李大人,还有知县马洪,都得用心毒大法。”加发踌躇,说道:“他们是官府中人,不大合适吧。”贝晓娟看看胡骆,说道:“不用你动手,我比你还精于此道。”
三人回到客房,二女计议如何用毒,加发一人躺下,心中全无头绪。
早上起来,二女已不见,加发不知该做啥,到街上乱逛。他买点天目笋干,心想这东西好吃,给父母带点。转了一会,发现有家精石坊中一种红色石头不错,进去问问。伙计说道:“你是外地人吗?我们这儿的鸡血石最有名了,有昌化一绝之称。这是做印石的好料,皇宫每年都来采购呢,今儿你运气不错,这枚方石只要你十两银子,你看行不,我算开张一下,不赚你钱。”加发拿来,爱不释手,掏腰包买下。回到客栈,二女还没有回来,他又信步来到精石坊。伙计惶恐,急问:“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托你的福,我又卖出两块,那块活性鲜红的,五百两银子出手了。”加发说道:“我没事呀,这鸡血石看着好舒服,我了解太少,来这儿和你挂挂话。”伙计放心,滔滔不绝地讲起鸡血石来。
“相传,古代有一种鸟,叫‘鸟狮’,又称凤鸟,生性好斗。一天,觅食飞过玉岩山,见一凰正在孵蛋,顿生恶念,向其发起攻击。毫无准备的凰被咬断了腿。凤闻讯赶到,同仇敌忾,战胜了‘鸟狮’。凤凰虽然胜利了,但凰鲜血直流,染红了整个玉岩山,遂成了光泽莹透如美玉的鸡血石。玉岩山就在附近,不瞒公子,我家主人和官家是有关系的,每年都要送上好的印章进宫,此地鸡血石出产,都要让我家主人来品评优劣。”伙计接着又讲鸡血石的种类,红色程度。加发听得出神,问道:“你家主人想来是个雅人了,玩石养趣,好自在呀。不知他如何称呼?”伙计说道:“我家主人姓高,单名一个玉,他面色红润,正合玉石艳丽鲜红如鸡血般的色彩。”加发听了心痒,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不如再买两块,送给贝晓娟和胡骆。他刚张口,伙计又拿出两块,说道:“难得有知音,我今日做主,还是十两银子一块,卖给你了。”加发谢了,又到街面上喝了一碗山核桃汤,身上已无银子,返回客栈。
二女一直未归,加发晚上饿了,从贝晓娟包中找出一块点心,胡吃了几口,心想怎么一天不回。店家来要房钱,加发身上没有银子,只得连说好话,让店家等等。二更时分,二女才回,加发听到,让她们进屋,说道:“怎么现在才回,我晚上都没有钱吃饭了。”贝晓娟愣道:“你身上不是还有银子吗?不会给人抢了吧,还是去找姑娘了?”加发取出鸡血石,说道:“你看多精致,我三十两银子买了三块,这是鸡血石。胡骆你没有见过吧?”他不敢问贝晓娟,心想她可能知道。胡骆好奇,一一拿过把玩,口中称赞。贝晓娟仔细看看,闭眼掂量,又摸了个遍,笑道:“笨了,全是假的,做冤大头了。昌化鸡血石有名,这种仿雪花冻的,倒也用心了,骗你还行,过不了我眼。”加发一愣,贝晓娟看他不信,指着一块说道:“这是朱砂倒进去用胶糊的,你试试重量,有些轻浮,上面花纹和线条也不是自然而成的。我再给你烧一下,你闻一下味道。”她靠近烛火,果有烧焦味出来。胡骆取过,看着加发笑。加发说道:“我是在城中精石坊买的,还有一个美丽传说呢?”贝晓娟说道:“是鸟狮和凤凰的传说吧,我也会讲,精石坊主高玉,去过我家,请教过我爹,他鉴赏能力还不如我呢。”她也接着讲了鸡血石由来传说,和加发所听无二。加发问道:“你身上银子还有多少?明天我定要买得真品,我实在看得喜欢。”贝晓娟笑道:“那还不容易,不过临安这儿有家本草斋,藏有极品鸡血石,天然成章,上部为鹤顶红,中为五彩红狐,浑然一体,价值连城。我爹曾与朋友出五万两银子要买,都没有成功。”加发和胡骆又问她何为鹤顶红,贝晓娟讲起鸡血石品种及珍贵分类,从大红袍讲到蛇皮冻,怎样取得、作假,保养等。
她讲了一个时辰。加发忽问:“你们二人一天去那儿了,怎到现在才回?”贝晓娟笑道:“你现在才问呀,还不是你问鸡血石,引出了我的话匣子。我们给那知县马洪用心毒了,小小知县,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猜怎地,马洪居然是海天帮的香主,花钱买的官,这就难怪了。”加发愕然,望向胡骆,胡骆点头,说道:“马洪知道得不多,只是奉命行事,小孩都送去行宫了。他只知行宫在天目山中,也没有去过。那个李大人是海天帮买通了,倒不是海天帮中人。马洪还说了一件事,有些古怪。”加发问道:“是什么事?”贝晓娟笑道:“就是我刚说过的本草斋,马洪说上头要他盯住本草斋主人候兴,不能让麻黄丸方子落在别人之手。”加发奇道:“是麻黄草吗,不过利尿止汗罢了。常吃会和罂粟花一样,海天帮种罂粟花吗?晓娟你在附近可听得有此类害人事件?”贝晓娟摇头说道:“没有听说过,马洪知之甚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