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胡骆才来。见到加发就问:“我到镖局中找你,才知你出城往北走了,你也不和我说一声,好在又找到你了。”加发看也不看她,说道:“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我要离开的。你怎不盯紧我?我喝多了,在此休息,要不早走了,你那病我虽治得了,却不想替你治。”胡骆看他眼角红肿,似落过泪,知他伤心,不敢多说。替他取着包裹,两人向北急行。胡骆取出干粮,加发也不要,这正是他上次送药材的老路,路上安全。胡骆一直陪他,他快她快,他慢她慢。加发停住,对胡骆说道:“你有老公没有?”胡骆笑道:“我也刚刚十八,没有成家,怎地问起这个?”加发摇头道:“我唐突答应替你排毒,这中间有个大大的难题,你我男女有别,你毒在体内,我不好排除。”月暗星稀,路途难认,加发下马,找些干柴,坐下生火。胡骆不知他要怎样排毒,一时无语。
火光耀眼,一阵冷风吹过,忽有雨点落下。加发身穿乌缕衣,不觉怎样,胡骆身子紧缩,已在发抖。加发看前面黑乎乎似有实物,拿火把前去看看,是个麦场,夏收已过,有间小屋,内有碾石。加发找些谷杆铺在石面上,将火挑了进来,加些干柴,和衣躺下。胡骆跟了进来,坐他身边,外面风雨变大,一声巨响,雨如钱落。加发睁眼看看外面,紧缩下身子,看胡骆身子发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外面电闪雷鸣,胡骆面部紧绷,似在忍受极大苦楚。加发触她手脉,觉她体内波涛汹涌,内力四冲,身子忽冷忽热。加发叹得一口气,输内力至她体内,调理她体中乱走真气。胡骆盘膝坐下,默默运功配合他,过得一会,终于身子平稳,脸色恢复正常。
加发又加了两根粗柴,问胡骆道:“每到雷雨天气,你都是这样吗?”胡骆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了,我可是觉得一回比一回难受,我刚才真想不如废了内力算了。你,你真的不愿替我驱毒吗?”加发说道:“不是不愿,除了陈苏说过的法子,我还有一法,不过我实在不想,治好你费时费力,治好后给我的只有麻烦。你这毒掌,练得进境太快,每日应散毒保护经脉,你强自留下提高内力,积毒无法排出,久淤肿结。你背部神道和至阳两穴受冲最大,就是你的罩门,但反过来说,也可从此二处把毒排出,只是真气随之外泄,十分凶险。我刚才试过,我内力略强于你,可使你真气从中打断,不致全无。你体中毒催真气,我开始不敢保证能封存于你体内,我只能一次帮你去除一部分,渐渐弱之,也不知要几次才能根清。若我内力不行,你只能如陈苏所说,变成全无内力之人。你阴气太盛,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助你成功……
。”胡骆笑道:“如此说来,我可是太有运气了,世界之大,我竟然能碰到你,陈苏人称活扁鹊,武林第一神医,苦思三天,才想出治我之法,也不能完治,你还点出我两个最痛处,真是佩服。”加发道:“你不用高兴,我正在想治你不治,说实话,我内心深处,还是不愿。陈苏可能没在这种天气下看你,他医道高明,我是比不了的,不过内伤方面,我练功沾光太多了。再过一年,你体中内力控制不了毒势,你反受其害,必化去全身内力才行,否则必死。两个月前,我也治不了你,现在却可勉力为之。这世上太多好人,投医不对,误了性命,偏有坏人,总有机缘。”胡骆一愣,说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坏人。王加发是大大的好人,这就请施妙手,小女子坏人将来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作人。”加发笑道:“那敢情好,不过我治你病,咱俩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切不可有他想。”胡骆听他说话总是含糊其辞,点点头。心道:这人大是迂腐,治病当然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了,我怎会想别的?
雨声渐小,加发示意让胡骆到谷草上休息,长夜漫漫,也不知啥时天明。胡骆笑笑,在他身边打坐,默默运功。加发躺下自睡着了。
天亮后却是大晴天,空气特别清新。加发刚醒来,胡骆说道:“睡得好不?我刚出去看了一下,我们的马跑了。”加发取出十两银子,递给胡骆,说道:“雇辆马车,我们要去宝林镇,见铁臂天王赵冲将军。”胡骆接过,看他一脸正色,本想说两句,摇摇头出去了。她办事能力极强,一会儿带来一辆马车,还买了干粮。衣服也换了一身,黑纱又蒙在脸上。车夫是本地人,对方圆百里极熟,一路打听,过了黄河,第三天到了宝林镇。一路上加发使钱大方,胡骆说怎好让大夫花钱,加发不和她说话,胡骆只好一路闷坐。
加发找到赵冲将军营房在,被告知赵将军出外巡防,三天后才能回来。加发留下话,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住下,让车马回去了。胡骆说道:“不如让这马车等我们,一路倒也舒服,这个镇子不大,不好雇车。”加发笑道:“赵将军回来,你怕军中没有好马吗?”胡骆笑笑,刚要出去,加发道:“你好好洗个澡吧,擦好背部,今晚我们开始吧,反正无事。”胡骆应了一声,她是爱洁之人,心想难道我这一路走来身上有味道了,让他这样说,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还换了身衣服,你出开封到现在还是那身衣服。
她是有心人,到外面比着加发身子又买了身新衣,吃了一碗馄饨,心想加发晚饭吃得少,不必理他了,还有些肉饼。这身衣服给他穿就行了。到得客栈,敲开加发的门,刚要说话,见加发……
用黑布蒙眼,桌子放在床边,上面放着些杂物,大都是药物针类,有把梳板很是精致。胡骆奇怪,关好房门,问道:“你怎蒙上双眼?今晚要给我去毒了吗?怎不写张方子让我把药抓来。”加发正色道:“药我都配好了,你体内毒气得用刮痧之法,辅以针灸,我再用力护住打断你体内真气,分出毒素。这刮痧之法,你知道不?”胡骆摇头,加发向她详解怎样进行,最后说道:“是你求我的,医者父母心,你要不愿,那也由你。”胡骆脸色绯红,心中念头几转,说道:“我说我一年后就成废人,这也不算什么,大夫啥能不见,你解开黑布,我怕你一不小心那儿弄错了。”加发笑道:“人身上所在,我清楚得很,还是这样吧,这样我能专心。”胡骆不再争辩,慢慢蜕下上衣。原来加发要从她背部两穴引出毒气,先要排出毒素,让她自身功力发挥极致,降低风险。中国自古就有刮痧拔火罐等物理疗法,颇有奇效。加发使她体毒从背部排出,残毒用针引出,用内力逼住她体内真气冲击。这样此消彼长,更有把握。
胡骆脸朝下躺在床上,心中突突地跳。加发弄些药粉,洒在她背上,开始用手推拿她的后背,胡骆但觉身上酥软,浑身无比舒服,有几处疼痛,也不算什么。过得一会,加发拿起梳板在她身上刮过,有些火辣的感觉。胡骆一直没有说话,想道:他一直不愿,原来要我光了上身,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江湖儿女,也不算什么。这个加发想得周到,竟用黑布蒙了双眼,我还以为那梳子是送给我的,真是可笑。突感加发又插上两针,分在神道和至阳穴上。体内真气直冲,加发双掌抵在她命门,一股纯正的真气在她体中各处将自己原有真气阻隔,浑身上下软了一般。她少时在百花宫,天热玩水,之后在大石上晒太阳,挤点果汁喝,便是这感觉,那时不过是在体表,现在却在全身内腑,体内畅快,不可言宣。心想不如永远这样躺着,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愉悦之事。
约过多半个时辰,加发轻轻擦拭她的后背,拔下针来,说道:“可以了。”胡骆回头看下,加发手拿一块绵布,上面有些黑血,他仍是双眼被蒙。胡骆全身无比舒畅,坐起身来,找衣服穿上。说道:“可真谢谢你了,这布上血是从我后背排出的吗,我怎一点也没觉得?”加发去了黑布,说道:“你体内毒大,不过真气极好控制,事情好办多了。你背部有五道黑紫血痕,不可手触之,几天后自好,你血脉运转极快,体格远超常人,估计七到九天,就可进行第二次排毒。我想可能要满七七之数,今晚绝不能洗澡,忌吃辛辣,多喝白水,我前面已说过了。你回去吧,我有些累,早点睡了……
。”胡骆看他脸上微有汗珠,心中感激。刚才之事羞于出口,也不知说什么,点头自回另一屋。她出门看到房中烛火熄灭,有些失落,不知怎地想在加发屋中多呆一会。
其实做这些加发也不累,他黑布意在蒙眼,只不过胡骆信了罢了。他一运功,天目初开,胡骆身子看得清清楚楚。胡骆最后翻身坐起,更是连前胸也一睹无遗。心中狂跳,流出汗来。这事绝不可让人知,躺在床上细思那龟船构造,不再想胡骆,只是心中不觉便想到再过几天还得这样,不知怎办,难道蒙个头套,岂不暴露了这次。这胡骆不懂刮痧,那儿痧大,那儿要多刮的,蒙眼怎能进行?不过是互相骗骗罢了。
胡骆回屋,本也睡不着,只是这刮痧奇妙,意在使人熟睡,心中乱想一阵,竟是睡得特别安祥。
之后两天,两人如同陌路,各吃各的。赵冲却找来了,他听得是加发前来,亲到客栈来接。加发大喜,和赵冲热烈相拥。他和胡骆到赵冲军中,将龟船图样交与赵冲。赵冲大喜,说道:“小兄弟办事得力,邓老将军不知会乐成啥样子了。我这就修书过去,让杨邓二位和我共同上言,我再找下朝中权要,争取早日造成下海。我大明航海底子还在,船工先进,谅来也不是难事。小兄弟带个蒙面少女,大哥也不能看看吗?你叫胡骆,我加发兄弟是难得的少年才俊,你这女子有福气了。”胡骆不语只笑,加发要告辞并转问杨邓好。赵冲不允,说道:“刚见就走,不成话了。好歹住上一晚,吃喝一夜,说些话儿,你这大半年都做了什么?这图样是怎样找到的?都来说说。”加发道:“赵将军不必了,八月十五少林寺武林大会,我要赶去,算算没有几天了。你给我两匹快马吧,我到少林寺办事,以后也没有地方可去,不回你这儿就到海边找杨将军去,我要参军了。”赵冲不再坚持,命人挑马,又取出些金银,加发不客气地收下,作别赵冲,与胡骆直奔向西。
他一路花钱大方,胡骆也不和他说别的,讲些历史军事。她博闻强记,讲起来妙趣横生,比老孔泉讲得好听多了。加发也向她请教些音律知识,胡骆取琴为他轻弹,只是一提大杨庄中所听,胡骆立即转移话题。一路上见到三五成群的武林人士,都是前往少林。少林寺这次召开的武林大会,吸引了众多武林健者。少林寺在黄河以南,加发在黄河上问胡骆水性怎样,胡骆说游过湘江,黄河不在话下。加发暗笑,过河后两日到了少室山,加发让胡骆在山下等候,自己上山去见无为大师。
大空方丈要准备武林大会事宜,大智带他前往后山。无为大师几个月不见,大是萎靡,加发大惊,替他把脉,觉体内力乏,几到油枯之境。无……
为大师勉强笑道:“你功力又大进了,练到第五重了吗?这我还担心什么。二十多天我无法聚积真气,内力渐散,知大限将到。命少林召开武林大会,共商以后对付双妖和三魔之事。非药石所能挽也。”无为大师讲完这些话,竟累得不能再讲,停了一会,又道:“我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我坐化之后,你也不必急于对付双妖他们。你进境之快,实令我喜出望外,这就说说你是怎样练成第五重的,还有那勾胜学之约怎样?”加发跟他讲起在九天教治病,得欧阳仁和何夫人相助,冲破第五重之事,以及在泰山下和野蜂寨一场恶战,他也粗讲了百花宫之事。无为连连点头,又问:“但能对付食人蜂,勾胜学不在话下。欧阳仁是少阳神功,何夫人又是什么武功?这二人阴阳相济,必有一套合击之术,威力更大,你知道就行。我本是要你成为武林中流砥柱,不曾想你还能为国家国防作大事,我没有看错你。哈哈。”他突然大笑,身子剧烈颤动。加发觉得不对,急扶稳他,输内力助他。无为脸色欣然,摇头示意不必浪费功力。加发急唤大智,一会儿少林寺大空方丈也来了,众人一阵忙乱。无为大师突地站起来,说道:“加发,一人力弱,你肩负重任,我劝你把欧阳若和胡骆聚了,家和力大,定能成功。”他说这几句话中气十足,全不像刚才。忽地坐下,面露微笑,不再睁眼。一位僧人上前摸摸,显见已坐化了。加发悲从中来,哭出声来。少林寺急敲大钟,上千僧人都知寺内出大事了。
无为是少林硕果仅存的无字辈高僧,在武林中居泰山北斗之位,消息传出,群情悲愤。已是八月十三,少室山聚集了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少林寺在后山搭起灵棚,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加发悄然下山,找到胡骆,他心中悲痛,对着胡骆讲起无为大师对自己的恩情。他从在济南讲起,自己练功合无相之性,程家无相招来几路人马,几次险象环生,被迫从济南到曲阜,又转往军中,再到开封。最后说道:“无为大师对我厚爱,我能活到现在,受惠太多。要不是大师说你们百花宫是好人,凭你所作所为,我断不会与你相交,何况排毒。史天钧面子再大,也比不过无为大师,海天帮又是什么好货了。”胡骆从未见他如此激动,不敢插话,静静听他讲完,递给他一块锦帕。加发接过擦拭眼泪,心中一凌,我怎对她讲这许多事,好多事从未对外人讲过,此女性恶,不可深交。转头想事,不再理她。胡骆弄点热水,让他洗脸,又从外买得饭菜,只做不说,服伺他半日,才回屋睡去。
八月十四,来到少林寺的人更多,各大门派掌门齐到,听到无为大师坐化之事,都到后山祭拜,……
少林寺忙着接待,定于晚上将无为火化。胡骆身上红痕淡去,加发嘱她明早再次刮痧,算来正好是第九天。胡骆有些害羞,找个借口去洗澡了。加发一直呆在后山,呆呆望着灵棚,那玉照也来了,还有温家三虎,他也懒得上前招呼一声。
无为大师既化,加发回到住处,他总也睡不着,便敲开胡骆房门,说道:“排毒后需静养熟睡,明早不好,不如现在就做。明天大会,不可误了。”胡骆哭笑不得,正是二更天,刚刚睡下,也不好驳斥,只得到他屋。两人租的民房,紧挨大路,加发依上次施为,外面马蹄声不断,有人星夜前来。加发全不理会,胡骆心中乱想,听得外面马声,就暗骂一句。心想要是在百花宫中,池边水榭,真个销魂。加发做完,意犹未尽,说道:“照此下去,你毒力越来越小,下次不用九天,我答应替你排毒,却把我绑在你身边了,至少要两个月。这两月内你若杀一人,我便中途放弃,让你多受此罪。”胡骆看他实在是心有所悲,不愿一人呆着,心想我就陪他到天明又如何。说道:“别说杀人,就是杀鸡也不会。我出身百花宫,你不想听听我以前的事吗?我也不管,我要讲给你听。”加发点头。
胡骆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我父母原是朝中小官,跟着首辅张居正的人办事。八岁那年,我随他们去湖北,碰到一伙人,将我全家杀光,师父刚好路过,救下了我。我永远不能忘记当时父母临死前看着我的目光,我爹是给人勾出肠子活活痛死的。我当时还小,吓得直哭。师父教我武艺,我每每想到家仇,就全身发冷,练功时但求速成,当时我全家一行十六人只有我一个得救,你说这些人狠毒不。师父教我识字学武,恩同父母,她老说我练功不可戾气太大,不利身体,我想起那些人凶残的样子,又那里能够。仇人我也不知是谁,只记得那个使钩人的面目,我师父说这些人是官家中人,不在江湖走动,不大好找。现在想来,必是张居正在朝中得罪的人办的事了,做官要想独善其身,不入党争,就做不成官。你那朋友赵冲,独居一隅,朝中无人,恐也快活不了多久。你说是不是,你为人和善,总想世上人是好的,不知人性经过世事,都变质了。”加发摇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然则你体内存毒,是因为练功老想报仇的原因了,你天姿聪颖,若能放下大仇,将来成就必超过你师父。你杀杨大业那些人,不是因为你的家仇吧?”胡骆点头道:“当然不是,那些人是我师父的仇人,我师父三十年前和祁连山霍云都交手,身受重伤,幸得无为大师相救。我师父逃回湘中,又和崆峒派的人结下了深仇。她重伤未愈,武功也没有大成,……
不敢回百花宫。二十年前,冯自在杨大业一帮人,到百花宫撒野,妄杀宫中妇人,其人之残,罄竹难书。我师父云游于各地,救下了我,当时史天怒做了海天帮帮主,帮我们重修百花宫,我和师父又回宫居住。师父大仇也不假手别人,她屡经大变,不愿亲自出手,我艺成后,便命我下山报仇。史天钧十年中常去宫中做客,冯自在等人的下落早已打听得清,我和师父一起,先到崆峒,当年的仇人已死,我们一路东行,挑了铁枪会等。师父的仇也报完了。霍云都久不到中原,祁连山双妖我们暂时还不想去碰。我现在只是想我的大仇,史大哥和官家也有往来,线索只有一使钩之人,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加发缓道:“那么你将来找到此人,一定要杀了他吧。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这又是何苦,不如找到主事之人,杀得一两个也就是了。”胡骆摇头,说道:“你没有见过当时场面有多可怕,主事人让他们杀我父母,一刀也就是了,何苦太多非人折磨,连一个小女孩也不放过。有些人天性凶残,作恶成性,你不杀他,他必多做坏事,佛家云除恶就是务善,就是这个道理。你只想做好事,你救得欧阳若,九天教却要留你。要是晓娟妹子在,这事就不会发生了。我说你不以为然,晓娟妹子说你就不一样了。”加发想想也是,不再说话,想起贝晓娟来,心中一阵温暖。又想起那欧阳若,只觉她好可怜,自己当时敷衍,那有治好病人就得和她成婚的道理。心中闪过和她相遇经过,忽觉中间似有那儿不对,他不愿多想,向胡骆说起和欧阳若相遇情形。
胡骆静静听完,说道:“这中间透着古怪,那商人必是九天教中人。起货运镖,不一定非要你出马;在云梦等何夫人,早已计划好了。我只是不懂,陈苏国手,尚且不行,他们怎能确知你可以治得欧阳若的死症?听你所说,欧阳若是慢慢生情的,并无疑点。何夫人必有所图,因你救得女儿,改变主意了,这却是费思量了。”加发听她分析,有理有据,不禁叹服。九天教一直窥测无相神功,历运来陈明臣无功,难道何夫人亲出手吗?那么当时自己好险,只是看何夫人面目,实是个慈祥妇人,自己那里看得出。不过人不可貌相,这胡骆长得可比嫦娥,杀人也不过喝口茶罢了。他盯着胡骆俏脸,想何夫人当时到底想做什么来着?这女人难缠,将来不易摆脱。
胡骆不带面纱,给他盯得脸红,心道:他是怎么了,这样看我。我可不能乱想,那边还有晓娟妹子,这个加发真是的,专门撩拨女孩子。加发忽道:“你明天改装吧,你相貌太美,招人耳目。”胡骆听他赞自己貌美,心中欢喜,轻轻点头。天色微明,两人总有话说。加发又问起南九华和霍云都结怨经过,胡骆笑道:“这我可不清楚了,好像和一个叫做程远见的人有关。”她睡眼惺忪,加发笑道:“你做完刮痧,当得熟睡,是我不好,和你说了这许久话,你就在这睡下吧,我要做早课,过后咱们去参加大会。胡骆强自坚持,早想睡下,闻言和衣躺下。加发轻挥纸扇,为她驱赶蚊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