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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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来不爱私下问人,即使我多想知道:这里的楼主夫人是谁,这里为什么没有弟子,师父成天遮住脸是什么原因。没人同我聊,我也就不问。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我明天该干什么。

  我以为我要向哥哥那样,每天去练武场看师父如何传授武艺。只是师父亲叫人过来传话,说对于我,这些全部免去,因为我是“关门”弟子。可是我已经早起了,总不能闲着吧。正当我要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做的时候,茶儿音儿两个人各捧着一摞书上来了。

  “这是要干嘛?”

  “,这是楼主吩咐的,这些书全部是为你准备的。楼主要你将我们手上所有的书全部看完,时限仅三个月。等到了生日那天,楼主会亲自考。”

  “三个月?这里一共多少本书?”

  “六本,。”

  “六本?那怎么堆得那么高。”

  “每本都很厚,。”

  什么人能写出那么厚的书,仔细翻翻,每本书大概有10厘米厚的样子。这些都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古董,爹娘和师父究竟有过交情?能让他如此对待我。

  “茶儿,请先拿你那边最上面的书给我。”

  我接过书,翻开了封面,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知道滟儿聪明过人,所以为师要考考你,看你肚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师父你这哪里是在考我,分明是打击我的自信心,让我去完成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实在太过分了。

  可谁让人家是这里的‘头’,我昨天还说要有尊敬老师的样子。看样子,从今天开始,我若不认真完成他下达的‘命令’,我想不只我要被他拿我自己说过的话来批评教训,说不定还会牵连哥哥。

  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静心地开始看书的第一页,问题来了:太多繁体字不认识。

  “两位,师父可有说‘即使有不懂的地方也不能请教别人’这句话。”

  “这倒没有,。”

  “那也就是说,他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是的,。”

  “非常好。我有不认识的字就麻烦你们多教教我。”

  “这……”

  “很为难吗?”

  “不是,那就依所言。”

  总算有两个帮手,我又能捡回一点信心。

  一整天,我足不出户,连吃饭都是音儿帮我端过来的。

  直到天黑,看得眼睛发酸发胀,我才被迫停下来。累了就闭着眼睛听茶儿念书给我听,因为害怕被人听到,所以只能让她读得小声一些。

  实在是太累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梦到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上小学的情景,那个时候很淘气、很好强。连认字都要和别人比,比谁认识的字多并且读对它的读音。为了让自己有胜算的把握,于是每天回家都捧着母亲给我买的新字典,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看;这样还不过瘾,总觉得自己能翻字典,那么其他同学也会去翻。因此,我把母亲上高中时用的新华词典都用上了,那里面有很多生僻字,是一些极为不常用的字。我还找了一些繁体字让我的同学认,可他们见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那些字的念法。当看到他们念不出来的时候,我便会骄傲地告诉他们那些字的读音。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开始对字词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由于翻得久了,我对整本字典、词典都十分了解,我不用看音节表,我都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那个字在哪一页;只要给我一个读音,我就能很快找到这个读音的范围。其实做任何事,只要功夫下得深,就一定有所作为;若无所作为,那只能说明你功夫的确没到家。

  梦到这里,我便醒了,睁开眼,自己已经在上了。想爬起来,可心里又害怕。还是躺着就好。

  可是我刚想打呵欠,却听到窗户那边有声音传过来。我一下子捏紧了被子,将自己用被子蒙住,身体不停地发抖。

  直到感觉有人拉开被子,却再也没动静,我才松开抱住头的双手,侧头一看。

  “舍儿,你……你怎们来了,家里离这里好远的,你就这么爬着过来了?”

  “有没有受伤?让我好好检查,你别乱舔我,给我乖乖躺着,别动别动。”

  我摸摸舍儿的头,再看了看它的腹部、尾巴,估计是走太多的路,因此腹部有擦伤。

  “你这么过来了,那你的那些蛇子蛇孙怎么办?我说过我会抽时间回去看你的,你这么跑来多辛苦啊。”

  我轻轻抓着它的脖子,看样子它也很累了,眼皮都搭下来了,先让它休息好了再说。只是它这一身的尘土都蹭到单上了,明天早上茶儿过来,我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呢?总不能说我睡了一晚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将舍儿的身体全部移上,用被子盖住它,现在它还没到冬眠的时候,明天早上要趁两位没上来之前就把舍儿藏好。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明天还要看书、认字、写心得。事情怎么都挤到一块了。

  敲门声一响我便醒了,往被子里一摸,什么都没有,舍儿跑哪里去了?应该走掉了吧,她们并没发现它,这说明它现在处于安全状态。我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该起了。我们进来了。”

  我装成刚醒来的样子。

  “茶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

  “对了,茶儿,从今天起,我要自己整理铺,你们不用帮我,我自己能行。”

  “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来弄。”

  看她们都出去了,我才钻出被窝,蹲在上开始叠被子。将叠好的被子放在尾;接着掀起单的一角紧紧抓住,将单往外一拽,揉成一团,放在脸盆旁,快速漱口洗脸,弄完后就直接将单放进脸盆里。

  收拾好一切,正打算端着脸盆出去洗单,音儿端着早饭进来了。

  “,早上厨房里煮了面,你尝尝。若是合口味,就用这个作寿面。”音儿边摆着盘子边对我说。

  我依她所言来到桌旁坐好,“怎么,这里的面条很特别吗?”

  “这面是用鸡蛋活的,没用一滴水。你先尝尝。”

  “等茶儿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吃。”

  我知道有厉害的厨师,能够不沾一滴水而完全用鸡蛋和面,不过从来不知道用那样的面拉出来的面条是怎样一种味道,只有吃过才知道。也许你并不能用最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它的味,但它的味道你永远也不会忘。

  我对这样的面条没有意见,用它作为我的寿面,应该很不错。

  哥哥到现在都没来看我,虽然我和他住的阁楼隔得有些远,但是到我这边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他没有来,我知道他有他的生活,一定是师父对他说了什么,他不可能不来看我。

  幸好有两位陪我,又有这几本书打发时间,我才不会觉得闷。今天要将昨天不认识的字全部抄写下来,等积累的纸张到一定数目,就将它们扎起来订成一本,名为记字本。

  我永远记得:初二的数学老师曾对我说,把你所有不会做的题目和做错的题目集中记在一个笔记簿上,等你积累到一定数量时,你会发现你往里面写的题目越来越少,当你将这个笔记簿上的所有题目都做对时,你的记错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包含数学精题的资源。

  识字又要从头开始,让我感觉到吃力的是:繁体字比简体字难认又难写。就算我以前再怎么喜欢认字,可看到一个个复杂的繁体字,头就发晕。

  然而这又是我以后学到更多东西的唯一方法。若不认识字,更别提理解句子。我不想在这个时代成为文盲,什么“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向来对我没用。

  我永远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前世穷了一辈子,虽然那一辈子很短暂,我都没有开始经营自己的人生就那样放弃了,我知道我有多傻。可是这辈子我一定要做我喜欢的事,然后的和爹娘生活下去。

  我摇摇头,思想又开小差了,专心地捏住毛笔,工工整整地抄字。抄完了就听茶儿念书,我听到不懂的地方就停下来询问,若是连她也不懂,我就会将整句话抄写在纸上。学生向师父请教总不犯法吧。

  跟在爹娘身边的时候,总不好好学东西。跟着娘学习绘画,手总是乱动,极细腻的地方愣是被我画得乌七八糟。跟爹学识别草药,就认识那么几种,重要的、能用来急救的我也没记得多少,学得多却学不精。

  现在来到这里,就不能随随便便的,好像原本属于童年的快乐似乎也快消失了。

  写得好累!还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上课时要听老师的话。可一放学就喜欢在回家的路上溜达,按正常时间算,二十分钟的路程能让我用上一个半小时。因为这样没少挨母亲的骂,她说,她害怕我被人骗走、拐走。

  每次双休日的时候,我睡到自然醒,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母亲锁在房子里,刚开始的时候,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时间一长,我就受不了了,长久的孤单寂寞让我感到害怕,我多么希望能和伙伴们一起玩耍,然儿,门被锁,我出不去,只能等母亲回来,才能解放。可是时间不长,等陪伴母亲吃完饭后就又要被锁在屋里。我便跟母亲说,不要把我锁在屋里,反正院子的门也是锁着的,能不能让我在院子里玩,这样我也出去啊。

  母亲答应了,我的活动范围又宽了些,至少可以隔着木栅栏和伙伴们说话,院子里原本有一口井,夏天水涨会冒到井口,母亲害怕我玩耍时不小心会掉下去,就找人做了个井盖,上面压着大石块,以我的力量是移不开的。

  渐渐的,我熟悉了院子的环境,知道怎么爬出去,并且算好母亲下班的时间。每次爬出去玩耍,都有些心虚害怕,害怕母亲突然回来,发现了我的秘密。可是有什么能比让自己出去玩耍更具惑力?

  等感觉到母亲快回来的时候,我再踩着木栅栏回到院子里,这样的事情持续很久。直到有一次母亲真的提前回来,发现我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屋里,把她吓坏了,她以为我被坏人抱走了。我当时无法体会她当时的心情,现在想想,我小时候没少让母亲操心。

  我无论如何告诉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别想那些事了。可是没用,那是我一生的记忆,很珍贵,它们是我的宝贝。如今重复着过去的事,只不过换了个时空,换了个身体,情节确实一样的,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里是围墙不是木栅栏,而且围墙太高,我爬不出去!

  我很想做属于现在这个年龄可以做的事,可是心老了,想装嫩都装不起来。我来到这里就没有开怀大笑过,现在我只想平平稳稳地做好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好累,心突然累了。不知道今晚,舍儿会不会来。这一晚,我睡得很好,无梦。但愿母亲和爹娘都有好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