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名的鸟雀不时的发出一声声轻啼,划破了小区的静寂。小楼西南角的餐厅里,年约三十五左右的妇女满脸的欢喜,岁月的摧残依旧掩盖不住她昔日的风采。但一双明显有些红肿的眼睛可以看得出在此之前,这位柔性妇女定然经历过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而身旁身着白色雪炼衬衫男人,可能是由于刚刚褪去的领带,让其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此时,可能由于激动,平日里威严十足的男人此时脸部却微微的颤抖着,默默的注视的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之间的默契。男人正是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这个家的感情。
“明明,这个排骨有营养,多吃点。”女人说着,右手中的筷子已经麻利的夹着一块多肉带骨的排骨放在已经盛满各种菜式的青花瓷碗中。
“妈,谢谢了。您也吃,你看我碗里还有好多,都快放不下了。”男孩说着也从盘中夹着两块排骨在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和父亲一人一块。
看到男孩的举动,母亲满脸的感慨,一脸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自己多吃点就好,妈妈自己来。”而父亲一边享受着儿子给自己夹的排骨,一边平和的望着眼前这幅合家幸福的图画。
1982年9月13日下午3点左右,刚刚放学的徐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压着整个旧金山。少年心性的徐明和自己的邻居好友约翰在马路边追逐打闹着,不时发出的欢笑声,似乎冲破了这沉闷的天气。此时,马路两旁结束了一天工作匆忙回家的行人,不时的回头看着这两个不断发出笑声的白人小孩和黄种人小孩怪异组合。
忽然之间,宽敞的马路之中,一辆青黑色轿车伴随着阵阵硝烟疾驰而过,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道路两旁的行人纷纷对其抱怨。但这始终不能改变这辆轿车的狂野。
欢喜中的徐明见到这呼啸而来的轿车在一个急转弯的地方朝自己这个方向冲来。片刻的呆滞后,徐明下意识的躲进了街道两旁的一座大楼里。
看着自己轻松躲过了一场可能要发生的灾难,徐明幼小的心灵中不断的庆幸。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伙伴约翰,只见他傻傻的站在马路边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刚才的事吓着了,索性他也没出事。
回过神来的徐明再次查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躲在了一家银行里。望了一眼亮堂堂的银行大厅,徐明准备出去叫上自己的好伙伴约翰一起早点回家,不在路上耽搁了。
“呲……”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只见徐明眼前又出现了刚才那辆青黑色的轿车。此时,轿车停在银行门口,紧接着从车中窜下几个蒙着黑色头套,全副武装的人。
“都给我进去,否则的话……”其中一个歹徒话还没说完,手中散发着青光的黑色AK-47朝着天空射出了一梭子弹。
突然间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蒙了,大家一个劲的往银行里面跑。而徐明也在那一时刻彻底傻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都给我蹲墙角去,你,就你,别跑,给我蹲墙角去。操……”已经彻底慌乱的人群根本听不到歹徒的声音,但瞬间飞射出的子弹,刹那间结束了刚才那个慌乱妇女的生命。殷红的鲜血瞬间向四周流出。
一时间的变故让大家再不敢乱动了,胆战心惊的抱着头蹲在原地。而徐明此时也已经醒悟过来,此时极度害怕的徐明根本不理会歹徒刚才的恐吓,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瞬间响彻整个大楼。
“操你个小兔崽子。”几个歹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最快回过神来的歹徒看着依旧在尖叫的徐明,一记飞腿,瞬间将徐明踢飞了几米远,嘴角处流出的鲜血可以看出,这一脚在他幼小的身体上造成多么大的创伤。
“操,臭小子。”另一个反应过来的歹徒亦是不甘心,举起手中的AK-47就朝着徐明倒地的方向扫射过去。
2008年10月27日,北京协和医院一处病房中,徐明结束了他年仅32岁的生命。在身旁的年轻女子为他盖上白布的时候,她终于流泪了。女子看着床头边放着的病例,慢慢的拿起来,抚摸着病例上那张青春张扬的照片,豆大的泪珠终于汇成一簇,窸窸窣窣的留下。
姓名:徐明
性别:男……
病因:胃癌晚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治不好病,也让我陪你走过这最后的几个月。你却……”女子趴在已经渐渐的冰冷的尸体上哭诉着,不时的挥舞的小拳头落在徐明身上,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1982年11月25,整个旧金山都沉浸在感恩节的喜庆气氛中,而在一家冰冷的医院中,四周白净的墙壁显得那么苍白。一对亚裔男女一脸悲哀的看着躺在床上至今昏迷不醒的孩子。
“明明,今天又到了感恩节了,他们说感恩节是人们为了感恩上帝,知道吗,自从你昏迷不醒那一天起,妈妈就为了你抛弃了GCD的无神论,开始信奉上帝
希望上帝保佑我们明明早日清醒。”女子看着依旧昏迷的徐明,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着。而身旁的男子亦是悲伤,此时长期的伤心,让两人都显得极为憔悴。
整个感恩节,让温暖的病房显得有些阴沉。
“咚咚咚”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预示着1982年的感恩节结束了。
“结束了。小婉,你去隔壁的空床上消息一会,这里有我就行了。”男子听到钟声后,对身旁的女子说道。
“盛华,你先休息吧,我再看一会,晚点你再来接我的班。”女子依旧留恋的目光看着徐明,对丈夫说道。
“对。对……对不……起……”一声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出,尽管声音很低,但坐在身旁的两人对这一声,却听得真真切切。
“对不起。”只见躺在床上幼小的徐明,略微有些干涩的喉咙不断用中文说着这三个字。
“儿子,儿子,我的儿子。你终于醒了。”女子尽管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此时已经顾不上深究,不停的摇晃的丈夫的胳膊,诉说着自己的心中的欢喜。
丈夫亦是知道几个月的昏迷,今日终于有了起色,满脸的欢喜,对兴奋中的妻子吩咐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叫医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