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刚来的那天,贫僧正像现在一样坐在上打盹,他还未进门贫僧就感觉到了,不怕林队见笑,贫僧修行多年,对奇闻异事多少也经历了些,但这次不同,无形的压迫感从西面八方压压过来,几乎不得喘息,当时就觉不妙,待到一睹此人面目时。”庞老顿了顿,尽管做了极力的掩饰,可林天垚仍从他未见混沌的双目中捕捉到一丝不安。
“那不该是一张活人的脸,绝对不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讯息,无论是想要传递的或是想要被传递的,都没有。怎样的一种空洞?用极度深渊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苦难,希望,恐惧,欣喜,愤怒,在这对眼里,甚至是这张脸上都荡然无存。”说着,庞老略作停顿,面朝林天垚突然发问:“林队,妖魔鬼怪,你信几分?”
林天垚一听,居然问警察这种东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零分。”
“呵,那可就错了!”庞老捋了捋胡子,列开嘴,笑得还挺有风度。
“此话怎讲?”自己的话难得被人如此直截了当的否决掉,倒是吊起了林天垚的好奇心,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世间,一切诸相皆由心生。所以只能说林队心里暂时还为容纳下这妖魔鬼怪,但并不说明无妖魔亦无鬼怪。”
倒,难道这就是所谓唯心主义者的诡辩么?林天垚一多汗,又不好意思打断庞老,只好当个虔诚的听者。
“佛经有云,生死起于无明。无论生死,它们的形态都是多种多样的,并不固定。所谓‘因缘和合’,就是这个意思,多变的万物,是不可能由人为来推断的,更不可能由人为来控制。”像是觉察出对方的蠢蠢动,庞老忽然峰回路转,“就算撇开了佛教渊源,这自然界也有太多神秘的现象还未能被解读。例如磁场,这个无处不在的无形物,很可能是与妖魔鬼怪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老头,思维跨度还挺大,唯心唯物来回蹦极。林天垚忍不住了:“庞老,我们还是言归正转吧,这无名氏后来如何?”
“唉!与他同住的这一周,沉默始终伴随着他,贫僧也试探的打过招呼甚至询问过,但一无所获,他的缄默让人心寒。不过有一点贫僧十分肯定,那就是他确实沾染了不洁之物。”庞老若有所思,“唉,说来惭愧,本想救他一命,无奈贫僧法力微薄,连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未研究透彻。”
“这么说来,您怀疑无名氏的死是妖魔鬼怪所致?”林天垚想笑,又不得不忍着,脸上的肌肉僵硬,以致于表情有点奇怪。
“贫僧心知肚明,无法让林队信服,不久之后你自会了解。无名氏能撑到今天已实属不易。"庞老深深吐了口气,“来者不善哪!他的死只不过是一个凶兆。三日之内,苏城必有大事发生。
料定了瞎扯,还说得有板有眼,林天垚又不能反驳,正寻思着要告辞,手心里却被塞了串罗汉珠。
庞老把林天垚的手牢牢抓紧,语重心长:“不论相信与否,请将罗汉珠放入林院长的枕心,趋吉避凶自有道理。”
林天垚一脸的诧异,还想问个究竟,庞老早已闭了双目不再搭理,口中振振有词:“何人非是骨,何时非梦中。世间皆虚假,弥陀独真实。......”
缓步走出房间,轻声搭上门,林天垚的心境可想而知,本期望能套点线索出来,却还是回避不了与精神病患者交谈的这个事实,结果也很符合,不是一般的错乱啊!只是捏着这串罗汉珠,迟疑了一下,塞进了衣服口袋。
一拍脑门,差点误了正事,急急忙忙往外赶,还好,检测室门口的长登上,小张还在,嘴巴呼哧呼哧,还龇着口水,居然睡着了。
也是,忙了个通宵,大家都累得慌,林天垚揉揉酸痛的背,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当口,检测室的门开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原来是检测医师刘大夫:“哎,林队,你还在呀,正好,检测报告出来了,省得我找人送过去了。”
林天垚接过报告,边道谢边问道:病人还在里面么?”
“啊?!病人不是老早就被你们给接走了么?”
“不可能,我刚才在我哥那儿,小张也一直在门口守着,警局的车也还停着,怎么会被我们接走了呢?”林天垚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疑犯失踪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
“林队,什么事儿啊?”小张眨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问道。
“可明明是你们的人啊,还出示了证件呢,说是您有急事儿已经会队里了,喏,你看,这里还有签名呢,您认认。”刘大夫也急了,像遭了大冤,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林天垚一看,这怎么认?简直是鬼画符,几根扭曲的横道道,蛇行在纸上。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就一个人带病人走的么?证件上什么名字?”再耗下去也没有意思,还是赶紧补救。
“嗯,就一个人,瘦瘦小小的,看着很单薄,戴了幅很大的墨镜,走了大概有三十来分钟了,还应他的要求,简单介绍了一下病人现在的状况,本来想让他等报告出来一起带走的,可他说不用了。证件上的名字么,好象姓刘,对,就姓刘,跟我是本家,单名一个天,刘天!”刘大夫一口气说完,整个人松了下来。
“我们局里没有这么个人啊!林队,我马上去追。”大致明白过来的小张弱弱的说。
“免了!”林天垚瞪了小张一眼,“都半个钟头了,到哪里去追?你知道他们要去哪儿?我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我,我刚才拉肚子去了,回来了见门关着就还坐在长凳上等,谁知太困了,就睡着了,然后你就来了。”小张吓得都快没了声息,要知道,素日里林天垚是冷脸都没让他们碰过。
“小张,你去门卫查阅一下访客记录,刘医生,我想看一下你们这里的监控录像。”墙上角落里的电子眼,红灯光闪烁,望着林天垚,无声无息。
“监控室就在们为那里,跟我来。”刘大夫心情沉重,要是刚才坚持让对方等报出来就走,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刘大夫,你不必放在心上,失职的使我们,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尽责了。”林天垚看透了对方,安慰道,“院方那里,如果有必要,我们会作证的。”
刘大夫没有搭话,但脸上的表情显露出感激之情。
最不好受的是小张,懊恼自己拉肚子不挑时辰,还贪睡。不合时宜的,肚子里又是一阵咕噜咕噜。
三个人各怀心思,刚要迈进传达室,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嘀咕:“出事了,万福广场的四根天柱全倒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