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曲径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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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轩停下脚步。

  “我的包袱呢?”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轩指指桌子,一个黑的布包放在竹制的桌子上。

  我反向桌前,解开包裹,从层层杂物中翻出一个小布包,取出一条手链。手链很简单,却也很精致。银的链子上只嵌着一块纯白的石头,我将它戴在手腕上,跑到轩面前,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罢,又掀起衣领直至脖子上的水晶,道,“这是父亲进宫前给我的,不让我摘,可宫不许戴这样的饰物,所以我才……”

  轩的手指已压在我的唇上,若风的声音飘过耳边,“我相信你。”

  相信我?

  身体已任他拉到了厨房。

  厨房中,轩忙忙碌碌却又自如的身影,闪动在我眼前,我的嘴巴放得下一个鸡蛋。灯火中,堂堂三皇子龙逸轩自己下厨房做饭!一个大男孩灵巧地穿梭于厨房间,白净的双手握于刀柄上,动作游刃有余。不一会儿,几蝶小菜便带着气放于桌上,轩急急道,“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在他的注视下,我坐下身。竹筷依次夹起几样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怎么样?”轩从厨房出来,端着一锅肉汤放在桌上。

  “好!素食清淡而不乏味道,肉菜而不腻。”我笑笑,起身走到轩身边,看着那象牙制的面具上几缕落下的发丝,轻轻撩起。我好奇,却不愿看面具后面那张脸,真的好害怕,怕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

  我和轩两人的亲切,不是主与仆,不是只认识一天的朋友,倒更像是认识多年的知己,平常农家夫。

  “以后,饭我来做吧!”我微笑着坐在轩的对面。

  “你会做饭?”

  “怎么,不信?”我佯装生气。

  “信,就是怕你把我的厨房烧了。”轩轻轻笑道,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明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夹起一筷子青菜,自信地回击。

  月,星满天,皇宫一侧静寂的竹屋内,烛火摇曳。

  冬天的清晨,皇宫一开始忙碌,竹林还是那般宁静,竹林中的小屋中偶而会有白袅袅升起。

  龙逸轩照例起,刚刚穿好衣衫,便看见一个人影推门进来,定睛一看,微微笑着。

  我端着水盆走进来,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没想到龙逸轩睡觉还带着面具。

  我拧拧手中的毛巾,递给他,没好气地说:“给你,擦面具吧。”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龙逸轩依旧笑着,接过毛巾擦擦手,又在水中摆摆毛巾,轻轻擦了擦我的脸颊。

  “你干什么?出汗了。”软软的语气,有几分责备。

  我没答话,拉着他的手来到‘餐厅’。

  屋子虽然是竹子搭建的,但样样俱全,前厅,后院,餐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院后还有两处泉水,温泉和冷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龙逸轩看着这一桌的淡食,笑意更深了,眼中的柔光射向我,我忙躲开轩的目光,指着桌上的饭,“尝尝吧!”

  龙逸轩一边夹着菜,一边笑着,夸奖我的厨艺,我不敢抬头,只是悄悄感受着轩阳光般的笑容,默默吃着饭,脑海却想着锦囊中的任务。

  饭后,龙逸轩带我走出这个小院。

  我看着眼前的景,有些发呆。

  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杆因为前几日的降雪洗礼,格外绿,格外亮,格外净。竹叶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地上深深的雪衬着竹的翠,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响声。

  我打开怀抱拥着这清新的一切,欢快地踏着雪,奔向前方,穿梭在林间,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鹿,又像一位丽的雪精灵。淡淡的阳光下,青翠滴的竹林间,串串脚印,咯咯的笑声回荡着,清脆而婉转。

  龙逸轩跟在后面,看着白衣飘飘的可人儿,脸上笑意不断。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旁摆着石桌石椅。我回头看看龙逸轩,朝他甜甜一笑,道,“我给你跳支舞。”

  未等轩答复,我已经站在空地中央。白的衣裙飞舞起来,和地上的白雪连成一片,一头半散半落的长发,随着我的舞动飘撒着,旋转着,跳跃着,好像一片雪洁白,柔软,又  仿佛一只雪蝴蝶,翩跹起舞。

  龙逸轩沉迷其中,呆呆地看着。

  我一个转身来到轩的面前,灵活的手解下他的衣带上挂的笛子,放在红嫩的唇瓣边,轻快悦耳的音乐从笛孔中溜出,萦绕在竹林上空。龙逸轩静静地坐在石凳上,享受这天籁之音,陶醉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风中向上翘起。

  最后一个音符慢慢离开。我停下脚步,看向龙逸轩,他好看的唇向上翘着,我照样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

  已睁开双眸的龙逸轩,看着脸上漾溢着笑的我,纯净的眼中,没有任何杂质。我跳着舞步来到轩的面前,道,“轩,我的舞不好吗?”

  “不是,”龙逸轩宠溺地帮我顺着头发,接着说,“素衣,你太了,我只是惊讶。”

  我一脸的羞涩,脸微微红了。

  龙逸轩望着面前的孩,那双眸子深邃而悠远,可能是吃了太多委屈的原因吧,猜测中,又说道,“素衣,你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很好听。”

  “紫竹调。”我望着龙逸轩的眼睛,答道,“是民间曲子。”

  一阵沉默,龙逸轩望着我不说话。

  “怎么了?”我举起玉葱般的小手,在空中手却被握住了,暖流立刻传来,我一惊。

  “我好像认识你,好久,好久以前。”龙逸轩匆匆说道,急切的目光盯着我。

  好久,好久以前……我身子不由得一颤,怎么会?

  “你怎么了?”龙逸轩感到了冰冷的手的颤抖。

  “我冷。”我低下头。

  龙逸轩解下身上的披肩,搭在我身上,貂皮披肩淡淡的茶刺激着我的嗅觉,我拼命压住喉咙的血腥味,腿软了下来,身体倒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龙逸轩的手放在我的额头,“有点烧。”

  说完,竟将我横抱起来,迅速向竹屋奔去。

  竹屋中。

  我看着龙逸轩走向厨房的背影,缓坐起身子。掏出一枚药丸放入嘴中,调理气息。这药丸至少能坚持十三日,但这期间,我不能动武。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音,我立刻躺在上。

  一会儿,一碗墨的药放在我面前。我皱起眉看看药,又看看龙逸轩。

  “乖,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熬好的,喝了它。”龙逸轩轻轻吹了吹药,又用勺舀了一勺要放在我嘴边,刺鼻的药味扑来。

  我默默吐了一口气,一手拿过他手中的勺子,一手夺过药碗,一股作气,咕咚咕咚连勺中的药一并药喝下去,重重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把碗和勺递给龙逸轩。

  龙逸轩笑了,将一物放到我嘴里,待我反应过来,嘴中的苦味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嘴的甘甜。

  我又不是小孩……

  龙逸轩轻轻帮我盖上被子,转身出房。

  “你去那里?”满嘴的甘草让我有些咬字不清。

  “书房”,他回首一笑,推门走开。

  书房?我翻身下地,细细地将锦被叠好,走向书房。这仅仅是单纯的好奇,龙逸轩多年不理朝政,甚至很少出门,也不曾出宫,去书房干什么?

  想着,人已走到了书房门前,我轻轻敲击门。

  “进来吧。”龙逸轩看到我,放下手中的砚,笑容挂在脸上,“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没什么”,我走到他桌前拿过石墨,“只想帮你。”

  龙逸轩没阻止我,坐在椅子上。一手拿毛笔,一手揽过算盘。

  他的样子十分熟练,修长的手指在算珠间快速的拨弄着,另一只手则在本子上灵活的划着。速度之快令我咋舌,细看他手下的本子,和桌上一摞摞的本子,竟都是账目。我暗自吃惊,莫非龙逸轩和外面的商业江湖有联系?这恐怕是觐元国主的‘外线’。

  脑海中突闪过一个人影----第一富甲,凌轩,同样是个神秘的人物,江湖之上很少有人知其名,更别说见他一面。凌轩这个名字,也是多方探子的答案。但其力量不可忽视,商业机构不在冰冥之下。

  “你算错了。”我将那一颗多余的算珠拨下来。

  “你懂?”龙逸轩核对片刻,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父亲是盐商,我会点。”说罢我放下手中的石墨,转身出屋。

  “你去哪儿?”

  我指指天道,“你不饿吗?”我调皮地扮了个鬼脸,蹦跳着出了房间。

  龙逸轩看着那灵巧的身影,笑笑,满意地看了看手下的账本。随后也走出书房。

  我站在厨房中,灵巧的双手颠着火上的锅。脑袋中却是那十几本账目,那么多账本竟只有零散的几本有亏损,就算冰冥也难做到如此完。在皇宫中的探子,居然无一人得知此消息。觐元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我不晓得。再过几日雪域王子就该到了,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麻烦。狠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锅,一甩手,菜刀稳稳地落在桌上的白菜上,菜分成两段,刀扎在板中。

  一个转身,我拔出菜刀,一手将两段白菜抛入空中,挥挥举在半空的刀,另一只手用盘子一接,一个完的旋转,白菜丝已尽落于盘中。

  嘴中叼起一根菜丝,动动铲子,又把切好的白菜放入锅中。

  “好厉害。”龙逸轩拍着手,朝我走来。

  “我可不只会这些呢!”我骄傲地昂起头,“我还会打人的功夫呢!你要试试吗?”我放下锅,手作拳击状。

  “好了,侠,菜糊了。”龙逸轩笑着帮我抹去头上的汗珠。

  “糊了?”我猛地后头,菜还好好的在那里静默着。

  “轩,你骗我。”

  我挥舞着小拳头砸向龙逸轩,他轻巧地闪开,嘴还向上翘着,净澈的眼睛弯成一勾明月。

  追追打打,欢笑声响彻竹林。

  结果,菜真的糊了。

  饭桌上,满满一桌菜,我皱着眉看着那一盘黑黑的菜丝,龙逸轩却频频夹着放入嘴中,细细品尝,很享受的样子。他告诉我,这道菜很有特。

  特……?糊了的特?

  下午的天空是晴朗的,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龙逸轩却说,“你的身子很弱,不能出门。”

  呆在竹屋之中,龙逸轩看完账目,便陪我唱段小调,兴致突起,也会弹几首曲子。他似乎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尔也会谈到政治朝事,龙逸轩也丝毫不逊。在我面前也不回避这些话题,也许是太过信任我了。

  我对他了解太少了。

  算算,还有十三天,元宵节。还有十三天,我才能恢复我的功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