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大哥,他真的会在这里吗?”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妙龄少女,眨巴着美眸,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张望,希望可以搜索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刚刚问过掌柜了,确实有个跟他很像的人,只是白天他都不在,只有深夜才回来,我们先住下,等他吧。”
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敏锐的上官航忽然捕捉到来自对面的一抹探寻的目光。
眺过焦急的慕轻烟,不动声色地将来人打量,那人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迅速低下头来。
“烟儿,你可认识最后那张桌的少年?”
看那个人的神情,不似有什么歹意,倒像是烟儿的故人,那略显焦急的神态,难道是有话要说?
起身回房的时候,上官航状似不经意地笑着问了慕轻烟一句,小丫头一头雾水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最后面靠墙而坐,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人身材娇小,着一身藏青色长袍,却长着一张与身形很不相称成熟的脸,胡须也甚是浓密,只是,那一双新月般澄澈的美眸,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谁,到底是谁呢?他的外貌如此陌生,按道理来说,她不该认识他的,不是吗?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少年,忽然就冲他们笑了,很友善的笑,露出编贝般好看的牙齿。
看着那盈然轻笑的唇边,她有了一瞬间的迷惑,记忆的海洋里,迅速掠过一张熟悉的脸庞,心下已然明了对方身份。
居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看来,晚上,她得找个机会,偷偷地问问他去。
趁上官航不注意,慕轻烟悄悄回过头来,调皮地朝着少年眨了眨眼睛示意,少年接收到讯号,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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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白天里热闹非凡的云来客栈,早已被寂静笼罩,微风拂过翠竹的沙沙声,伴着众人安然入眠。
然而,这样宁静的夜晚,却突然被一个男人吵闹的嚷嚷声打乱。
“来人,给我酒,把酒拿来,听到没有?”
男人怒狮般地呵斥着,砸烂了不少桌椅,为了避免第二天开不了门做生意,店内伙计只得战战兢兢地抱了一坛子酒出来。
接过酒水,男人也不倒入碗里,而是仰起头,咕噜咕噜,像灌水一般,直接往嘴里倒,仿佛那是一口就要枯竭的井,如此渴望水的滋润,即便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而是跟水类似,让人越喝越渴的酒,即便只能自欺欺人地止住一时的干涸,他也甘之如饴。
酒水顺着腮边滑下,随着男人喉结的起伏,淌到胸口,沾湿胸前衣襟,冰凉冰凉的,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寒。
屋内,慕轻烟正透过半开的窗户仰望天上繁星点点的苍穹,因为担心,黑夜里,她也像星星一般,眨着眼睛,睡不着觉。
这时候,远远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却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忙从床上坐起。
虽然不太清晰,听不真切,但是,心却是笃定的,是他!
匆忙地穿上衣服,慕轻烟担忧地从二楼跑下,见到的就是这样抱着酒坛子不肯松懈,胡须拉渣,满脸憔悴的一张熟悉的脸庞。
疼痛,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她胸前一阵发闷。
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颓废又不修边幅的男人,会是司徒玄。
不过几日不见,他竟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憔悴得让人心疼。
虽然曾经取笑过他大叔,但是,记忆中的他,有一双犀利如豹的眼,冷冷地透射着寒光,带着帝王独有的霸气和尊贵,让人畏惧,完美无瑕的五官,组合起来,却又俊逸如仙,带着勾魂摄魄的诱惑,让人沉沦。
然而,那样的一双眼啊,如今却黯然一片,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
所谓的爱情,果然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东西!
“不要再喝了……再喝会醉的。”
缓缓地,她走了过去,欲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明亮的黑眸里布满忧伤。
“又是你……少来管我!”
抬头,赤红的眼眸望见来人的时候,有了一瞬的怔怵,稍稍犹豫了一会,仍是毫不客气地推开那样一双关切的手。
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为什么做什么她都要管,他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她也还是要来管着他吗?真烦!
醉,他怎么会醉呢?从他成年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未真正地喝醉过,今夜,他倒希望自己真的醉了,这样,或许可以减轻心头对她的思念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只不过很享受那种酒水穿肠而过,火辣辣的灼烧感罢了,那种刺痛,可以让他的灵魂麻醉,也可以让他抽搐的心麻木,暂时忘记疼痛。
别人眼中,他是个手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王,可是,有谁知道,帝王也有他的无奈,卸下那层冷酷无情的面具,他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男人,一个渴望得到心上人爱怜的可怜虫。
那夜,接到飞镖上的纸条,他狂喜不已,甚至都没有去考证纸条内容的真实性,便连夜出城,不眠不休,疯狂地赶到了这里,什么也顾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救她!
然而,这沙利皇宫,却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虚无飘渺,徘徊了多日,明查暗访了多日,却没有得到半点线索,他依然无法找到通向沙利皇宫的入口。
该死,难道他就只能这般被动,这般无奈,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吗?
难言的苦涩涌上心间,再次仰头,坛子里所剩无几的酒水被司徒玄一饮而尽,而可怜的空坛子,则被他用力一甩,跌落在角落里,摔了个稀巴烂。
“好吧,如果你坚持要喝,那么,我陪你!”
从伙计手里接过一坛子酒,重重地摔在桌上,慕轻烟径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仰头喝了个精光。
“你疯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她刚要端起,却被一双闪耀着小麦色光泽的大手粗鲁地阻止了。
“为什么你可以喝我却不可以,让我喝,让我喝个痛快!”
压抑在心里的苦涩如困兽,从体内乍然冲出,她歇斯底里地咆哮出声,有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到碗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原来酒,并不好喝,可是,那入喉火一般的灼烫,仿佛可以腐蚀五脏六腑的热度,却是如此刺激,刺激到让人麻木,麻木到让人忘了伤痛。
“不要再喝了!”
看着那无言的泪水,一滴滴落下,在碗里化成圈圈涟漪,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伸出双手去承接那沉甸甸的晶莹。
不知是她脸上悲痛的表情震慑了他,还是其他什么的,混沌的意识,忽然变得清晰,莫名地怒吼了一句,他按住碗的手,如此用力。
“不要你管!”
想要推开那双手,却只是徒劳,他‘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让她愤怒。
“我不喝了,你也不准喝!”
奋力一扫,酒坛子和碗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她有些愕然地望着他的眼,怒气发泄完后,她捕捉到了那黑眸中的一丝莫名的别扭,接着,他便避开了她的眼睛,而她,就这样怔愣地望着他,整夜整夜。
那抹别扭的情绪,是他无意显露的关心吗?亦或,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吵闹过后,便是相对无言的沉默,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精疲力尽的司徒玄,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心疼了一夜的慕轻烟,也终于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轻轻叹了口气,红着眼圈,上楼找上官航下来,把司徒玄抗上了二楼。
给司徒玄掖好被子,坐在床头看护的轻烟,早已累极,终于也开始打起了盹,就要入眠的瞬间,却忽然被一阵轻轻却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日喝茶时对她微笑的少年,当下心头已经明了,慕轻烟赶紧掩上房门,转身而出。
“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去。”
在轻烟耳旁低低地说了一句,少年神色警惕地四周望了两下,便在前方带路,将她领到茶馆背后茂密的竹林里。
从南疆移植而来的翠竹,莫名地,竟然适应了沙漠里变幻莫测的气候,长得极为茂盛,此时,正好可以给他们当掩护。
“贝兮,你怎么在这儿?二姐呢?二姐难道真的被人掳去沙利皇宫了吗?”
迫不及待地,慕轻烟问出了许多疑惑。
“认出我来了?唉,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不过,据我一路明查暗访,泪儿她现在真的在沙利皇宫,我来这,正是为了救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你。”
低头,将脸上薄薄的一层膜揭开,洒脱地甩了甩头发,贝兮对着轻烟,浅然一笑。
“是啊,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厉害吧?”
回以浅浅一笑后,前一刻还有些惊喜的慕轻烟忽而又变得满脸惆怅。
“他来了,所以,我便跟来了。”
一想起昨夜那张落魄的脸,她就有种心碎欲绝的难耐。
“唉,又是个为情所苦的人哪……”
看着面前黯然神伤的女子,良久,贝兮轻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啊,为情所苦,为情所困,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个无心无情的人,却依然会想念。
这沙利皇宫,最近怕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每次她落脚的地方,总有他的人在暗中查访着什么人,难道是听到了风声,在找寻她吗?
不,不可能啊!她死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他明明已经确认了,怎么可能还会来找她?
他的心中,从来只有天下啊!一定是她想多了!
贝兮摇了摇头,拼命要甩去脑海中疯狂的想法。
“嗯,不说他了,贝兮你知道沙利皇宫的入口吗?”
努力地敛去眼底的受伤,慕轻烟正色道。
“是的,我知道……而且,我会去救她!”
知道,她怎会不知道,她岂止知道?
只是,对那个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却没有丝毫的留恋,有的只是恨!
那富丽堂皇奢华无比的宫殿,是缠绕她一生带给她一生伤痛的梦魇,那是她发誓再也不要回去的地方啊,如今,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她却甘愿赴汤蹈火,即便曾经的熟悉会让她忆起所有过往的伤痛,她依然不会改变初衷。
“你真的知道去沙利皇宫的路?”
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走出两个男人,两个同样满脸焦灼的男人。
“你们……你们怎么跟来了?”
慕轻烟一脸震惊,不敢相信一墙之隔的上官航会听到风声,更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昏昏欲睡的司徒玄,此刻会一脸清醒,双目炯炯地站在她面前。
“也罢……凭我一人之力,确实救不了泪儿,你们二人,今夜随我一起进宫吧!”
新月般的美眸,微微眯起,有些错愕,却很快恢复常态,并且不待二人表态,径自为他们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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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去买东西,回来得晚了,没有更新,今日更多了些,希望可以弥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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