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成功的偷袭让将士们刚毅的脸难得地露出喜色,只是,这庆功的酒水尚未下肚,却接到王爷只身到北耀宫廷赴宴的消息。
敌国的皇都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为何不乘胜追击?
别说每一个将士们心中不解恨,就是他,曾经做过军师的人,亦无法理解他的内心。
北耀的铁骑,踏毁了朔方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让他们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失散的失散,如果不是巨大的屈辱和仇恨,他们又怎能这般吃苦耐劳,卧薪尝胆?
是恨,一直支撑着他们的意志!是报仇雪恨的决心,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只是为何,曾沦为俘虏,被人抢夺了妻子的他,却可以这般平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战争并不能给统治者带来灾难,苦的只是黎民百姓。如果今晚的和谈能有结果,便可避免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月下,他挺拔的身姿泛着神圣的光芒,风中,传递着他轻柔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大,却是那般铿锵有力。
仇恨,只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陷入疯狂,只有爱的支撑,才能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才能让人眼睛清明,看清楚局势。
只是,对于统治者来说,却独独不需要这悲天悯人之心,这个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并不适合为王!因为他的心,不能真正做到狠绝,做到痛下杀手。
他要的,只是云淡风轻,笑看风云的无忧生活。
也因此,当多年前,父皇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代继承人时,他便开始了游戏花丛的生活。
而他们,也确实被这些表象蒙蔽了。
本来嫉恨疏远他的皇兄皇弟,见他无争,也开始放下芥蒂与他相处,虽然多少仍带着点利益关系,但大家的关系却确实缓和了许多。
“王爷,司徒玄为人阴险狡诈,他会这么善罢甘休吗?只怕此去凶多吉少啊!”
朔方国诸多皇子中,也就属三皇子最睿智,既有让人心愿臣服的王者霸气又有卓绝的军事领导能力,还有一颗爱戴子民之心,如果他能为王,定是朔方百姓之福气。
只是可惜,这个人人争抢的皇位,他,似乎从不在乎。
看着君子漠负手而立顶天立地伟岸的背影,听着他震撼人心的话语,上官航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钦佩,同时也不得不替他担忧起来。
“他司徒玄虽然狡诈,却也是一代枭雄,输了自不会不承认。而且,今夜,本王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朔方的十五座城池,是他北耀输了,心甘情愿归还给朔方的!你们只需在城外驻扎,听候命令就是!”
交代好后,君子漠便潇洒地跃上马背,义无反顾地朝北耀皇都的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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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在北耀国,是最尊贵的颜色,只有金枝玉叶的公主和贵妃级别以上的妃嫔才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穿红色的衣裙。
摊在眼前华丽的礼服,像极了印度传统的新娘服,以耀眼夺目的金色和热烈奔放的红色为主,做工精细,剪裁得体,身材曼妙的少女穿上,绝对婀娜动人。
因为太后的宠爱,在宫里她一直都穿着朔方国的服饰,只是因了今日宴会的特殊和隆重,今夜,她也不得不破个例了。
早已习惯了朔方国与汉朝类似简洁而保守的衣裙,忽然要穿这低胸、露背,小骚蛮腰的礼服,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这种类似的服装,上次旋舞节的时候,她也穿过一次,只是,那时候,毕竟戴着面纱,没人看到了她的真面目,至少还能自我安慰。
可是这次,面纱自是不能戴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是让人颇感尴尬呢。
“轻泪,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咯!”
没外人的时候,嫣然和贝兮的感情好得就像亲姐妹,见嫣然抱着裙子进到里间扭扭捏捏地弄了半日还磨蹭着不出来,贝兮干脆明目张胆地威胁起来。
“就这几块破布,怎么遮呀!”
大半个腰身裸露在空气里,肌肤感觉凉飕飕的,嫣然极不习惯地东扯扯,西拉拉,就想尽可能地把自己包得严实点。
“女人真是麻烦!”
贝兮等得有些不耐,干脆直接杀入屏风,一把将那个嘟嘴的小妞拽了出来。
“好……好美!”
定睛将眼前的美人儿一打量,贝兮不禁张大了一张小嘴,目瞪口呆。
北耀国性感惑人,神秘优雅的衣裙,对她这个在宫中呆了几年的宫女来说,真的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能将这衣服的妙处穿得如此恰到好处的人,她真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礼服明明是太后差人送来的,却更像是为眼前这个女人量身定做的一般,穿在身上,贴合到极致,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无所遁形。
半截披肩的不对称设计,精致而特别的碎花腰带,再加上别致的鱼尾下摆设计,更衬得主人婀娜多姿,高贵典雅。
而小美人脸上此刻因羞赧而如涂了胭脂般粉嫩醉人的舵红,更是让人觉得秀色可餐,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也情不自禁沉迷在她天然不矫饰的青涩纯情中。
“算了算了,还是不穿了!”
被一个熟悉的女人这般打量她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要是被一堆色男人这样看,她岂不是要亏大本了?不行,这感觉太怪了,她还是穿回平时的衣物好,反正有太后罩着,司徒玄又不敢拿她怎样。
嫣然转身就要回去换下裙子,却被一名突然闯入的婢女吓到。
“娘娘,娘娘不好了,公主又不知哪里去了,刚刚明明在屋里换衣服的。这下可惨了!”
司徒语蝶的贴身婢女一脸惶恐,急得就要落泪。
“莫霞,别急,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本宫去找找!”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嫣然也顾不得浑身的别扭,拉起裙摆,急急奔出房屋,四下搜寻司徒语蝶的踪迹。
城楼上,屋檐处,月光照不到的背光地里,一张因奸计得逞而坏笑的脸,此刻正有些好奇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匹骏马。
今夜,据说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皇兄为了他,甚至大张旗鼓地在后宫设宴,那盛况,前所未有,不知道这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皇兄这般重视。
马背上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司徒语蝶原本带着笑意的眼,也在看清马背上俊逸非凡,英姿飒爽的男人后,渐渐转为深深的震撼,一颗从未经受过爱情洗礼懵懂而纯纯的少女心,也开始怦然跳动。
好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皇兄更俊美更迷人的男人,可是今夜,看到他,她才明了,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马背上的男人,没有华贵衣料的装点,只是一袭白衣,却显出一种飘逸洒脱的气质。
朦胧月色仿佛天然的聚光灯,一直跟随着他前行,他一头如墨的长发在风中狂乱地舞动着,洒脱而不羁;他炯炯的目光始终坚定地盯着前方,执着而动人。
那星子般璀璨的美目中,饱含着皇兄所没有的淡淡柔情,让她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触摸去靠近……
找遍了平日那小妮子喜欢藏身的地儿,就是没有见着半个人影,嫣然也开始焦急起来,如果不是一名大臣的随从谈论起城门外的怪影,她还真是没点线索呢。
“蝶儿……”
看着前方坐在屋檐上,两手托腮的少女,嫣然眼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宠溺。
这顽皮的丫头!
呼唤着她的名字,本欲引起她的注意,哪知她非但没听到她的叫唤,反而颤巍巍地从屋顶上站起,一双手往前伸出,不知想要抓住些什么。
“丫头,小心!”
“姑娘,小心!”
两个担心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只是,因为情况太过于突然,嫣然只是傻傻地愣在原地,就这么惊惶失措地看着小丫头脚下一滑,从屋檐上摔下。
当然,这突发情况,对迎面而来的君子漠却是小菜一碟。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优美地旋了几个圈后,抱着受惊如小鹿般稚气未脱的女娃娃,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姑娘,没事吧?”
见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君子漠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
素来淘气的美眸,此时却波光粼粼,如正月十五的月儿,圆圆的亮亮的,泛着水晶般璀璨夺目的光泽,那动人的光芒中,隐隐地夹着一丝不着痕迹的温婉眷恋,浅浅地表白着她内心莫名的好感。
“丫头——”
闪电般飞上屋檐的嫣然,看清楚抱着司徒语蝶的人后,本欲出口的话,立刻咽入喉中。
漠——居然是漠!他居然只身来到北耀宫廷!
难道他就是那个飞镖挑衅,神秘军队的统领?
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吗?
心中最敏感的弦被触动,温润的液体顷刻涌上她酸涩的眼眶,渲染着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落寞无助,让她整个心房瞬间变得涨涨的满满的,盈满了幸福的味道。
漠——你好傻!
司徒玄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从不在意使些卑鄙的手段,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今日这个所谓的盛宴,怕也是鸿门宴吧!
司徒玄,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吧?
不!她绝对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她绝对不会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心中下了坚定的决心,嫣然蓦然扬起头,深深地凝了白衣翩然的君子漠一眼。
漠,你的决定,或许我无法阻拦,可是,你的安全,我却会牢牢守护!
趁着两人谈话无暇多顾,嫣然赶紧脚尖一点地,如旋风般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细微的空气流动却让君子漠心头莫名一悸,心电感应般抬头望向屋檐,屋檐上却空空如野。
刚才明明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略过,为何他的目光却捕捉不到,是他眼花了吗?为何心中会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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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平息亲们如火山喷发般熊熊不熄的怒火,小舞只得硬着头皮俯首甘为孺子牛,
希望亲们别再砸人了~要是砸傻了小舞,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