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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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的空气中夹杂着几分阳光的味道,趴在窗前远看那在波光粼粼之上缓缓滑行的船只,干净分明的脸庞也因此影印上了缕缕摇曳的波纹。这样宁静舒适的午后,这样舒适的环境,却恍惚有种沉重的忧伤在空气中流淌……

    像狂风暴雨将至般的窒闷,像面临死亡般的沉重与绝望……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已经超过了蓝少爷保证的期限,她何时才能见到芸芸?她多想离开这儿,飞回那包裹着层层记忆和仇怨的地方,可为何严老师一定要听从蓝的安排,扣押她的一切出境手续!?……思至此,过往种种便如一幕幕黑白电影,在她的脑海中旋转膨胀。无形中,沉重、压抑、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如狂风袭扫过大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唯有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感受窗外徐徐吹过的凉风和欢语。

    有脚步声,她循声回望。

    门打开,严秦书气喘吁吁地拖进了一个行李箱,一脸严肃地说:“她到了!”

    凌人一惊,往他背后望去,果然看到了自己两个月不曾相见的妹妹。

    她正浑身颤抖地站在那儿,莹灿的双眸中流动着无言的激动和悲伤,仿佛她们已经阔别多年,仿佛在她们眼里,只有对方才是今生唯一的依靠……芸芸,她原本木讷的目光已染上了一层悲伤的迷雾,一抹经历了震荡过后的怆然及坚定。

    “姐!”她艰涩的开口,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你真的……被救出来了?”凌人的脑海里完全一片空白,她惊喜、惊疑,难以想像他居然真的办到了!?

    “嗯。”她点点头,缓缓挪动脚步朝凌人走去。

    “你瘦了。”

    “你也是!”语罢,她猛地扑入了姐姐的怀中,埋首痛哭起来。

    相较于她,凌人显得更为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她的脑海里正被某种未知的疑虑充斥着。

    几天几夜的企盼和担忧瞬间消弭,却为能使她在一刻之间的到释放。

    她在迷惘什么?也许是时差未调整过来,不然就是对环境不适应。现在,她就要和芸芸一辈子在这儿过着逃亡般的生活了吗?逃离蓝氏的魔掌,远离那给她带来过无数次悲哀和绝望的地方?

    “她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只可惜有些远,如果希望方便,可以住校,钱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严秦书一面将行李放好,一面拿出学校的地址和介绍。

    凌人当然知道蓝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接过那张学院介绍,丝毫不吃惊学院学费的昂贵。他什么都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与其说是补偿家族犯下的罪,倒不如说他做得太过面面俱到。可笑的是,她怨过他,现在却永远无法回报他。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你想继续上学,我也可以为你安排。”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奇怪在哪儿,凌人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是他安排,而不是蓝?按理说,在这儿的一切不都是蓝安排的吗?

    住房、证件不都是他安排好的吗?为何唯独她上学与否不再由他安排了?还是,他想告诉她,她自由了?

    “我想和姐姐住在一起。”上官芸啜泣地说。

    “可她的别墅离这儿很远,离你的学校更远。”严秦书无奈地说。

    “我们可以住在这儿啊。”上官芸打量四周,虽然这儿小了点,但住她们两人应该不成问题。何况,她再也不想和姐姐分开了。

    “可她……”严秦书叹口气,欲言又止。

    凌人似察觉到了什么,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他刚想开口,骤然想到了蓝少爷将她交给他时交代的那句话:“她恨蓝氏,所以最好不要跟他讲任何关于蓝氏的事。”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上官芸迟疑地开口:“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奇怪地望向上官芸。

    “他……死了。”上官芸再次哽咽起来,不知是为姐姐悲哀还是自己再也承受不了死亡的打击,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似有无形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谁?”她在那最不愿听到的字节上愕住,天地间仿佛正有无边的黑暗在向她席卷而来,笼罩住最后一丝光亮,直到芸芸开口吐出“蓝”这个字节,转瞬化为黑洞,将她拖向了无底的深渊。

    她不记得自己在质疑和恐惧中对着芸芸吼了些什么,更不记得当严秦书揽着她企图令她平静下来时,她是如何乞求他,让她得以回国求证;她不记得自己是在怎样的情绪与疯狂下抵达了蓝氏的墓地,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蓝氏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找到了他的墓碑。

    走向冰冷的墓碑,她看到了满面泪水的伊旎,看到了沉默的蓝氏众人,唯独不敢面向那块刻有他名字的墓碑。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中文名,竟是从墓碑上得知,真是好讽刺。

    她醒来后已不在蓝氏墓园,朦胧中,伊旎的声音就像穿越了时空飘入她的耳际,说了什么,她却记不得了。

    只剩悲凉的残笑,茫茫然记得芸芸说自己是被乌雨凌救出了蓝氏,而后是蓝少爷暗中安排,楚刘枫将她保送到了机场……在飞机上,芸芸意外在新闻中看到了蓝少爷遭遇车祸,离奇死亡的消息。

    她不相信,只以为是蓝氏掩人耳目,实际蓝就和他的姐姐一样,正好好的活在蓝氏的某个暗处,静静睥睨着蓝氏导演的一场戏。

    可现在,这高旷幽雅的禁堡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凌小姐……”简莺在身后唤她,现在,这偌大的堡内竟只能看见到她两人的身影。

    伊旎将她送到这儿是为了躲避蓝氏的耳目吗?在墓地,蓝氏怎能没注意到她,以为将她送到这儿来,她就能平静的回去吗?

    即使能回去,她的心能平静吗?

    她开门进入钟楼,简莺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候在门边,眼看着她步入专属他的领域,残留有他气息的贵妃椅。

    好好的,他怎么会出车祸?这是蓝氏导演的一场戏,一定是!

    她眼神空洞地躺下,仿佛想借由睡眠麻痹自己,同时逃避眼前的事实。鲜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滚,她没法睡安稳,终于,上下两排紧紧交缠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住地错开,留下一条缝隙,任她看清了远处的油画。

    精致的框架里装着一副画笔稚嫩的人像油画,油画中,白裙的女孩迎风追蝶,在夜晚的乡间小道上,脚踏着片片枯叶,背影朦胧宛若染上了一层月光,忧伤中却透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

    她骤然泪如泉涌,双手颤颤地扑向了那幅油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