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文明泡沫论？”
“孩子，文明泡沫论指的是任何文明从产生到结束都无法逃脱的一种宿命。在广袤的宇宙间，与我们类似的文明不知有几许，然而我们彼此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远到让我们无法企及，正是这种距离，让一切文明的延续成为妄想；比如我们人类的文明，它的发展不可谓不迅速，从智慧诞生到现在，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难以想象的科技，我们以为能够和自然抗衡，却是真正的妄自尊大。要知道一切只是相对而言，当真正的浩劫来临，人类的科技脆弱的弱小的不堪一提……超级陨石的撞击，冰川期的到来，任何一个小小的变故就能毁掉我们的文明。这就是局限，掌握不了真正远距离迁移，任何文明都将是昙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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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塔谷城尖端科技研究院的最高层，透过巨大的透明拱顶，看着满天繁星璀璨闪烁，那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浑厚嗓音回荡在脑海，已是满头苍发的周毅然仿佛看到父亲那睿智的双眼正注视着自己，一时感慨万千。
二十一世纪末，年仅三十的周毅然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致力于‘隐波虫洞’的研究已经过了四十个年头了。‘隐波虫洞’是一种极其超越空间的存在，或者可以说它是死亡的征兆。他父亲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隐波粒子’的存在——当生命处在死亡边缘，往往能看到一束白光照射下来，它被各种宗教渲染成通往天堂或者地狱之门，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隐波现象。
周毅然的父亲经过一生的研究发现，‘隐波粒子’是唯一不受爱因斯坦相对论限制，能自由进行空间旅行的特殊存在。人类倘若能掌握到它，长距离迁移将得以实现，这个迁移甚至轻松跨越太阳系，跨越银河系，能够抵达宇宙任何的地方。
对于它所带来的一切好处没有谁比周毅然更加清楚，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科技院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已经不断让上头对他施加压力了。庞大的资金被这个项目消耗吞噬，却没有获得些许的进展，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两代的努力，无尽的寂寞，为了它周毅然甚至放弃自己的爱情，在外人的眼中成了一个十足的狂人，然而他并不后悔，上天已经给了他太多幸运，他默默祈祷这次的试验获得哪怕是一丝成果，让他拥有留下来的资格。
“周教授，这个试验将持续到明天，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啊。”
一个低柔的声音从后边响起，不用回头周毅然也知道来的是谁，他的助手刘鲜明，这个跟随了他数十年，从楚楚可人的少迈入了老年的助手。
“你……同样需要休息，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周毅然缓缓转身，望着对方那张干净的脸孔，岁月的痕迹已经覆盖了曾经丽的脸庞，不知道为何心中泛起了酸酸的感觉。他从来没将对方当作助手来看，在他眼里刘鲜明是他的老搭档，老同事。这个年过六十的人论资历和才能早不必在这里作为他的下手了。
像是平常那样，刘鲜明搀扶着对方的胳膊，只是动作似乎比以往更加轻柔许多：“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年轻十来岁啊，而且作为你的助手，自然要为您分担，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我会很小心地在这里看护一切。”
“这次我们换了方式来获取‘隐波粒子’，当中存在太多冒险因素了，如若失败，以前所获得的那些珍贵媒介都将丢失，那是我们几十年的心血啊，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失败太多次，我怕再也等不了……”周毅然的声音十分压抑，像是做着某种告别。
“不！”刘鲜明心头一颤，五指忍不住抓紧了：“毅然怎么会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这是你一生的理想，我不相信你会这样放弃。”
“你很净有这样叫我的名了吧……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只是有时候人还是得相信命运，生命对你我来说都太过短暂，说起来……说起来都是我耽搁了你，本来你应该有更加精彩完的生活。”周毅然轻轻叹道。
刘鲜明有些激动：“你错了，我的生命因为你才显得有意义，对于别人来说是寂寞，可是我却觉得非常充实。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我的确曾对你有过埋怨，不过经过了这么久，我知道我的感情必须为这个抱负让步，更何况它同样令我为之折服。”
周毅然并非十个麻木不仁、不懂风情的男人，然而他更明白实现自己远大理想最基本的付出，因此虽然内心一直对刘鲜明有着极深的感情，却死死压抑克制着。然而这却是一个特别的晚，过了这一或许那自幼搭建的梦想之塔就要倒塌，为此他心潮犹如狂涛起伏，看着风韵犹存的刘鲜明，情不自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那双无数个日子默默付出的手。
然而最终他仅仅是带着宽慰质地拍了拍对方的掌背，说道：“我们都这把岁数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我都想清楚了……倘若这个槛迈不过去，是该好好去享受一下晚年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口干舌燥，身上的水分子似乎一下丢失大半，人也衰老了许多。
刘鲜明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那张巨大的工作台上的液晶电脑发出频频警告声，两人同时变了颜，正想去看究竟哪里除了纰漏，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口中喊道：“教授！教授！不好了，媒介体出现极不稳定的状态，似乎就要瓦解了！”
冲进来的是本该在监控室守候的实习生小胡，平时小心拘谨的他此刻却连起码的礼貌都顾不上，但是周毅然听完一句就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沉声说道：“快走！”
许多年以来，他们虽然致力研究隐波粒子，然而却从阑曾控制哪怕其中的丝毫，更别说利用它构建成理论上存在的隐波虫洞了。不过他们旁推侧敲虽然无法直狡控隐波粒子，却找到了引发它产生的媒介体。
这一次他们投入了动用无数资金研发的媒介体收集隐波粒子可谓孤注一掷了，最乐观的估计他们将创造出一条人为的稳定隐波虫洞，但更大的可能是结构崩溃，所有媒介体被引发的力量吞噬干净。
隐波引发的力量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毁灭力的能量了，不过却足够让周毅然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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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从内部升降梯抵达了研究院地下室，当他们穿越过几道关卡，抵达那个研究所最为宽敞的实验室，时间已经耗费去五分钟。周毅然自然明白这五分钟意味着什么，心急如焚。
刘鲜明此刻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和起先情绪波动的她有着天壤之别，她没有先去观察耸立在大厅中央那个庞然大物内的情况，而是抢步到几排电脑跟前，以着熟巧无比的手法输入了几项指令，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满屏浮动的数据，报出连串的专业数语。
周毅然身躯微微发颤：“果然……果然是还是出现了这个问题……快快，打开屏障，媒介处在极不稳定状态，应该是形成隐波粒子的征兆，我能够感应到，是的，我能感应到……”
那庞然大物像是垂挂的八爪鱼一样打开，七八条悬臂围绕中央的圆台缓缓运转。在圆台上空半米处悬浮着小撮光怪陆离的物质，此刻它正不断接受自悬臂上射出的道道弧形光波洗礼。
周毅然对圆台上小撮物质了解至深，那正是他了无数心血，从收集濒临死亡者身上收集过来的媒介。不过此刻他却没有理会它们，而是仰望着媒介上面那道若隐若现的白光，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吸走了，那白光似雾似纱，旋转飘飞，琢磨不定。
“这就是隐波粒子么……”周毅然带着痴迷的神情望着它，仿佛它是世界上最丽的存在，当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到的时候，浑身陡然一震，像是感应到什么，眼中泛起前所未有的光芒，随即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浮现：“可惜……可惜……我们能够借助的媒介实在太少了，实在太少了……”
他前后的神变化全数落在刘鲜明眼中，追随了周毅然几十年，只要一个颜她就能完全捕捉到对方的心思。动用这个备用的试验已经是兵行险招了，利用多频光束激发媒介，只需要数日的酝酿就能够得他们所需要的效果，本来还需要等到明天才能揭晓答案，教授身心俱疲，刚出去透口气，想不到就发生了这等意外。她知道媒介发挥的太快，骤然凝成的隐波粒子很快就会消散掉，而在这有生之年，像这样的情形恐怕不能再现了。
因此当下一刻周毅然将目光瞥向旁边架子上的那支分离枪，不祥征兆掠过心头，这分离枪频率开到最高处就算是坚硬无比的钻石能轻松切开，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心念电转，立刻明白到他的动机，全身一个激灵。
箭步抢身上前，赶在周毅然之前将那只分割枪拿在手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刘鲜明将分割枪指在了胸口。她实在太了解周毅然了，当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生与死边缘处便会产生实验所需要的媒介体，这个自己钟爱至极的男人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挽留梦想。
“你要干什么！”周毅然显然被刘鲜明的举动吓呆了。
“我要你活下去，完成你的理想，这是我用生命以及爱向你发出的最后请求。”她果决地扣动扳机，一束刺眼的光芒熔开她的胸膛，将她的心脏瞬间烧成灰烬，灿烂的红绽放胸口，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而她的嘴角却显出一抹温柔恬静的笑容。
死亡刹形成的大量媒介让即将消散的隐波粒子呈几何数递增，终于达到了机器的需求，八条悬臂轰隆隆快速旋转起来，锁定了这原本不属于人间的隐波粒子，璀璨的光芒升腾而起，射向了空中，透过实验室的顶壁，透过了整栋大楼，毫无阻碍地投向虚空。
实习生小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垫如土，双腿软软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满地鲜血蜿蜒流淌。周毅然将刘鲜明紧紧揽在怀中，抬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望着那道光芒，口中喃喃说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这就是黄泉路啊！这是所有人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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羰基纪元2891年，相距人类最初文明的诞生已经有二万年之久了。早在上个纪元，人类便已征服了太阳系，然而直到‘隐波虫洞’的发现，才真正了解到银河系全貌，如今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各个星系，行程八爪鱼似的延伸，进而抵达了宇宙的深处。
各种文明终于因为‘隐波虫洞’的存在，彼此进行了多方位交流，并互相结合，一个史无前例的宇宙新纪元正轰轰烈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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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仅仅只在两极处露出晶石凝结的陆地，除了一眼无际的海水，这里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生物。空气充满了大量的氢和氦，这和远古时期地球的大气成份极其类似。
湛蓝的海面如同宝石剖面，闪耀着梦幻般的光泽。似乎是没有风的关系，别说翻涌的浪涛，连些许起伏荡漾的迹象都没有，若不是那难以辨认的涟漪微澜，简直让人怀疑它早被低温凝成固体。
即便是在白天，抬头依然能清晰地见到十个明丽的卫星，它们横联成串，悬挂碧空。恒星虽然相距遥远，它的光泽却轻松印到了各处，令整个苍穹仿佛透明起来。万丈高空上，垂悬着道道薄如蝉翼的绚丽细纱，看起来如同游弋在深海内的海蜇，干净优雅，丽异常，形成这个星球特有的景致，实际上它们不过是空气中的游浮物遭遇极度低温构成的。
突然，一条绚丽无匹的光波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星球北极唯一的陆地上，就像九天悬挂下来的彩柱。不过短短刹那，光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那片陆地上却已经多出了几条悬空浮立的身影，竟是四个穿着轻薄发光的紧身防护衣的人类。
这四个人的形态外貌各具特，差异巨大，在他们身上除了装扮大同小异外，很难找出类似的地方，如果另有他人在场的话，必定能够从装束上认出这四个都属于旅星客。
原来刚才那束光便是所谓的‘隐波虫洞’，经过上万年改造，宇宙间各个文明已完全掌握到它的规律，只不过能够利用特殊的装备进行个体跨星际飞行的尚是少数，其中称为旅星磕个体组合也是少数者之一，不过他们都是些另类的存在。
大多数旅星者实质上就是一群星际强盗，他们无视星际公约，依仗尖端的装备穿梭在各个星球之间，肆意破坏原始文明，他们身上所穿的防护装能够激发生命磁场，它不但保证他们在穿越‘隐波虫洞’不受伤害，能隔绝上下千度的高低温，而且能调整频率于任何星球磁场同步，进行自由飞行。
在这个宇宙新纪元，各个种族惊奇地发现，无论多遥远的距离，他们的外貌特征几乎没有太大区别，随着星际人彼此交融结促进了各个科技领域质的飞跃，人们能够随心所决定下一代的外貌体格，由此对出于审判断，演化出四大类：追求完平衡A型、追求芊细柔B型、追求硕壮健C型，和保持原生态D型。
穿橘防护衣的旅星客是个A型态，他身材娇小苗条，脸上那双褐的大眼睛闪闪发亮，芊嚣匀的眉毛微微高挑，小巧微翘的鼻子，弧线优的双唇，形象就如那丽可爱的精灵。四人当中也是她最为快速飞临海岸边，夸张地张开手臂大声说道：“好净看到这么壮丽的景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宇宙之心么？”
另一个身穿黑防护衣，四肢出奇芊细的男子此刻也飘飞到她的旁边，似乎证明自己拥有着对方，伸出手霸道地抓住她的胳膊，目光却眺望着这片海域，那张极其俊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森的寒光。
跟随他飞来的一名体格硕壮的男子在他身后数米处停下来，张张嘴想说什么，言又止，却是不敢打搅到他们的领袖杰斯克-让。
“穆路，你不觉得这里很漂亮么？”杰斯克突然回头向着硕壮男子微笑着说。
那个被叫做穆路的男人显得有些愕然：“头，我们跨越千万光年，不是就为了欣赏这异星风光吧，不是说抵达宇宙之心会有取之不尽的稀量元素么？它们在哪里？为什么我的探测仪没有丝毫反应？”
杰斯克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子说道：“亲爱的锦瑟，你来告诉他吧。”
锦瑟轻轻脱出他的掌握，向后滑翔出几米：“我说你真是根木头呢，倘若仅仅是为了寻找稀量元素，我们用得着这么大的精力棱寻宇宙之心么，还不如直接打劫来得轻松呢。你不是想要长生不死么，我们抵达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让生命永生不灭的答案……啊！想想看，永恒的青，那是多么妙！”
“永……永恒……永恒的生命……”穆路瞪大眼睛，显得万分吃惊，口齿都有些失灵。
“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这里虽然景绮丽，但再怎么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怎么能肯定它是宇宙之心？”锦瑟抿抿小嘴，凝视天空短暂地沉思。
“这是唯一只有自转却没有公转的星球，如果要说得再明确些，宇宙间所有的星辰应该都围绕着它运转，唯有它的位置是恒久不变的。”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三名旅星客不约而同将目光聚在不远处那名穿蓝防护衣的男子，虽然长相也算英俊，却没有其他三人那么完无瑕，眉毛微粗，嘴唇略厚，是个典心自然态D型人类。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呆板，眉宇间带着淡淡哀愁，看起来落寞寡欢。
听到这个人开口说话，杰斯克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何，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家伙，和其他两个不同，这个旅星客是半途加入到他们中间的，要不是对方有着无比渊博的知识，对于错综复杂的星际路线有着极其精准的概念，他早就将对方一脚踹开了。说起来他们这次之所以进行历时数年的星际行程也正是因为对方所提供的理论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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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这个看起来显得颓废的男人闯进了杰斯克的歇息处，将这个正寻欢作乐的旅星客吓了一跳，以为那些星际联盟监查员找上门来了。然而这个男子随即表明了来意，原来他想借助杰斯克的力量进行一次探险，寻找宇宙之心。
当时是杰斯克第一次听到‘宇宙之心’这个名称，那神秘的男子向他描述了关于宇宙之心的概念：宇宙起初从一点爆发，无限扩展，从理论上讲，起初点经过长远的演化，最终将会消失同化，然而隐波虫洞的发现，却证明了宇宙之心确实的存在，那个万物起源处将会向着世人阐述虚无和存在的意义，它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这个疯狂的概念让杰斯克吃惊万分，然而天生有着敏锐触角的他似乎闻到了些什么，那是他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仰制着内心的兴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想要得到什么？自己又能得到什处？
神秘男子只是简单扼要地说：“我说要长生，而宇宙之心隐藏着让生命永恒的秘密，倘若阁下也想同样获得永生，那么这将是你的际遇。”
“你究竟是谁？你应该了解我们，为何要找像我这样的旅星者？”
“我姓周，至于我的名字……我已经差不多忘掉了，你可以叫我无名，我是一名上了星际联盟黑名单的科学家，再也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任何支持，因此我别无选择，只有同你们进行合作，不过我相信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
“周无名？上了星际联盟的黑名单的科学家……难道，难道你就是那个没有身份的人？”杰斯克脑中飞快运转，他万万想不到对方会是这样一个有来头的人，如今星际联邦谁没有听过过对方，多次技术成功入侵星际联盟网络，干扰了正常次序，被联盟稽查队抓捕后居然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这简直是件离奇之极的事情。
“那么，我能够相信你们么？”
“相信我，你的选择非常正确，但我很有兴趣知道，如何在茫茫宇宙间确定最中心的地域？
“隐波虫盯非是一种无规则的空间通道，冥冥之中遵循着极其特别的规则，它就如一张无形的网络，将宇宙间一切物质捆绑在一起。而依照这个规律显示，星系之间有着极其微妙的联系，它们彼此牵制，就如微观的量子现象，每一环节都拥有着它特殊的作用，因此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星系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只要遵循这个痕迹，就能寻找到宇宙之心，不过这涉及到复杂的计算，和现有的星际轨迹图，可以说，能够找出那个地域的只有我才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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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谈话是杰斯克听周无名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后来几年的时间，除非必要，对方鲜少开口，总是满脸落寞地独处，连最是活跃的锦瑟也无法勾起对方的说话兴致。杰斯克是个格狐疑的人，内心并不喜欢这个无法揣摩的人，不过他有着自己的打算，这让他始终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并与之合作了下来。
“一个没有公转的星球，有意思！无名先生，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的话，这片海域之中就隐藏着永生的力量吧？”杰斯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身体外那由生物波形成的光芒若隐若现。
“这里没有让生命永恒的力量。”
突然从周无名嘴里蹦出的几个字让杰斯克怔了证，锦瑟满脸诧异地叫道：“你说什么，没有让生命永恒的力量？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是宇宙之心？”
“不，这里是宇宙之心……但，只是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杰斯克表情阴沉下来：“这个玩笑可不好玩，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不惜犯下无数条联盟条约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玩耍，你最好别忘记我们的身份！”
身材魁梧硕壮，但头脑不太好使的穆路也看出不对劲，冲上前来：“我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什么永恒的生命，一听就是胡说八道，理论上不是早就证明了，无论多精妙的技术，生命也只能在最大限度上延长百年，随后细胞必然走向衰败，那是不可逆转的过程！”
穆路伸出那双粗壮的手，正要朝对方领口抓去。杰斯克大喝：“住手！”手中多出一把形态符合流体力学的束子枪，并指向周无名的脑袋，只要他扣动，能量束能将目标的生物场切开一个洞口，瞬间结束对方的生命。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辩驳，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告诉我，你寻找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周无名毫不将威胁放在眼里，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亲眼看一下这个宇宙的始点……不过你放心，你们要的永恒生命虽然在这里找不到，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实现。”
“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们永生的办法，这个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只不过很多人炕到正确的方法而已。你要做的仅仅是克隆一具身体，然后截取自身的灵魂，就能轻易做到永生了。”
“我的大科学家，你不是再说笑话吧，谁都知道克隆身体和自身并不存在什么联系，难道要我去相信什么灵魂的鬼话么？”
“人们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握了隐波虫洞，其实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表象，隐波虫洞是条黄泉路。当灭亡，灵魂其实并未随之消逝，而是通过这个虫洞抵达了宇宙之心，只要你能够截获自己灵魂的讯息，并将他安置在新的躯壳中，那么记忆就会得到保存，生命不就是这一组记忆么？”
一番话听得几名旅星客面面相觑，杰斯克半信半疑地道：“我怎么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用判断，因为我本身就是个例子，依照你们的观点，我其实已经拥有了上万年的岁数。至于隐波虫洞则是我亲手研发出来的……不，是我同她亲手研发出来的。”
锦瑟睁大了那双丽的眼睛，惊异万分地说道：“隐波虫洞是你发现的？”
“是阿……随着历史变迁，隐波虫洞成为人们赖以生存的工具，却忘记了那个发现者，甚至连最初来源的行星地球也忘记了……”周无名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回忆起许多往事，一个拥有万年生命的男人，谁也无法了解他内心深锁的秘密，谁也无法领略他内心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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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星辰公时之后，杰斯克一伙聚在远处低声讨论着什么，说话间锦瑟不时抬起头朝着周无名望去，丽而纯粹的眼睛显露一丝焦虑。
周无名悬浮在远处空中，一动不动眺望着这片海域，恒星淡淡的光芒洒落在他身上，与他的生物磁场交汇，有些朦胧，看起来高瘦的身影越发孤单落寞。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跨越了漫长的历史长河，见证了无数个科技奇迹，游历了无数个智慧星球，他已经身心俱疲。万年的光阴只为了抵达这里，为了能和曾经的爱人朝夕相伴。
这里是他的归宿，是他最后的站头。
数百次的重生，许多记忆都像是生锈的原生铁，剥离掉落，唯有那双湛亮的眼睛依旧清晰。当年的一幕不断在脑海重播，什门是永恒？在他心里，刘鲜明这个名字才是永恒，是的，只有深爱着，才懂得永恒的含义。
他叫周毅然，然而很久之前，这个名字就已经交给了那个逝去的人，现在他甘愿作为没有名字的人，等待对方的宽恕，宽恕自己的麻木。
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几道人影向着海域之间飘浮过去，他从沉思中惊醒，看清楚是杰斯克他们，立刻飞越上去，伸手阻拦，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赶快回来！”
杰斯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刚才我测探过了，这里的地质古老的不可思议，果然不愧为宇宙之心，这使我对海域之下的矿物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这里的一切不是你们所能控制了解的，我警告你们，别去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你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最好现在就离开吧。”
“别将我们当傻瓜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像你这样的大学者绝不会无的放矢，这里一定隐藏极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无限能源的矿物元素？还是改变体能的生物基因？”
锦瑟似乎用仪器测量着什么，这时抬起头叫道：“杰斯克，这里的确有些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水域，它太纯净了……别说没有任何微生物，连仪器对它光谱分析都失效，可以说……可以说它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任何液体。”
杰斯克冷笑着对周毅然道：“你能解释么？”
周毅然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这是一片死水，你可以将他理解为‘黄泉’，它是宇宙间所有的生命的最终归宿。”
“黄泉？这个字眼好像十分特别，不过你休想吓唬我们，这太可笑了……”他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试探着朝海面降落，磁场力让镜子般的海面生出片片涟漪，像是稚嫩的心受到惊吓颤动不已。
“住手！这会干扰到他们……”周毅然略带惊慌地伸手阻止，他下意识觉得会发生什没好的事情。
杰斯克回头头来对他狞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那柄束子枪，对着他的胸口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嗤——”橘红的光芒掠过，击穿了周毅然身上的生物磁场，冲击力立刻将他整个人掀倒在地。
“啊！你都干了什么！”锦瑟脸煞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周毅然揽身抱住，朝着杰斯克尖声叫道：“你不是答应我不伤他命么？”
“我就知道你和这个家伙不对劲，从来没见过你用那种发的眼神看着我，老子现在就是说话不算数了，你快过来，否则连你也一块没命！”杰斯克忌火中烧。
就在这时，只听到“咕”第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冒了一个泡，闷沉而巨大的，突如其来的怪声让杰斯克不由转头望去，看到他那个莽撞的手下穆路正踏在光波四溢的水面上，看样子似乎打算潜入水中，但发现像是像踩到了实在的地面，正满脸诧异地看着脚下，而那个巨响正是从他脚底传上来的。
“咕——咕——咕——”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从四面八方传来，猛然间，那个犹如实体的海面腾然掀起难以言喻的灰白物质，刹那将穆路整个人给吞噬掉，原本平静的海面不再平静，像是一锅沸腾的水，粘稠的灰白物质汹涌澎湃，越演越烈。
杰斯克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调动生物磁场方向，向着海岸飞速逃逸。锦瑟也被惊吓到，匆忙往后撤退。
“啊，这是什么……走开走开……头！头！救我！”海面穆路的身影时隐时现，他似乎正努力摆脱着什么，只是每当他挣扎出来，后边就有灰蒙蒙的物质纠缠上来，硬生生将他拉了下去。
看着杰斯克仓惶而逃的背影，这个硕壮男子终于明白他被无情抛弃了，怒吼连连，大声咒骂。但没过多久，原本愤怒的声音变成了惊恐的嘶吼，仿佛遭遇到恐怖到极点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连那含糊不清音节都渐渐消失，
海面此刻充满了怪异的能量，灰白物质翻滚，不断挥发出缕缕气雾，烟波浩荡，一切似乎无声无息的进行，但不知何故，整个海域仿佛充斥着鬼哭神嚎之声，让人心惊胆颤。
锦瑟虽然抱着周毅然行动没那么快速，但他们毕竟是在岸边，将磁场力发挥到极限，总算避过一劫，这时候却听到后边一声惨呼，回头望去，正好看到杰斯克双脚被灰物质给纠缠住，他行动灵敏，却没有穆路的力量，更是无法挣脱，原本白皙的脸孔此刻更加煞白。
“快救我，快救我！”
锦瑟犹豫了一下，他们毕竟相处不短，咬牙就要返回救他。还没等她跨出一步，海面剧变，那整片海域霎那拔高，升起不下万丈，连同杰斯克的身体也被带到高空，不见了踪影。当这片海域腾空万米，却陡然凝结，形成了坚冰模样，保持着固态模样，它像是绽开的玻璃，晶莹璀璨地充斥了大片天空。
锦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望着耸立在跟前的奇观，默默无语。
“我说过……这是死亡之海，它是由无数亡灵组成的死水，是我们不能触及的物质。”周毅然没有死去，那一枪不过射穿了他的肩胛，此刻他挣扎着说到。
“你……你还好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宇宙是具有生命的。它诞生之初是一片混沌，当意识之光产生，就突破了极限，开辟出崭新的世界，并开始不断膨胀。物质源于意识，意识源于物质，宇宙间任何生灵的意识都是它的能量，当生灵死亡，意识就被回收，从返本源，开始为下一个新宇宙的酝酿而准备。”
“具有生命的宇宙？你是说片古怪海域就是它意识的回收点？”锦瑟有着卓越的见识，虽然还有些稀里糊涂，倒也不至于完全不明白。
“没错，这片海域你可以称它为黄泉，也可以称它为地狱，甚至可以称它为天堂，以及西天。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是宇宙间所有生灵的归宿，它是由灵魂组成，名副其实的死水……”他指着陆地说道：“你看到了么，在宇宙诞生之初，这个星球原本一片荒芜，全部是由这些陆地形成。但不知道多少个亿万年之后，当无数意识汇聚成海，这里就演变成这样，当这些陆地全部消失，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意识星球，那时候宇宙也步入毁灭。这些意识将会冲破它的局限，届时，另一个崭新的宇宙就会诞生。”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想看到这些？”
“不，我是来寻找一个逝去了爱人。”
“逝去的爱人……”锦瑟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你……你是打算从……粹个地方找到她的灵魂？”
“不，在这里，宇宙间所有的生命，他们的意识已经完全融成一体，不分彼此。我是想以个体的意志，亲自踏入这里，陪伴着她。以前我浑浑噩噩，她也是无怨无悔陪伴着我。”
“你很痴情……可是这有什么意义么？”锦瑟突然感觉到一丝妒嫉。
“意义？宇宙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见证，见证任何种可能，见证任何种生命，见证任何种感情，所有的存在都只会是昙一现，是不可复制，不可重来的。我现在明白，任何丽错过了就不可能再现，这是宇宙赋予我们的唯一能力，这也是我们存在的唯一意义。”
周毅然大量失血，生物磁场逐渐涣散，他的脸变得极其惨白，知道自己的生命无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着那片冰雕似的死水走去，口中喃喃说道：“他们的灵魂汇聚成塔，其中有她；我的思念汇聚成河，奔流向海。”
看着那条孤单的身影跌跌撞撞远离自己，锦瑟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对方。这一刻见证了别人的爱情，见证了自己的爱情，心痛得如此丽，她知道那将成为她的永恒。
悲哀难以制止，不知不觉中，泪水早就爬满了脸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