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纷纷而下的雪，让雷斯诺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苏灵的场景。那个站在樱树下微笑的子，清晰得仿佛就站在自己面前。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碰触到她。
“灵儿。”
“少爷，木先生来了。”雷伯站在日光室的门口禀报。
雷斯诺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雷伯侧开身，让木之彬进去，然后关门离开。
“坐。怎么来了？”雷斯诺在以前苏灵常坐的软榻上坐下，脸有些憔悴。
木之彬坐在他对面，说，“是莫芽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雷斯诺苦笑一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算是自作自受罢了。”
“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毕竟是我欠她们的。”
木之彬笑，“那你打算怎么还欠她们的债呢？以身相许吗？”
这时，雷伯端着咖啡敲门走了进来，放下咖啡后再次离开。
雷斯诺看着窗外的雪，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我让乔斯查到了些关于白纤雨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木之彬端起马克杯轻啜口咖啡，平光眼镜下的眸子闪着精光。
雷斯诺转头看他，“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知道？”他知道乔斯是木之彬的结义兄弟，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对于他调查事情的能力很是佩服。也相信他调查出来的东西绝非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白晓安不是你的儿。”
“什么？”雷斯诺的脸一僵。
“但白纤雨的确是曾经怀过你的孩子，但是在她刚到法国的两个月后，因为思念过度，营养不良，导致流产。至于白晓安，她是白纤雨在法国的一家孤儿院里收养的孩子。”木之彬说完便不再言语了，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
“你是说，小雨和我的孩子早在十年前就没有了？”沉默了半晌，雷斯诺才讷讷地开口，声音沙哑地问。
木之彬点点头。
“她为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竟然心安理得地生活了十年。”雷斯诺把脸埋进双膝中，痛苦地说。
木之彬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就知道会这样，偏偏莫芽还让他来告诉他。看来这个忙是越帮越忙了。雷斯诺不但不会放弃白纤雨，反而会更加觉得对她不起。
※※※※
下雪了。
记得十年前，也是下雪的日子，她被迫离开了陇海。
下雪的日子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她失去了爱情，亲情，还有她的孩子。所有的记忆都是苦涩的。
“妈妈。”
白晓安的一声呼唤唤醒了她远去的思绪。白纤雨低下头，拉了拉儿的衣服，笑着拍了拍她红扑扑的小脸，“走，回家了。今天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谢谢妈妈。”白晓安兴高采烈地抱住母亲的腰。
白纤雨低头亲亲她的脸，搂着她朝家的放向走去。
雪不是很大，晶莹的雪飘落下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地毯。这银白的世界，覆盖了一切丑陋。
“妈妈，你看，是雷叔叔。”
还未到公寓楼下，白晓安就叫了起来，然后像鸟儿一样挣脱母亲的怀抱，朝那个站在楼下的男人跑去。
白纤雨站定了一会儿，也慢慢朝他走过去。
“怎么来了？”她问。
雷斯诺将怀中的白晓安放下，看着她，眼中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想找你谈谈。”
“进来吧。”白纤雨牵起儿的手，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白晓安转过头拉住雷斯诺的手，冲他甜甜的笑。
这个可爱的孩子并不是他的儿，但他却舍不得不爱她。雷斯诺伸手刮刮她的鼻子，握紧了她的手。
白纤雨打开公寓的门，对白晓安说，“安安先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做作业，妈妈和叔叔有事情要谈。”
“知道了。”白晓安冲雷斯诺眨眨眼，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白纤雨将大衣挂在衣架上，走进厨房倒了两杯茶水出来。
“坐吧。”她说。
雷斯诺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直直地跪了下去。
白纤雨吓了一跳，“诺，你在做什么？”“小雨，你听我说。”雷斯诺垂下头，忏悔地说，“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诺，你不要这样。你快起来。”她伸手拉他，却被他拒绝了。
“小雨，这么多年我害你吃了很多苦，而我却心安理得地过平顺的生活。”他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我真是个大混蛋。”
“诺！”白纤雨紧张地握住他预备再次挥向他自己的手，“你疯了吗？还是你打算把我逼疯？”
“小雨……”
“快起来，起来再说。”
“你就让我跪着吧。”
“不要。你给我起来，除非你想逼疯我。”白纤雨气愤地甩开他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
雷斯诺看着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坐。”白纤雨没有看他，眼睛始终不离眼前的茶杯。“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我要的不是你对我的亏欠，什么你欠我的，你要补偿我之类的废话，我一点都不想听。”
“小雨。”
“诺，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白纤雨转头看着这张深埋在她心底的面孔，即使的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不坦诚。他们之间不再有那般浓烈的爱情，反而掺杂了亏欠、愧疚和更多更多的负累。“这样真的很累。”
雷斯诺抓过她的手，“小雨，我知道你很累。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累了，我们结婚吧。”
白纤雨瞪大了眼睛。
“我们结婚，让我照顾你。”他揽她入怀，一字一顿地说着承诺。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他和苏灵。
※※※※
“啪！”
看着自己失手打破的茶杯，苏灵呆了呆，然后弯下腰准备去捡。
“别动。”放下手中的电脑，托马斯急忙赶过来制止苏灵的危险举动，“我来就好。”
苏灵看着他将地板上的碎片打扫干净，表情呆呆的。
“你怎么了？”托马斯递给她一杯水问。
“没什么。”苏灵淡淡地回答。
托马斯揉揉她的头发，“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今天阳光不错，而且听说今天有庆祝活动。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要。”苏灵曲起双腿，孩子气地说。
托马斯笑，也学她孩子气的语气说，“走啦，走啦。”
他撒娇的模样逗笑了苏灵，她推开他的脸，“走开啦，我讨厌你。”
“可是怎么办？我很喜欢你。”托马斯可怜兮兮地说。
“你喜欢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铃——”
托马斯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等一下，我去接电话。”
“喂，我是托马斯。”
“是我，灵灵在吗？”是蓝欣洁。
“哦，她在。”托马斯走过去将电话交给苏灵，“小洁。”
“小洁。”苏灵揶揄地说，成功地让厚脸皮的托马斯脸红后，才接过电话，说，“欣洁你好。”
“我不好。”
“怎么了吗？”苏灵的心突然有些不安。
“雷大少他打算跟白纤雨结婚了。”
“……”苏灵的脸白了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吗？”
“灵灵，你还好吧？”电话那头，蓝欣洁担心地问。
托马斯关切地蹲在苏灵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电话，“小洁，是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雷大少决定要跟白纤雨结婚了。灵灵怎么样？”
托马斯看一眼苏灵苍白的脸，说，“不好。”
“那你好好安慰她，我这就买了飞机票飞过去找她。”蓝欣洁紧张地说。
“我看你还是先不要过来了，留在陇海留意事态的发展。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苏灵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厨房走去。托马斯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对电话那头的蓝欣洁嘱咐了几句，便追了过去。
苏灵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被托马斯接了过去，放进微波炉中加热。他转过身捧起她的脸，“苏灵，难过的话就说出来。”
“我早知道会是如此，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虽然这么说，但苏灵脸上此刻的表情可不算是什么不难过。
托马斯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没关系，难过也没有关系。”
“是我错了吗？难道我做错了吗？”苏灵抓着他的T恤的手慢慢收紧，“好难受，我好难受。”
托马斯轻抚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讨厌自己这个样子，难受得好像快要死掉了。”苏灵不想哭，但眼泪还是不停地落下来。“好痛。心好痛。”
他知道苏灵是真的陷进去了，虽然她不承认，但她的确是陷进去了，而且陷得很深。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有多喜欢雷斯诺。
只是雷斯诺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打算放弃苏灵，而选择那个白纤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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