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野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陈朗,好一阵无语。
半晌后俞天野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中午邓主任还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挖他的墙角。”
陈朗“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继续机械地整理。
俞天野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陈朗,穿着蓝刷手服的她只是埋着头,默默地来回地整理着手中的器械,看起来单薄而又落寞,于是慢慢开口道,“这一段时间王鑫估计都不能来上班了,我去老邓那里申请一下,暂时把你借过来一段时间,看看他是否同意。”
陈朗唰得一下抬起头来,“您说的是真的,不是蒙我的吧?”
俞天野看着陈朗瞬间变幻的面容,真是有些糊涂了,“你是真的喜欢做种植吗?一般医生都不愿意接触手术,而且会嫌弃做这个有风险。”
陈朗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喜欢。因为它能带给我成就感。”
俞天野抬眼看去,有落日余晖透过种植室的白窗帘映射到面前陈朗的侧脸上,整个面颊晕染着一层温暖的光环,看上去精致而又好,而且还是那么的自信。俞天野的心往下一沉,忽然就站起身来,“回头我来弄吧,我现在必须去医院看看王鑫。”说完就站起身来,拉开手术室的大门,一幅“您该走了”的架势,陈朗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莫名其妙地站起来往外走,“那俞主任,我就先过去了。”
俞天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陈朗忽然觉得刚才已经慢慢靠近的距离,又被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陈朗即便回到自己的诊室,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俞天野的脸阴晴不定,如此难以琢磨,日后也一定很难相与。这转念之间,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陈朗一看来电显示,便知是于博文的,摁下接听键叫道,“舅舅。”
于博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下班后别着急回家,晚上一起吃饭。”
陈朗有些不乐意,“改天吧,这两天累死了。”
于博文不急不躁,告知陈朗原因,“我师傅师母又来北京了,这回时间短,明天就要回去。”
陈朗顿时老实下来,于博文的师傅师母是江浙人,定居上海,据说是于博文大学里的老师,中间具体发生什么搞不清楚,反正淤造父母之恩。而这老两口几乎每年都会来北京,于博文就会带着陈朗和陈诵一块儿去吃饭聊天,说是老两口喜欢小朋友。若干年下来,都成了惯例,除了陈朗不在北京那两年,年年如此。每次于博文的师母见到陈朗陈诵二人,都是乐得合不拢嘴,左手一只,右手一个,连声叫道,“我的宝贝哦。”小时候不觉得,可是稍大些的陈诵就在私底下问道,“舅舅,师奶奶家里是不是没有孙子孙啊?”当然换来的只是于博文的一记巴掌拍在头顶。
陈朗“哦”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陈诵知道么?”
于博文道,“刚才电话没有打通,回头我再给她打。”
陈朗和于博文敲定在江浙菜馆“张生记”见面,还和从前一样,于博文早就订好了单独清静的小包间。其实于博文这些年换着样哄这两位老人开心,不过两位老人还是习惯了江浙口味,最近几年干脆就固定在“张生记”了。
因此,陈朗下班后便打车直奔而去。
此时医院里的王鑫正在往死里折磨包赟,“蕉太甜了,你还是剥个桔子给我。”
包赟头都要炸掉了,站起身来从王鑫手中接过刚吃了一口的蕉,再从袋子里挑了个桔子扔过去,“你真当我是长工呢?要不是看在你那条断腿的份上,我才懒淀你。”
王鑫根本不往心里去,刚吃完一个桔子便接着发号施令,“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哥们,快点扶我上洗手间。”
包赟才刚坐到椅子上喘口气,听见这一句简直快疯掉,却什么也不能做,老老实实地扶王鑫起来,去医院的卫生间,一边走还一边问,“你是不是肾虚啊?今天这一天怎么沥沥拉拉没完没了?”
王鑫鄙视地看了包赟一眼,“你才会肾虚呢,朋友跟走马灯样的换个不停。”
包赟很无辜地摊开双手,“关我什么事儿,我又没追着谁求着谁。人家小姑娘开口说喜欢你,我总不好意思拒绝,可是处了没几天,小姑娘觉祷劲,要分手我也不拦着。我这里是自由的港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看看我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正好空窗期。”
王鑫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你就折腾吧,总有一天你会吃尽苦头。非得你上赶着追别人,人家也不搭理你。”
正说话间,王鑫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王鑫正忙着,于是拿出大爷的派头,朝着包赟一歪头,“你接。”包赟翻了翻白眼,从王鑫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王鑫的朋友,他现在忙着办事,不能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陈诵有些迟疑,“你是文武全财?”
包赟也愣了一下,“你是?”
陈诵心跳略微有些加速,赶紧自报家门,“我们见过面的,你还送我回家来着,我是金子多的朋友,绕指一刀。”
包赟“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正在洗手的王鑫,便来了句,“你等一下,他马上就好。”于是把电话递给已经在扯下纸巾擦手的王鑫,“你的那个红颜知己,找你。”
王鑫马上明白是陈诵的电话,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小刀,有事儿找我啊?”
陈诵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着话,“昨天你怎闽然就下线了?我还有事儿没来得及和你说呢,“飒爽”又要开始羽毛球比赛了,咱俩报个混合双打好不好?上回我们的“金刀组合”没进着前三名,这次咱们好好准备一下,一定可以拿个名次。”
王鑫皱着眉头听着,等陈诵说完了,才慢吞吞道,“这次估计不行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陈诵急道,“有什没行的?你们八百年才出一回差,不会那么赶巧吧?”
王鑫慢吞吞道,“我把腿摔断了,现在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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