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那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后,觉得轻松了许多。一辈子守着一秘密,日夜折磨着自己的良心,是极其残忍的事。比起那阴险狠毒的承元皇后,太后对惠妃并没有多少怨恨之心,甚至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当然,在惠妃生前受尽圣宠时,太后对她也是有所怨念的。不过人死了,恨的感觉也就慢慢消失了。
太后见皇帝不说话,便对还跪在殿下的薛太医说道:“薛太医听了这么多,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薛太医徉装听不懂太后话里的意思,问道:“臣愚钝,太后是想……”
太后冷笑道:“没想到你堂堂太医院的院判也会这么糊涂?惠妃的事不可传出去,所以她的尸骨也得早早点埋葬起来。难不成,薛太医是想让哀家亲自去做么?”
“是,臣明白,臣立即去办。”薛太医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太后的眼里对他更添几分不屑,看来皇帝亲手挑选的亲信也不过如此。
“慢着--”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薛太医。
“皓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后不解地问道。惠妃的事,越早处理掉越好,太后不想将此事拖延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母后,孩儿有个地方想不明白。”皇帝的目光转向太后手里的那枚翡翠戒指。
太后心里一紧,隐约能猜到皇帝想说什么。这事情,真是越弄越复杂……
“皓儿你……”
没等太后说完,皇帝直言不讳地问道:“母后,刚才你说承元皇后与惠妃是死敌,那为什么在惠妃的尸首里会有承元皇后最喜爱的物事?”
“这……这……”太后哑然,忙递眼色给静月,静月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亦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说道:“皇上,小姐应该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由,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皇上追究起来,又有谁说的清呢?”
皇帝闷闷地撇开脸,看着薛太医怀里抱着的那堆骸骨。
薛太医自然能看出皇帝的疑惑,露出为难的神色,战战兢兢地看着手里的那堆骸骨。
皇帝从未见过薛太医这么奇怪的表情,遂问道:“薛太医,你看着这骸骨,可是有什么疑问?”
“臣愚钝。”薛太医惊恐地看了太后一眼,皇帝会意地对他说道:“有什么话,大可直言。”
薛太医方才说道:“刚才听太后提起那名叫惠妃的女子,比承元皇后先过世数年,想来年纪应该不大才是。”
太后冷冷地说道:“没错,惠妃在二十一岁那年过世的。”
薛太医问言,心里一阵欢喜,太后,这是你自找的……
薛太医掩饰着自己的心情,低头看着那骸骨,说道:“臣却发现,这俱惠妃娘娘的骸骨有几分奇怪。在左臂的下方,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痕,应该是骨折或是受到利器割伤,伤至筋骨,按此伤痕的愈合情况而言,惠妃的左臂应该有数十年难以自然抬起,而且每逢阴雨天气,会出现难以抑制的疼痛症状,必须服用药物才能缓解该症。”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薛太医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太后几乎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你说什么--”太后怒目而起,指着薛太医。
薛太医吓地赶紧跪下,“太后息怒,臣该死,臣只是猜想……”
皇帝冷眼旁观着太后的反映,薛太医的话,同时也深深地震惊了皇帝。薛太医描述的症状,与早已过世的承元皇后的病根几乎一模一样。
皇帝从小就跟着太后在宫中行走,尽管性格孤僻,但是每日去给承元太后请安,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当时太后势力低微,为了讨好承元皇后,自然要做一番苦工夫。所以在皇帝的记忆里,对承元皇后的印象最深。而承元皇后左手上的顽疾是在皇帝五岁的时候,为了保护先帝,被刺客所伤,从此承元皇后的左臂近乎废掉。因此,当承元皇后设计害死惠妃后,先帝都没有过多的追究下去,毕竟,先帝对承元皇后更多的是愧疚之情。
承元皇后的病在宫里无人不知晓,太后自然更是清楚。如今闻得薛太医竟将承元皇后生前的病症一一说出,更是惊讶,一个新进宫不到一年的太医,是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年前承元皇后的病症。
如果薛太医没有说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俱骸骨是承元皇后!
这一点,皇帝同样想的到。
当然,皇帝想到的就不仅仅是这些。
堂堂一国皇后,理应大殓于皇陵,怎么可能会被人埋在一棵老树里?
太后一时也慌了起来,说道:“薛太医,你身为院判,信口雌黄,哀家容不得你!”
薛太医大惊,连连求饶道:“太后息怒,臣句句实言,求皇上明查--”
太后这一闹,让皇帝心里的疑惑更多了几分,“母后,薛太医何罪之有,你非要至他于死地?”
“皓儿,难道你不相信母后?”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伤感,皇帝的反映摆明了是偏向那个薛太医的话。
“母后,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这样说?”
“好好好……”太后冷眼看着皇帝与薛太医,“你们一个个都来欺负哀家,你们--”还未说完,太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静月连忙上前扶住太后,太后接连受到刺激,身子本来就虚弱,静月心里一难受,眼泪落了下来。
皇帝愧疚不已,让静月扶着太后回宫休息,并派小喜子去太医院传太医前往慈宁宫。
静月扶着太后,回头看了薛太医一眼,明明有太医在场,皇帝为什么还要特意去请别的太医,他留下薛太医,难道是想调查下去……
静月紧张起来,小姐,你可要早点醒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