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是螳螂,但螳螂后面,还有黄雀。”薛太医微微一笑,“少主认为,这是一个契机。”
“少主应该知道,以太后的为人,断然不会轻易喝下别人送上的酒水。太后那日并没有喝下那盏茶……”晰若不解,除了看到茶里的异样外,她清楚地记得太后一直没有碰过一滴茶水,如何会中毒?
“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是直接取人性命。”薛太医淡然道,“正如,不是所有的毒药都必须喝下去才会有效。”
“晰若曾注意到那盏茶里的菊花一点一点地析出黑色的东西……”晰若思索了会,问道:“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毒?”
对于晰若的分析,薛太医赞叹不已,“下官一直认为,晰若姑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那么细微的地方,晰若姑娘都能发觉。下官佩服。”
晰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目光扫过薛太医手里拿着的玉簪,脸上又红了几分。
薛太医见晰若如此羞涩,眼神柔了下来,“晰若姑娘,既然我们都是少主手下的人,下官不如向你明言。那毒是下官亲手调配,取上等白菊,将其浸泡在来自西域的奇毒中,时间不宜过长,否则菊花的颜色就会产生变化。然后,将白菊曝晒几日,看上去和普通贡菊相差无几。少主派人将其混入顺婕妤要献给太后的茶里,此毒遇水就会析出,更奇妙的,是这种毒药,带着淡淡的奇香,毒性,是通过香味传播。少主料到太后不会喝下任何不放心的酒水,所以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听薛太医细细讲解,晰若方才领会到其中的奥秘。“怪不得除了太后没人中毒,只有太后离地最近,即使是奴才,都站在太后身后。太后还一直夸赞那茶香味宜人,殊不知这奇香里暗藏杀机。”
感受到有人靠近,薛太医连忙退后几步,将晰若的玉簪收了起来。
“这玉簪,就让下官替姑娘保存吧!”
晰若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薛太医的背影渐行渐远。
此时青鸾拿着披风赶了回来,“晰若姑姑,我先给小姐送去。”
晰若微笑着点头,目送着青鸾。
青鸾走了一半,忽然用手拍了拍脑袋,“早上还看到姑姑头上插着玉簪的,什么时候变成珍珠银簪了……嗯,还是小姐的事重要。”
晰若站在院子里,迎着秋风,只见不少枯叶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
晰若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抚过髻上的发簪,每粒珍珠都浑圆饱满,虽是银簪,想必也是价格不菲。
薛太医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只可惜,彼此都是为少主卖命的棋子,连未来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奢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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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人一到,立马为贤妃包扎伤口,一个太医拿出一瓶晶莹剔透的药膏,“娘娘,这是进贡上来的生肌膏,伤口愈合后,每天早晚涂抹此物,假以时日,臣保证娘娘的皮肤上不会留下疤痕。”
“有劳太医了。”贤妃看了一眼玉簟,玉簟会意地帮太医拿起药箱,送太医出门。
“臣告退。”
太医刚一走,皇帝就跨进了房门。
“奴婢参见皇上。”玉簟僵着身子行礼,心里忐忑不安,按理说贤妃晚上失踪,要是追究下来,她这个做奴才的擅离职守,同样负有责任。
“退下。”
皇帝的吩咐让玉簟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将门掩上。玉簟靠在墙上,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娘娘性情真好,各宫主子里只有娘娘待人最为宽容。
看到玉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几乎是跳着出去,贤妃不禁宛尔,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有属于他的七情六欲,但世人都把皇帝想象成不可一世的天人,以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与皇帝平和相处。
帝王之心,并不是谣不可及,往往是唾手可得,关键在于用怎样的心,去看待这个手握天下的男子。
“贤妃娘娘,你还笑?”
皇帝的语气里,带着两人独处时贯有的调侃,在贤妃眼里,为是非烦恼的皇帝固然有着深不可测的心思,而在平时,皇帝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贤妃比皇帝年长几岁,很多时候看到皇帝,像是看待一个弟弟,会刁钻,会任性,还有那么点可怜。皇帝最想得到的东西,随着先帝的驾崩,灰飞湮灭。父爱,一个多么普通的字眼,却是皇帝梦里的海市蜃楼,遗憾终生的残念。
“皇上,你就看待臣妾全身是伤,饶臣妾一命吧!”贤妃笑着举起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双手在皇帝眼前晃动。
“朕可不信这点小伤能让大名鼎鼎的暮宸殿下举手求饶。”皇帝笑道。
暮宸,是贤妃在“暗部”里的代号。包括皇帝,都不知道贤妃真正的名字。贤妃有许多名字,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楚。可能大半生,贤妃,这两个字会伴随得最久,带着皇帝给予的封号终老。后宫是非再多,无论被人怎样陷害,有皇帝在,始终安全无忧。江湖,以及“暗部”,动辄就是杀机四起。
“皇上,暮宸昨天以为是‘暗部’的人要约我出去。若不是挂念着‘暗部’,怕有急事发生,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伎俩谋骗。”
“是被人推下去的?”皇帝开门见山地问道,“看清楚来人了么?”
“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小事,皇上何须介怀。”
“你总是太宽容。”皇帝叹道,“以前朕就不该同意你与她联手对付芊雪,害得你无法明哲保身。”
“算了,皇上,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是非。”
“暮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媛媛没有那个本事拖慕容玄武下水,幕后的人,想除去的,是慕容玄武,而不是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