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只看到一袭红衣的清高背影映在窗外天边那伦满月里,显得缥缈离迷,他回首看我一眼,满面绯红,然而眼神却是冷冰冰的,继而回转过去,招呼都不招呼我。我正要狠狠踢一下门提醒他,大爷我来了,你该收拾铺,放下红纱帐子,脱衣伺候了,忽然那红衣一展,他张开双臂,像一只绝的蝶,展翅飞。
我吓了一跳,猛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不要走,我不折磨,不羞辱你,我好好待你,好不好?”
他身子一僵,两臂幽幽落下,落在我的手上,将我的怀抱拆开:“我不会走。”
转了个身,他的目光如水,在我脸上流过一遍,洗去所有铅华,我感到自己得到了净化,那清新的面容忽而展开一抹温暖的笑,大手抚过我迷离的眼睛,温柔地声音从殷红的唇中透露出来:“对不起。”
“什么?”我只觉得那笑好暖好暖,也好远好远,远到我够不到,我不知这笑到底属不属于我,在这一霎那,我忽然觉得,我输了,输定了,我无法赢得这个男人的心,即便锢了他的身。
“没什么,既然你已经忘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哦。”他说的是发生在阎罗亭里的事吧?我还是恨他的,但是此刻却恨不起来,那苍凉淡漠的表情让我觉得我的报复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滑稽演出,他不会配合我,他只会无意间指挥所有人替他演戏,而不屑做别人的演员。既然他不在乎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阎王大叔说的对,我的智商真的比他差太多,他可以轻易看透这个男人,而我明明看透了,却拿他丝毫办法也没有。我不是大爷,他不是,我是个人,他是个男人,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每月一次的。
这很无趣。真的很无趣。面对一个男,我第一次失去了。但是,我也第一次有了了解一个人内心的想法,有了读一个男人的想法。
他是一本书。
“在想什么?”
“你是一本书。”
“哦?什么书?”
“一本诗集,一本散文,一本小说,或者一本哲学,至少是一本包装精良的书。”
“你果然有些意思。”他又坐在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倒了两杯酒,动作缓慢而优雅,处处显示出世家子弟的教养。
我也坐下:“你以为呢?”
“我以为只是一个有钱有权的。”
我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真够直白!知不知道人不喜欢听实话?”
“我只知道,你是这么问我的,我不想骗你。”
我再翻一个:“你是男人吗?”
“这需要怀疑吗?”
“男人都会说慌,尤其是腻人的甜言蜜语,就算你清高,摆脱说话委婉点好不好!你从小过着少爷的优越生活不知这个生会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生存下来,当你和别人谈话的时候说话太直白就会得罪人,得罪人就交不到朋友,没有朋友就没办法做生意,没有生意可做,就只能喝西北风。”
他眼神一滞,深深看我一眼,然后笑了:“有道理。”
“这是经验。十几年摸爬滚打的经验。”
“庄主年纪轻轻就帮父亲打下阎罗庄一片天下,说起来也真叫人佩服。”
我脸上一红,我说的可不是这辈子的事。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清风不染两袖的作风以及那一身清雅淡然的气质。我是俗人一个,只看得到吃喝拉撒的切身利益,思想上达不到你们文人那种高度。”
“如果都像我这般自负清高,世人岂不都要喝西北风?”
“呵呵,你也蛮逗的嘛!”
“你其实也很有思想。”
“那,为了我们能重新认识对方,咱们干了这一杯?”我端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里是真的高兴,单纯的高兴,因为有人赞赏我的思想而不是。
“好。”他与我轻轻一碰,广袖遮面,优雅地饮尽。我则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傻笑两声。
我们又说了许多话,他始终矜持着,我则无所顾忌地表现本,说地兴起,唾沫四溅,手舞足蹈,他也不管我,只是淡笑着看着,没有远离更没有靠近。慢慢的困倦袭来,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强撑了一会子,终于还是歪头睡去。朦胧中感觉有人褪去了我的衣裳,冰凉的手在我颈间游走,我有些窒息,闷哼了几声,那桎梏消失了,又甜甜睡去。
睡到自然醒,一睁眼便发现不是自己那华丽柔和的房间,这个房间大是大却简约朴素,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不过房间规整有序,看上去整洁大方,再看看自己睡得,只是一张普通的红木,只不过上挂着大红喜帐,帐子上垂着两个光屁股的灵童木偶,摸样可爱,我想起来了,这便是我和仇期爱的新房吧?不过他人呢?
左右瞅了瞅,不见他的身影,却发现——我全身一丝不挂!这是,这是什么状况?貌似昨我们只是谈话而已,并没有做运动啊?动了动身子,腰酸背痛,难道这厮比千羽还生猛?(千羽:是人家对你太温柔了!仇期爱这个王八蛋竟敢如此糟蹋猫儿身子,看我扒了他的皮去!仇期爱:哼,好笑,我和我娘子做什么你管的着吗?别仗着自己得宠就得瑟,等我得了势,看你还咋呼!)
边整齐地叠着我的衣服,上面还附着一张纸条:“娘子若身子酸痛,不妨多睡一会,好好休息。”
娘子???
艰难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灵儿已经候在那里:“庄主,您醒了,洗漱吧!”
我嗯了一声,便洗脸边问:“仇公子呢?”
“爱少爷一早便出庄去了,说是回江南仇家。”
“什么?走了?”心一缩,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不舒服。
“庄主莫担心,爱少爷只是回家交接世子的身份,从今以后,他便只是庄主的男,不再是仇家公子,因此世子的身份换仇家表少爷继承。”灵儿拧了一条帕子,轻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水珠,有些好笑地说。
我听了却还是高兴不起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这一走好像不能回来了,我心底隐隐泛着不安。58xs8.com